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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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上父亲的声音惊喜若狂，尚且歌在一边听着又一阵心酸，而给尚且行打时，也明显听得出对面那人的喜悦，她并没有参与谈话，依她的性子，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尤其这种场合。
母女两吃了饭，开始收拾碗筷，尚且歌许是觉得气氛有些沉闷，便挑开了话茬，“没想到四年又长高了不少。”
四年前她堪堪一米六三，十六岁，再也长不了多少，可谁知，这么傻了四年后，这身高怎么看也有一米七了，莫非应了那句，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还有女大十八变，也不是谣传，她如今搁外面，怎么也算得个美女了。
真是因祸得福，上帝为你关了一扇门，总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户，可就算这样，她也更想正正常常过上四年，经历昏天黑地的高考，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喜悦，尤其换得父母少操四年的心，她这幅皮囊又算什么？！
“长这么高，小心嫁不出去。”女人回头溺爱地看了她一眼道，四年前尚且歌最不喜的，就是她的身高，其实一米六三在这个地方也不算是矮个子了，女孩长那么高有有什么作用。
“怎么会。”尚且歌小小抗议一声，以前她最大的不足就是硬件设施太差，如今一下子更新了。正和她意。“就算嫁不出去，我就照顾您一辈子。”
“算了，別凭了。”
尚且歌浅笑，眉眼柔软清澈。
午饭后女人休息了大约半个小时，就重新上班去了，若在这四年中，她哪有休息的时间，上班回来做午饭，还得哄着尚且歌，一整天忙忙碌碌，有时晚上都睡不上个好觉，尤其是在刚开始一年，她得照顾好尚且行高考复习，还得时时刻刻注意尚且歌的动向，怕一个松懈，尚且歌就不见了，这样的事不是没有发生过，每次都幸好尚且歌跑得不远，也没遇到人贩子，有时候她没有找着，尚且歌就被小区的邻居们送回来了。
说实话她今天中午照常没有睡好，怎么能睡好呢？
尚且歌正常的事使她的每一个毛孔都打了兴奋剂一般，坐立难安，特别是吃饭时看着女儿那张终于不再呆滞的脸，她才真正觉得，尚且歌回来了，她骄傲的女儿，真的回来了。
电话里男人说今晚就会回来，然后带着尚且歌去医院看看，别留下什么后遗症。而尚且行虽然先嗯了声，后来却说要回来，可想想距离太远了，一来一回着实麻烦，就这样算了。
尚且歌正常了，连这个家也有生气了。
四年的辛苦，也值得了。
女人出门时锁上了门，像是怕尚且歌会消失似的，饶是这样，尚且歌的活动空间也大了不少，从一个房间到整个家。
家里的家具还和四年前一个样子，和记忆中比较旧了不少，但还是使她心安。
父母的卧室，尚且行的房间，厨房，客厅，她一间一间走过来，目光柔和而细致，似乎是想将这四年的空虚都补回来。
亲人的辛苦劳累，担心伤怀，若是能补回来，就好了。她站在阳台上，看去，窗外阳光惨淡，阴天。
她愣了愣，回到客厅看墙上的日历，二零一六年，七月二十一日。
她哭起来，不知为何，眼泪就止不住流下来。
想起来似乎还在梦中一样，四年，她做了一个四年的大梦。这四年里她把亲人留下受苦，她却在梦中什么也不知。如今她就这样醒来了，时间不知道被哪个混蛋偷走了四年，所有人都已走远，却独把她留在原地，品尝这场荒谬的笑话。
她的学业，她的未来，她的一切，都没了。
想想，一个高中学历，她能做什么，最后还是拖累罢了。
她忽然觉得无力。
这样的她，哪有能力让父母幸福？傻着和正常了也差不多，正常了还给父母又添了新麻烦。那不如傻着，既然不如傻着，当初她就不该活着，她活该被摔死。
想来想去，那好像是最好的结果，但她还活着，迷迷糊糊活了四年，还得再苟且偷生活下去。
尚且歌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无力感，一种从心底涌上来的无力感，瞬间占领了她的身体，她连呼吸都不会了，觉得屋子里一阵灰白。
“嗡嗡嗡嗡~”茶几上手机不停颤动着，打断了尚且歌，她抹了把眼泪，走过去，看来电显示，尚且行。
“喂？”声音中的哭腔还没过去，尚且歌装模作样又咳嗽了几声，掩饰。
“就知道。”电话那边声音很好听，似乎还压抑着笑意。
尚且歌皱皱眉毛，“知道什么？”
“知道差不多这会，尚且歌就该感春伤秋了。”尚且行低笑。
恶趣味，专门打电话看她笑话。这肯定不是她亲哥。
“四年了还是这种脾气，你倒是长不大了。”也不知在哪里，尚且行声音压得更低，听着依旧顺耳。
尚且歌撇嘴，她更想翻白眼，不过鉴于身体似乎长久没这么丰富的表情有些呆滞，她选择撇嘴表示不屑，但也只是嘴角往下弯了一点弧度罢了。
“尚且歌……”对面人的声音多了些疑惑，低笑道，“怎么，又在心里贬低我了？”
还真是知她者，非尚且行是也。
“不是，只是觉得你的声音又动人了不少。”她开始胡扯，心情不自觉也好了些。
“果然，你瞎扯的本事也没变多少。”
“……”
“尚且歌，你不要乱想，好好接受治疗。等你的脑子真的好了，再想想别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怪。
“尚且行，你现在在哪里？”尚且歌眼珠转转。
“A大。”
想起记忆中那句“我不想去了。”尚且歌心情又沉重了，“那是你的理想大学啊。”
“差不多。”男生回答简洁。
“…如果四年前没有上大学的话，你现在会怎么样？”听到自己完整地说出这句话，尚且歌呼吸才放松了，这不仅是在问尚且行，亦是在问她自己。
没有大学的她，将来该怎么办？按她的个性，定不会做父母的拖累，可是从小学就被灌输着考上好的大学才会有好的未来的思想，说不彷徨，不迷茫那都是骗人的，就像一个人站在充满荆棘密布的森林，她看不到光明，也没有工具在荆棘中开辟道路，但她更不甘心，一直呆在原地！
尚且行此刻就是一抹光，从茂密的枝叶中溢进来的月光。
尚且行沉默半响，“比现在更好。”
“你就扯吧！”
尚且歌哼了一声，快速挂了电话，抹了一把脸，发觉就因为尚且行五个字，她的眼泪又落下来了，比现在更好，尚且行不会骗她的，从来不会。
所以即使没有工具，没有道路，仅有这一抹清光，她也要用身体撕开荆棘，造出她自己的路。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