《假如时光留不住》翼晗

33、看在眼里

　　这天林枫突然跑来图书馆找我，坐在我的对面，他看看我手中写满密密麻麻字的笔记本说：“我们一向散漫潇洒的小姑娘竟然也会乖乖坐下来认认真真地学习了，真是人生一大奇事啊。”我瞪了他一脸道：“朕正用功读书，闲杂人等莫来叨扰，再不速速离去，就拖出去枪毙500次。”林枫摆出一副知错的样子，可怜巴巴地说：“草民知错了，恩请皇上准草民将功补过，现草民在四川菜馆订了大餐一桌，还望皇上赏光。”一听到有吃的，早已饿了的我立马两眼放光：“这么好请我吃饭，现在就走吧。”林枫却仍是坐着不动，说：“呦，这么快就穿越回来了，还是美食的作用大啊，一提吃的立马打回原形。”我将书本放到包里，边走边说：“要是不好吃，就得杖责1000.”林枫拿过我手里的包，提在手上，然后一手揽着我说：“放心，我不会给你杖责我的机会的。”
　　吃饭时，林枫问我：“王瑞和于晟男怎么回事，怎么见了一次家长，看起来两人反倒是疏远了。”我无奈地说：“还不是王瑞的极品老妈给闹的。”林枫不敢相信地问：“那于晟男不会真的跟她未来的婆婆顶嘴了吧。”“那可不。”林枫奇怪道：“于晟男一向都是稳重大方，处事得当的啊，怎么会这样呢？”我想了想道：“以我对她的了解，我觉得应该是她觉得既然以后准备做一家人，那大家就不应该藏着掖着，还明里暗里交战了。本来她是想好好跟王瑞父母好好相处的，可他妈妈却一点不给晟男面子，也许对外人晟男可能会忍住依旧礼貌相待，可她是王瑞的妈妈，是以后要做一家人的人，所以晟男就针锋相对了。”林枫有点不解：“怎么听你的理论，感觉我的理解力有点跟不上呢？她如果真是这么想的，那她的思想理论真的好奇怪。”我笑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既然人都没有完全相同的，那思想也很难能够一模一样了。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两个人心有灵犀，互相欣赏，可两家人毕竟生活习惯思想都不一样，要是真的相处起来，倒真是够头痛的。”林枫看着我，斜着嘴笑了。我被他笑的浑身不自在。就强装平静地大声问道：“怎么了？”“现在就发愁怎么跟我家人相处啊？你倒是挺心急的嘛。”“你不要自作多情好不好？”我白了他一眼，赶忙低头吃饭。林枫却夹给我一片鱼片，继续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的父母都是非常好相处的，而且只要是我喜欢的，他们也一定喜欢。不过，你的父母怎么样啊？好像没听你提起过咱爸啊？”听到她这么厚颜无耻，我强调道：“是我爸。”林枫也没再跟我玩笑，反是认真地问：“那伯父？”我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思考着该怎么说。“我爸爸，去世了。”我向来都把自己包裹的非常严实，就算是跟林枫，这个已经认识了两年，朝夕相处的男朋友，也不会多提自己隐藏的心事，可今天既然说到这里，我也知道自己不便再隐瞒，可如果真让我说的清清楚楚，毫不隐晦，却着实是难。所以当我说完这句话后，就埋头吃饭，不再言语。林枫也感受到我的沉默，也不再追问只是一边不停地给我夹肉片一边道：“这的水煮肉片很好吃吧，来，多吃点。”
　　沉默片刻之后，林枫又没话找话地说：“刚才去找你时我碰见你们班的程然了。”我漫不经心地“奥”了一下，他却继续说道：“她和她的男朋友还好吧”我头也没抬，又恩了一声。“他们是高中时候就谈了对吧？”还不等我回答，林枫继续道：“高中的时候好像都有喜欢的人，是吧，不过像他们这样能谈到现在的，倒不是很多，很感人，是吧？”林枫无厘头的感叹让我实在是莫名其妙，我忍不住抬起头道：“对啊，很感人。”我看着他，等待着他说下文，他也毫不回避地看着我，好似随意地笑着说：“那你高中的时候是不是也有喜欢的人啊？”我被他无来由的问题给问住了，眨巴几下干干的嘴，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沉默地地下头，夹起碗里的鱼片，小心翼翼一口一口吃起来。可低着头的我，也能感觉到林枫那停留在我身上久久不愿离去的等待的目光。最终，我抵抗不了这充满冰冷的沉默，放下筷子，抬起头，看着一动不动的林枫，认真地说：“没有。”
　　林枫的表情瞬间凝固，可只是停留了刹那，就立马转为轻松的神色。“呵。”他干干地笑了一下，说，“恩。”。。。。。。。“这个剁椒鱼头好辣，你少吃点。”
　　之后的我一直在问自己，如果当初我知道，徐颖早已经把这些我刻意回避的信息透漏给了林枫，那么当时的我，是否会愿意将这本属于我自己的秘密告诉他。即使我会再次心疼不已。
　　林枫和王瑞接到任务，要一起组织今年的元旦晚会。所以只要一有时间，他们都会在活动中心忙碌。
　　和我吃完饭后，我借口自己还要复习，要先回图书馆，林枫说他也得去活动室，所以我们就很默契地直接分开，各自忙碌去了。可尽管是坐在安静无声，学习氛围浓郁地图书馆，我的心却怎么都平静不下来，今天那突然而来的问题，让我措手不及，我只能简单地回避，可三年前那荒诞地感情，却像一根深深扎在我心里的刺，拔不出也溶不了，轻轻一碰，就是满心的痛。
　　“我喜欢优秀的女孩。”我的眼前又浮现出当年的情景，当我听到这句话时，我感觉自己的命运就这样被判了死刑，上天像是给我开了一个玩笑，假装给了我一件珍贵的礼物，然后欺骗我丢掉原本完全属于我的一切，可就在我为了这个所谓的礼物失去所有的时候，他却狠心地将它夺去。最后的我尽管追悔莫及，可我早已经一无所有。
　　我打了冷战，挣扎着想从哪绵延的思绪中跳脱出来，可谁又知道，世界越真实，冷酷就无处不在，这就是所谓的让人冰冷地不愿启齿的所谓的“现实”吧。
　　在活动中心大楼里，正往活动室走着的林枫，却突然被一阵惊叫声给惊住了，他停下脚步，刚想去辨认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时，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影，在他前方一晃就不见了。还不待林枫反应过来，从旁边的女厕所里，冲出来一个女生，直接向他扑了过来，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胳膊。“有色狼啊，厕所有。。。。。。有。”当那女生看到自己抱着的是林枫时，惊讶地情绪随即烟消云散，接踵而来的是恐惧与后怕。她一把抱住了林枫，委屈的泪水喷涌而出。“没事，没事了。羽薇，别怕。”林枫轻轻地拍着怀中的欧羽薇，安慰着：“那人已经走了。”“你也看见了？”“我只看见一个人影，他跑的很快。”
　　待欧羽薇冷静下来后，林枫问她：“你怎么在这？”“我帮蓝箐编舞。”林枫松开她：“在舞蹈室？”“恩。”“那我送你过去。”
　　到了舞蹈室，所有人都坐在地板上休息，看到欧羽薇的眼睛红通通的像是哭过的样子，蓝箐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三个人在墙角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林枫也问欧羽薇：“到底是怎么回事？”欧羽薇惊恐地说：“我本来想去补妆，可刚进洗手间，发现自己忘了带化妆包，就想回来拿，可我刚打开门，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男生，他正伸着手，像是要开门的样子，可是他应该是没想到我会出来的那么早，被我吓住了，还不等我叫起来，他撒腿就跑了。我也被他吓了一大跳，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人啊。”蓝箐也忍不住说道：“就是，竟然会有这么变态的男人。”林枫拍拍欧羽薇说：“以后小心点，”然后又嘱咐蓝箐：“告诉大家小心点，最好别一个人呆着。”蓝箐点点头说：“我知道。”林枫站起来：“那我先走了。”欧雨薇见状，也立马站起来说：“下午不如一起走吧，月芯这几天忙得应该也没时间陪你了。”林枫点点头，没再说话，倒是欧羽薇高兴地说：“那走的时候我去找你。”
　　下午，欧羽薇正在排练，程修杰却过来了，手里还提着抹茶面包。蓝箐看到他后，就停下来招呼大家休息。拿着香喷喷地抹茶面包，蓝箐知道程修杰是专程来看欧羽薇的，就故意说道：“你不知道我不喜欢吃抹茶面包么？怎么送人送的这么不真诚呢？”程修杰道：“你不要这么自恋好不好，爱吃不吃啊。”蓝箐装出可怜巴巴地样子说：“呦，看来人家不是来看我的啊，我是跟着沾了光了。”欧羽薇也不理他们，问程修杰：“林枫在那边，你去了么？”程修杰却道：“林枫也在这么？我还以为他跟月芯出去玩了呢？”“他跟月芯？”欧羽薇又反问。“恩，他们中午一起吃的饭，我还以为他们还在一起呢。”欧羽薇没有说话，而是放下手里才吃了一口的面包说：“我去跳舞。”
　　站在屋子中央的欧羽薇还不待跳几步，却忽然身子一闪，人立即倒在了地上。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她的程修杰立马冲了过来，扶起地上的她问：“怎么样，有没有事？”欧羽薇痛苦地指指脚说：“崴了脚了，好痛啊。”程修杰赶忙两手握着她的脚踝说：“慢慢晃动，看伤着筋骨了么？”欧羽薇晃晃脚踝，虽然觉得疼痛，可仍能自由活动。程修杰舒了口气，脸上又露出笑来：“没事，来，我扶你起来。”让欧羽薇坐在凳子上后，程修杰对蓝箐道：“你照顾她，我去买药酒。”欧羽薇赶忙阻止：“不用了，我休息一会就行了。”程修杰却坚持说：“怎么可以掉以轻心，上药会好的快些。”说着就跑出了门。一旁地蓝箐笑道：“哇，真是全优好男朋友，怎么不收了他啊？”欧羽薇面无表情地说：“别乱说。”
　　等了一会儿，到解散的时间了，程修杰还没回来，蓝箐让大家解散后，问欧羽薇：“程修杰这小子还没回来，我们在这等会？”欧羽薇却站起来，背上包说：“麻烦你在这等吧，我得先走了。”蓝箐刚想说什么，欧羽薇却头也不回地一瘸一拐地走掉了。
　　等程修杰兴推门而入，举着药水兴冲冲地说“买到了”时，他却只看到蓝箐一个人坐在屋里，可怜地看着他。“人呢？”程修杰看着空荡荡地舞蹈室。“都走了，谁还等你回来啊。”程修杰放下举着地手，看着墙上大镜子里满脸都写着“可笑”的自己，苦笑了一下，没再说话。蓝箐一手拿着自己的包，一手搂着程修杰说：“走，哥们请你喝酒去。”
　　锁上门，两人走，没多远，却迎面遇上了林枫和欧羽薇，只见林枫正扶着欧羽薇，说着：“我送你回去吧，脚崴了就不要到处乱跑了吧。”欧羽薇紧紧握着林枫地胳膊，笑着说：“没事，只是稍微崴了一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看到这样的情景，程修杰愣愣地站住没有说话，蓝箐却忍不住叫道：“都肿成那样了，还好呢。”说完，他一把夺过程修杰手里的药水，向欧羽薇扔了过去，欧羽薇本想后退躲避，可脚不利索，差点摔倒。林枫见状赶忙一手揽着她，一手接住了扔过来的药水瓶。随即冲蓝箐吼道：“你想干嘛？”蓝箐也没好气地说：“好心给她治脚啊。”然后也不再理会他们，拉着程修杰就走。
　　出了活动中心，程修杰却甩开了蓝箐的手说：“我想回去了。”“不是说好我请你吃饭的么？”程修杰摇摇头说：“我不想吃了，再见。”见程修杰转身要走，蓝箐突然火气直冒，忍不住冲他的背影吼道：“她明明就不喜欢你，两年多了，你就没有一点动摇的么？”虽然程修杰站住了片刻，可他却头也没回的走掉了。谁又知道，两年多来，他的心从没有像此刻般这样的痛，痛的失望，莫名其妙的失望。
　　“笨蛋。”蓝箐看着程修杰远去的背影，咬着嘴唇，无奈地站着。
　　被林枫扶着来到了湖边，欧羽薇本以为他们会去校外一起吃饭，可林枫却忽然停了下来，说：“我送你回去吧，你再走下去，脚就会肿的更厉害了。”欧羽薇本来还想说没事，可看着林枫肯定的样子，只好改口说：“那我们总不能不吃饭吧，不如我们就在学校吃。”林枫觉得不好回绝她，就说：“那就去餐厅。”欧羽薇开心地笑了，又紧紧地抓着林枫地胳膊，一瘸一拐地走了起来。
　　餐厅里，欧羽薇问林枫：“你和我，秦月芯认识了这么长时间了，你觉得我们是什么的人啊，分别点评一下白，让我看看你看人准不准。”林枫想了想说：“我觉得你很有自己的主见，是个比较果断独立好像能掌控一切，看透一切的人。”欧羽薇听着他对自己的评价，知道他只是看到了其他人都能看到的地方，想到他其实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了解自己，只好苦笑了一下。林枫继续说：“不过，以前我总以为自己能了解秦月芯，可现在，我却发现其实自己完全看不透她，她总是，总是让我觉得，怎么说呢？”欧羽薇接嘴道：“总是让你觉得，她并不愿意向你展现她的所有，反而是有很大的保留，总是让你觉得你们之间有一道不能拉紧的距离。”听到欧羽薇将自己的感觉描述的这么准确，林枫好像找到了知音般那么激动：“对，你怎么会知道？”欧羽薇神秘地笑了一下说：“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什么要求？”欧羽薇想了想，忽然她看到了餐厅外停着的一辆山地车，就说：“你知道么？我记得大一我第一次晚上去海边时，看到一群骑山地车的人，当时我就觉得他们好酷，有朝一日我一定也尝试一下，所以你我要你答应我晚上带我去海边骑山地车，然后一起吹海风，喝啤酒，吃东西，我就告诉你。”林枫忍不住笑了：“有时候我怎么觉得你跟月芯那么像呢？可以，我答应你，现在可以说了吧。”欧羽薇摇摇头说：“如果你跟我接触多了，就知道我们并不是一样的人。其实我也总觉得她好像心里藏了很多的心事，可是她是一个非常要求自我的人，她是不会跟别人说她的秘密的。”林枫皱起了眉头：“可是，假如那个事情是对方必须而且有权知道的，可她却还是不说那怎么办？”“那只能说她对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完全的信任。”林枫愣住了，脑子里一直在回想着这句话，欧羽薇看着他冷峻的神色，只是低头吃饭。“那你有没有听她讲过她以前的事情，比如她的家人，或者高中时的事情？”欧羽薇回想了一下然后摇摇头，“真的没有唉，每次我们谈论到这些事情时，她都情绪不高，没有说过什么。”“是么。”林枫好像有点失望，只是低着头，动作僵硬地吃着饭。欧羽薇看着眼前心不在焉的林枫，心里却莫名其妙地一阵酸楚。他真的很像，很像他，可是，我到底在干嘛，我到底在做些什么。。。。。。。我不知道，不清楚，可我就是忍不住，忍不住去靠近，去接触。“喂，你没事吧？”不经意抬头的林枫，看到欧羽薇正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可是眼眶里，却满含泪水。听到林枫的声音，欧羽薇缓过神来，“没事。”她眨了眨眼睛，笑着说。林枫也抿着嘴笑了。
　　两个距离如此近的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在不经意地一瞥中，世界就刹那间万紫千红。欧羽薇笑了，不管最后怎样，在我的人生里，至少有一次，为了某个人丢掉矜持放下自尊毁掉自己的全部原则，就像是甘愿陨落的花朵，我永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