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时光留不住》翼晗

34、欺骗与选择

　　这天，正在图书馆埋头备考的我，发觉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抬头看去，正好看见了在我对面坐下来的垂头丧气地赵一阳。他双手叠加着放在桌子上，下巴枕在上面，睁着眼睛，却一声不吭。我歪着头笑着打量着他，问道：“哥们，拜托别在我面前装作忧郁王子的样子好不好，会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只见赵一阳一动不动，眼睛虽然直视着前方，却早已放空，感觉已经超脱于物外了：“虽然我挺喜欢你的尖酸刻薄的，可现在拜托请你说些温暖的话让我感受一下人间还有温情在，好不好。”平时的赵一阳是个很阳光的男孩，而且他比林枫还爱干净，总是穿着洁白整齐的衬衫，并且将脸刮得好似他从来就没有长过胡子似的。可此时的他，衬衫皱巴巴的不说，脸上竟然奇迹般地出现了短短的胡茬。“你确定你的世界没有出现问题么？”我小心地问，从没有见过他这么不正常的样子，所以我有预感一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秦月芯，你说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真心的存在啊，人跟人之间到底可不可以相信啊。我怎么觉得，这一直以来，我就像一个傻子一样，而我的生活，就像是一个骗局，一个谎话，而我还每天傻呵呵地笑着，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幸福，快乐。可结果，一切只是谎话，都是谎话而已。”赵一阳的声音越来越大，惹得整个图书馆的同学都怒视着我们。我赶忙抱歉地向大家点点头，然后伸手扶着赵一阳说：“我们去外边说。”
　　坐在图书馆前面那高高的台阶上，赵一阳问我：“可以借你肩膀靠会么？我的头好沉啊。”
　　我笑着拍拍自己的肩膀说：“虽然并不强硬，不过随便靠拉。”
　　赵一阳轻轻地靠着我，说：“芯月，你知道么？一直以来，我都在被人家当做傻子一样玩的团团转，到底我做错了什么事，老天竟然跟我开这种玩笑。哈哈哈，开玩笑，我真是个傻子，彻彻底底，无可救药的傻子。”
　　我担心地问：“赵一阳，你是我最好的，最有爱心的哥们，你怎么会是傻子呢？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你倒是说啊？”
　　停顿了一会，赵一阳终于说话了：“周鑫，她就是个骗子，完完全全的骗子。”
　　一开始我就预想到这孩儿应该是受了情伤了，听他这么一说，反倒觉得放心了，感情的事情永远变化多端，且各有特色，只要是动了感情的人，谁又会完完全全的乐在其中，不受一点折磨呢。不过对于现在极度害怕毁灭性打击的我来说，感情的问题真的不能算是多大的事情了，因为一切问题只要有解决的办法，那就说明一切都还有希望，有希望就不可怕。
　　我问他：“那你家周鑫到底做了什么该千刀万剐的事情了，说来听听。”
　　世界真的很安静，就算是在图书馆的外面，一切都照旧的很安静，四周连一只鸟都没有，只有轻轻吹拂着的微风，还有这像死了般的永远沉默着的建筑，当然还有我和赵一阳。所以当赵一阳说出接下来的话后，我忽然觉得周围怎么有种恐怖般的阴冷，让人像深处坟墓那样的阴冷，他的问题不能说没有希望解决，可问题的致命之处是，它将原本的希望，原本对生活，对人，对爱情的希望，冷酷无情，彻彻底底地毁灭的一丝不剩。
　　“周鑫在大一的时候，就跟一个30多岁的男人来往着。”
　　我忍不住浑身打了个颤。虽然赵一阳并没有说的那么具体，可……我不敢再想下去，努力想要说些话来安慰一下赵一阳，可在现实的面前，我那聪明的大脑，竟然麻木的一个字都想不出来，只能干巴巴地咂了下嘴。到底是我们有问题了，还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
　　我们两个就那样，靠在一起，沉默着，看着周身这个安静的世界。在这安静的背后，在某处的哪一个角落里，是不是也正在上演着，以人生谎言为中心思想，片名叫做可笑的无情的人生荒诞剧呢？

　　考试终于结束了，我也终于可以回到自己正常的生活轨道中了，可我的心却沉重的不愿复苏，不愿离开那虚幻的书的世界，只是因为现实总是比书来的爽快吧，毁你就毁的彻彻底底，捧你就又让你笑的合都合不拢嘴。所以当林枫说为了庆祝我考试结束，就约了我们的好朋友晚上一起去海边玩时，我不知道我是该毫无顾忌的开怀大笑呢，还是应该怀着感恩的心情对给予我美好生活的老天拜上三拜，谢谢它还恩准我有理由欢乐的笑，感激它没有把我当做蚂蚁一样，毫不留情地践踏在脚下。
　　林枫，于晟男，王瑞，曹可凡，曹辰，欧羽薇还有我，我们七个人各自骑着一辆林枫从赛车俱乐部借来的酷酷地赛车，浩浩荡荡地踏上了我们的行程。林枫大声宣布：“我们今天的路线是沿着海岸线跑到码头再返回。”穿着职业赛车装的七个人，七辆赛车，闪着彩色灯光的14个车轱辘，还有放着喧闹地音乐的小音箱，我们就这样神奇荡漾地帅帅地出发了。在这激动难抑的时候，我一点也没注意到欧羽薇和林枫那相视一笑。
　　今晚的月亮虽不是圆月，但却异常地明亮，天空里没有一颗星星，可那能清楚看的见的云却给着冷寂地夜增加丝丝的情趣。海边公路旁，只有稀稀拉拉几盏昏暗的路灯，不过因为这及其不一样的旅程，我们每个人都情绪高涨。海风吹着我那被遮挡起来的脸庞，现在的海边早已有了些许的阴凉，不过混沌了这么久的大脑，因为海风地吹拂，到是不一般的清醒，所以我也就先努力忘掉一切，让自己沉浸在这难得的拉风时刻。
　　到达码头后，这里的热闹景象让我们一个个更加兴趣高昂，响亮的音乐，虚幻的灯光，欢快跳舞的帅哥美女，痛快畅饮的男男女女。黑夜下冷寂异常的大海，也因为这群人的欢乐，显得热情奔放。不管你有没有烦恼，不管你有没有压力，也不管你有没有心事，只要到了这里，一切好似都显得微不足道，看着大海与黑夜无边交际得那片充满绝望的黑暗，你就会像神灵助顶似的马上醒觉，我，只是这个偌大世界的小小一粟，微小到像萤萤之光放在广袤星辉之中。我不知何故，忽然就想起了高中时候学过的春江花月夜。也许是这样的一种觉醒，所以这里的人玩得是那样的酣畅淋漓，好像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忧无虑最幸福的人。不管真真假假，由这一帮俗世之人演绎出来的乌托邦，倒是真的让我沉醉迷恋了。因为我也希望，有一天，我过的生活，也能让我有勇气有资格地向这个世界宣告：生命是一段美好的旅程，我曾快乐地走过。尽管现在我还没有真正的领会生命这段旅程的美好并不只是像眼前这般快乐的欢笑。
　　我们坐在沙滩上摆着的小桌旁，点了啤酒和海鲜，听着动感的音乐，看着疯狂扭动着身体的人们，真真就觉得生活竟然简单美妙起来了。
　　直到之后回想起这一刻心里的满足与迷恋，我才会忽然忍不住地笑，不停地笑，直到笑出泪来。都说少年不识愁滋味，未付新词强说愁。大学时期的我们应该是最无忧无虑地最享受的一群人，可我们却用不同的牢笼，将我们自己紧紧的包裹起来，然后在自己的一方世界里，用自己的无穷尽的欲望来折磨鞭笞着自己的灵魂。本来简单的生活倒被自己给定位成了负重的马拉松。我那时的压力到底从何而来呢？？
　　“来，让我们共同举杯。”王瑞兴致高昂地举着酒杯，我看到大家一个个好像都兴奋不已，也忍不住笑了，在心里劝说自己道：生活怎么能永远那么沉重呢，如果说老天把我们流放到这个世界上来只是为了惩罚我们的话，那我们绝不能随便的任它折腾，就算有些东西是我们掌控不了的，可苦中作乐，勇敢欢笑，总能让我们有点对得起这一趟艰难的人间旅程吧。所以，秦月芯，开心的笑吧，乐吧，就算接下来是什么狂风骤雨，那也是明天的事情了，人活着总得对得起自己吧。“干杯。”我拿起杯子，站了起来，他们见我忽然笑得这么愉快，也个个开怀大笑起来，都站了起来。我大声叫着：“让我们大家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天破事多。来，干杯。”“干杯。”“干杯。”我们的笑声在人群里在歌声里显得那样的轻松简单，忽然就觉得周围所有的人都活泼欢快起来了，连带着冷气的海风好似都变的柔和了。
　　林枫和王瑞拿着啤酒在沙滩上互相追打，大笑着冲对方泼着啤酒。曹可凡一边看着他们一边似乎不经意地说道：“就是因为生活中有这些美好的事情，所以一切的累就都不算什么了。”说完和曹晨互相看了一眼，满足地笑了。
　　欧雨薇实在是呆不住了，忽然站起来冲着我们说：“咱们一起去跳舞吧。”我拉拉于晟男叫她一起去，那丫头非常豪爽地一口将自己杯中的酒喝了精光，然后霍地一下站起来，搭着我和欧羽薇的肩膀说：“什么也不应该阻挡我跳舞的脚步啊，走跳舞去，我们不累死不回来啊。”我笑着道：“随你便。”曹晨看着发了疯似的我们三个，说：“我可不想被你们给累死啊。我就不去了啊。”于晟男白了她一眼：“想过两人世界就直说啊，还把错赖在我头上，你这丫头，越来越狡猾了，现在真要是强硬着带你去玩，倒还是我们伤天害理了。算了，今本姑娘心情好，放你一马，命你在这里好好镇守阵地，等待我们胜利归来啊。乖。”我和欧羽薇冲曹晨和曹可凡摆摆手，跟于胜男勾肩搭背地冲进了人群。
　　身后，曹晨担心地说：“我怎么觉得晟男今天不对劲啊。你说呢？”曹可凡一边将烤好的鱿鱼递给她一边说：“她是喝醉了。”曹晨想往鱿鱼上加辣椒，一不小心加多了。曹可凡赶忙阻止：“你不是。。。。。那个不能吃辣椒么。”曹晨的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红晕,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吃辣椒？”曹可凡浅浅笑了一下：“点菜时你不是说不喝冰啤酒么？所以我。。。。。。”他一把夺过曹辰手里那几串盖着红红辣椒的鱿鱼，将自己刚考好地几串塞到她手里，说：“你吃这个。”曹辰一边吃着海鲜又一边问：“哎，你说王瑞的妈妈为什么要那对晟男呢。为什么大家都不能和平相处呢？” “虽然王瑞妈妈的做法小家子气了些，可站在她的角度，这样做并没有什么不对，作为母亲，而且是富裕之家的母亲，没有那个不希望自己孩子的另一半是一个身份般配的人。”“可就说晟男，不论是从学识还是品行，或者是相貌来说，配他们家王瑞可是绰绰有余了。”“可还有一样，那就是面子，虽然晟男很优秀，可她的或者是说他们家的社会地位并不能满足王瑞家人多要求的面子，所以虽然只缺了这一样，可就像是没有了数字最开头的那一个一，后面所有加起来也就只是个零一样，其他的也就不算什么了。”曹辰有点吃不下去了，从小到大她都被爸妈呵护地周到异常，从来都没有这么直接地体会到这个世界的残酷。曹可凡看她迷茫不解地样子，解释道：“我们都是吃五谷杂粮地俗人，既然有入世之俗，那也就免不了有大大小小地欲望，而面子就是人欲望的具体化。”看到曹辰皱着眉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地面，好像在看着自己非常讨厌的东西，不愿靠近却又不能把它一脚踢飞的反感复杂的表情，曹可凡住了嘴，停了停，转移话题道：“不管怎样，事情总是会解决的，一切都会过去，我们也会各自走向适合自己的方向，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好好珍惜眼前，好好玩，好好吃。”两人相视一笑，也不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