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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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回来的很早，风风火火。看到乖乖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的尚且歌，骤然松了口气，布满皱纹的脸庞挤出笑意。
尚且歌被突然的声音拉回思绪，看时男人的表情正好由忧虑焦急转为喜悦，甚至是欣喜若狂。她看着心中已没有了酸涩和愧意，但某个意念愈发强盛。即使头破血流，她也要争出那条属于自己的路！
“爸。”她软软地笑。
“且歌，且歌。”男人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笑得眼角都开了花，“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同时迈着步子快速到她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抚摸着尚且歌的手。
男人的手粗糙坚硬，却带着山一般的厚重和温和，尚且歌莫名就安心了。
“这四年辛苦了你妈，这总算是没有辜负。且歌，这次后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男人语重心长教导，脸上也有一丝丝悸动。
若搁着以前，尚且歌必要为此争辩一番，现在却乖顺地点着头，她懂。
“明天我和你妈就带你去医院彻底地检查一回，这次一定让你健健康康的！”
男人到底没多少话，又闲扯了两句，就很高兴地奔厨房做饭菜去了。
男人的饭做的很好吃，而且花样很多，水煮肉片，大盘鸡，红烧肉，连不吃肉的她都得尝一尝，尚且歌看了眼厨房里开始忙碌的身影，愣了几秒，最终上去帮忙。
“今天给你妈做顿好吃的。”
“嗯。”
尚且歌想起过去，想起这个男人。
父亲大约九岁就死了爹，小时候生活过得不易，可却写得了一手好字，画画也还可以，年轻时自学会了中医，应该是比较好的，亲戚朋友有点旧疾或难缠的病，总问他讨几张药方，效果也说得过去。业务还爱好口琴和笛子，小时候就喜欢在她耳边呜呜呼呼地吹，然后孩子气问她是什么歌。
父亲会卜卦，她跟着也喜欢。连父亲养家的活，都是他自学的工程建筑。
这个男人，她从来以他为骄傲。
这是她的父亲！
她身上一半骄傲的习气就是从他身上沾染的，而另一半，就是天生的傲气，她自视各方面高人一等，所以经此一次，也算是教训。
忙忙碌碌一个小时，桌子上热腾腾的饭菜就是成果。
“今天多吃点，我的手艺可又长进了不少。”男人说话时颇为自豪，一边还夹了一块排骨给尚且歌。
“这么多年还就这毛病。”女人玩笑似的责备了两句，同样笑盈盈看着尚且歌。
“爸这脾气挺好的。”尚且歌注意到父母的视线，搭话道。她清醒后性格确实变了很多，这点她自己也察觉到了，那父母怎能没感觉呢？所以才在逗她开心。她笑了笑，专心吃饭。
男人和女人则互相看了一眼，默默摇头。
有些事他们知道，得慢慢来，可心底就是按捺不住。
但不得不说，这一顿饭尚且歌吃得还是很开心的。
她虽然没有思想在过去的四年中，但却有那四年的记忆，也在被那记忆时刻影响着。女人自心底的满足笑容，怎能使她没有丝毫触动？
她忽然有点想念了，想念尚且行，想她亲爱的哥哥。
饭后，父亲和母亲看电视，尚且歌便偷偷溜到阳台。
夜晚的天色极好，清冷的深蓝,浅蓝相互交映，层层叠叠。月色清润，星光闪烁。尚且歌只觉得这景色既陌生，又熟悉。
四年前，她经常与尚且行一起，每到十二点多，还偷偷溜出去，从小区一起到马路，那时的月色也是这般的好，高三的尚且行边陪着她溜达，边拿一本小册子，借着灯光看题，那时虽然在尚且行身上见不着格外的累，可尚且歌还是对高三有压力的，太累。没想到，她居然跳过了那段艰苦的时光，跳过了本应该的高三噩梦，也是她的幸运吧！
可是未来呢？
虽然心中决心已定，可到底从何而起呢？
要么报个夜校，有了学历再说。
可她不愿意，这条路太远了，她不知道父母还能等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又能等多久，况且。既然糊里糊涂跳过了学习这条路，那不如另辟蹊径。
或许她的想法太简单，可她真的等不了。
时间啊时间！
辗转了半夜，尚且歌才堪堪睡着，第二日起来，眼下的黑眼圈格外显眼，然后又跟着父母到医院挂了号，进进出出一个早晨，医生才报告下周才会出来，让他们静待好消息。然后中午三人便在外面吃了饭，饭后母亲去上班，父亲先回了家，尚且歌说想在外面转转，两人虽然不放心，却还是答应了，叮嘱她背好包，包里有钱和她以前的手机，若是有什么事就打电话。
尚且歌虽然很无奈，她又不是小孩子，就算傻了四年，可她的智商也还在，不过却答应了，父母的好意，她如何违得了。
不得不感叹这变化极大，尚且歌兜兜转转，才勉强到了高中，她站在校门外面，看着，发现学校又翻修了很多遍，变得她也认不出来了，只是校门口那几个大字，还算是熟悉。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学生们忽然就从教学楼里出来，三五成群往外出，尚且歌想了想，退到一边。
学生的校服变动很大，但还是很宽松，穿着把一个个孩子都包起来。尚且歌忽然就笑了，当年她也是这模样吧，穿着宽大的校服，背着超大的书包，现在想起来格外滑稽。
来来往往的学生不免会多看她两眼，她穿着红色的外套，头发长得快到大腿，还就那么随意披着，皮肤格外白，是不见阳光的白，站在那里，格格不入的气质，活像个女鬼。
尚且歌眨了眨眼，发现门卫也在看她。
确实很惹眼，这种注视从她出了小区就没有中断过，但好歹她并不在意。
“what does the fox say ”
“the secret of the fox”
“ancient mystery”
“somewhere deep in the woods”
尚且歌愣了半天，才发现是自己的手机在响，还还是她最喜欢的歌。
“喂，妈。”
“回家了吗？且歌？”女人的声音听着甚为焦急，“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没什么，我一会就会去了。”尚且歌应了一声，“就先挂了，你好好工作。”
尚且歌呼了口气，看看时间也确实该回去了，也就没做停留，但走了两步，她却发现忘记了来时的路，目光左右看看，很是无奈。
“…尚且歌？”声音略有迟疑。
她转头，就看到几个高高大大的男生，穿着校服，应该是高三。而说话的男生站在中央，面容她有些熟悉，却认不出来。
“西厢，你认识？”一男生问他。
“嗯，今天就不和你们去了。”男生点点头。
“怪不得级花追你你都不答应呢，原来名草有主了。”
那边几人交谈着，这边尚且歌却细细想起这个名字，西厢，西厢，确实有几分耳熟，但却想不起来。
不过记忆中好像有一次，她在小区里漫无目的地游荡着，有一个个子挺高的男生，带她回去的，那时她还傻着。
“走吧。”陆西厢已经和同伴打好了招呼，盯着尚且歌看了一眼，道。
“你知道我住在哪？”尚且歌问，她现在怎么也有一米七，可却依然低这个男生半个头，确实有点不甘心。
陆西厢看了眼她，何止知道，他们就在一栋楼，从小到大他就见惯了尚且歌的目中无人，那时小小的女孩身边除了尚且行那个哥哥外，就没什么朋友，好像高中交了一个关系不错的男生，可没多长时间尚且歌就傻了。
尚且歌怎么会记得他？这个高傲的目中无人的人。
“我家在你家楼上。”
楼上，尚且歌皱皱眉，西厢，然后她恍然大悟，脑袋里一些零碎的线索穿起来，记得母亲说楼上有一家人家有一个小孩，比她小三岁……没想到居然，“比我还小三岁呢吧，我记得有次下雨，我忘记带伞了，是你送我回来的，那时你还很小……”
若不是那时尚且行中考，哪轮得着他？
“嗯。”
“后来就没有见过，没想到……”居然住在一栋楼。尚且歌撇了撇嘴。
陆西厢目光闪了闪，沉默。
到了家，尚且歌拿出钥匙开门，对着陆西厢一笑，“今天多谢你了。”
陆西厢“嗯”了声，看着那无比干净的笑，忽然就有些理解，为什么即便尚且歌那么娇纵，尚且行也愿意宠着她了，不仅仅尚且歌是他的妹妹，而是尚且歌的傲气一点也不会让人讨厌，相反的，尚且歌聪明且骄傲，因为她一直如此，所以一直都干净如初，这种气质在沉淀了四年之后，完全显现出来，相比之下那种傲气，反而保护了她。
尚且行一直都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