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终入门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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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闪过，第九道天雷撕开了遮蔽的乌云，将整个长留照地亮如白昼。
夙瑶扯掉碎成破布的衣袖，露出布满焦痕的手臂，未曾脏污的肌理莹白如玉，她阖上双目进入坐忘之境，周身清气飘渺，仿佛超脱于天地。
雷霆加身，力量却出乎意料，夙瑶咬紧牙关引导，新生的元婴由虚转实，变得愈发强大起来。
夙瑶睁眼，看见白子画凌空立于上方，坚实分背影恍若神明，方才第九道天雷便是被他削弱了部分，可掺和别人的雷劫是不是也要遭雷劈？
白光再闪，震惊地看着重新凝聚的天雷，居然还没打完？！
“不必惊惶，继续淬体。”白子画说道，他已算过霓漫天的天劫是一九之数，之后的劫雷都是因他而生，他自然要为其化解。
夙瑶就见白子画衣抉翻飞，轻描淡写地接下一道一道天雷，游刃有余的引导削弱的电流为她淬体，要知道这些天雷的强度肉眼可见是指数增长啊！
五九之数，劫云渐渐消散，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夙瑶随白子画从空中降下，落地之时竟然有些踉跄，白子画顺势搀住了她。
被雷劈多了……确实容易腿麻。
而这个接下绝大部分雷霆的人，即使早已消耗了九成修为，依然如此轻松写意，这便是仙界第一人的实力吗，夙瑶不禁心驰神往。
“你累了，先去睡吧。”白子画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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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瑶在半梦半醒睁开眼，看到的是花千骨满是眉头紧蹙的脸。
此时东方欲晓，一道曙光破开晨雾越过朱户，照在花千骨稚嫩的小脸上，这张纯洁无害的小脸在记忆中和一个妖艳凶狠的形象重合。
妖神！她几乎立刻就清醒了。
“呜呜，师姐！你终于醒了~”花千骨看着霓漫天冰冷的面容，心中难过得要紧
“师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她明明避开了要害，为什么漫天师姐会伤得这么重？甚至要让尊上耗尽修为才能治愈。如果不是她的莽撞，漫天师姐也不会遭受天雷吧？
“好了好了。”夙瑶最见不得女孩这样，即使这是在“前世”虐杀她的罪魁祸首。
煞气冲体后她仿佛把自己的前前前世都想起来了，这些记忆差点把她搞出了解离性同一性精神障碍，还好玄霄的声音及时唤醒了她。
玄霄……夙瑶摸向腰间，果然，东方彧卿送来的那块通讯白玉已被神血损坏。
花千骨见她神色迷离，以为她还是不能原谅自己，一时悲从中来，流不出眼泪的脸皱成一团。
她被十一师兄打晕之后不久便醒来了，那时绝情殿上的劫云已散，周围的弟子都以一种难以置信地语气说着这桩大事——霓漫天成仙了！
十四岁突破登堂入室，多少人穷其一生也无法白日飞仙，即使她生来便是仙身，这也太过夸张了。
轻水激动地四处炫耀，仿佛一副鸡犬升天的喜庆样，喃喃着抱对了大腿之类的傻话。
绯月葛轩等甲班弟子也是与有荣焉，互相激励着誓要早日突破。
花千骨则鼓起勇气求见尊上，让她来照顾沉睡的霓漫天。
“这不是你的错。”夙瑶说道，声音空灵得像是从遥远的过去传来：“不过是命运罢了。”
她凄惨的某个前世，不过是被天地当作一颗怨恨的棋子罢了。
天地之数，天地之数，不成圣人,终为棋子。
夙瑶定了定神，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无意害我，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我已经白日升仙，也算因祸得福，你不必过于自责。”
花千骨又惊又喜，一时说不出话来，手忙脚乱地从食盒中拿出一盏莲子羹，小心翼翼地端到夙瑶身前。
“漫天师姐，这是尊上让我用千年冰莲子熬的，你快吃一些吧。”看着花千骨期待的眼神，夙瑶也不好再说什么，反正她已经成了仙，辟谷已经没有实际意义了。
夙瑶打开盖子，里面一丝寒气溢出，晶莹剔透的莲子散在浓稠的粟米中，轻尝一口，一丝冰凉伴着莲花的清香和莲心特有苦味充斥口中，夙瑶放下了汤匙。
“不好吃吗？不会啊，出锅的时候我尝过的，你再吃点吧！”花千骨急得想哭，她连熬个莲子羹都做不好吗？
“不是……”夙瑶不知道怎么解释，或许是太久没有进食，就连清淡的莲子羹入口的滋味也太过强烈，粟米的温热清甜、莲子的冰凉微苦，让她顿起寒颤。
“吃下去。”白子画不知何时走进了偏殿，见她不肯饮食，微微蹙起了眉头。
“是。”夙瑶只好硬着头皮吃掉了那碗莲子羹，时常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然崩出了苦大仇深的颜色。
花千骨失落地收起空了的玉碗，发誓一定要提升厨艺，做出让师姐满意的美食。
“既然你已醒来，明日便举办拜师大殿。”夙瑶于花千骨俱是一愣，因为魁首重伤昏迷，拜师大大典生生推迟了十二日。
终于……要到这天了吗？花千骨低着头，看着白子画雪白的衣角，因霓漫天受伤被掩盖的失落，慢慢缠上心头，她没有说话，等到尊上离开，默默离开了绝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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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各派嘉宾齐聚长留大殿，新弟子按仙剑大会名次顺序跪在前面等待拜师授香草的仪式。花千骨跪在第一排中间，霓漫天和朔风在她左右，自己负了二人的一年之约，他一定对自己很失望吧？她这样想着，不敢抬头去看白子画。
“师弟啊，你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白子画迟疑了一下，跟着摩严走入后殿。
“你真要收霓漫天为徒？这可是为他人做嫁衣啊。”摩严痛心疾首地说道，虽然他也很看好霓漫天，可她归根究底是霓千丈的女儿。
“你我已是得道之人，为何拘于门户之见？”白子画有些奇怪，他与霓千丈的计较摩严早就知道，此时提出异议又是为何？
“唉！你也要为我们长留想想啊，不如多收个弟子嘛！”摩严终于露出了真实目的。
白子画不语。
摩严苦口婆心地劝道：“我知道你喜欢清静，可门派传承也是大事，你看我和三师弟门下弟子，火夕舞青萝根本不着调，狐青丘是妖族又行事呆板，落十一修为不错为人却过于圆滑，等你我放手俗世，你要将长留千年基业置于谁人之手？我看那朔风仙姿过人，你考虑看看？也省得单独与一个女弟子在绝情殿生活惹出什么是非闲话。”
“此事我自有计较，师兄不必多言。”白子画转身走向前台。
钟声响起，拜师大典正式开始。
夙瑶平静地直视前方，无论席上众仙如何议论，依旧岿然不动。
“掌门师弟，你先选吧？”话音一落，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第一排，花千骨知道这是漫天师姐的场合，把头压得更低了。
花千骨忽觉身体一轻，侧身一看，霓漫天与她一同离开了地面，身上发出一圈银白色的微光，神色从容地向高坛飞去。
“师弟？”她听到世尊的疑问，还听到下面一石激起千层浪的议论声。
心中蓦的一惊，抬头却正看到白子画高高矗立在坛上，依旧是那冰冷出尘的一张脸，掌门佩剑上的流苏华丽的流泻一地，平时随意流散黑缎般长发，此时高束，双目深邃沉敛，更多了几分高贵与威严。白色的衣袂飘舞，像海天上的云花。
花千骨愣住了，她看见霓漫天接过白子画手中的香草，然后那双指节分明莹白如璧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上面也躺着一束香草。
尊上……是要收我为徒！待她反应过来，她已经紧紧地将香草攥在手心。
跪下。”白子画开口，夙瑶正了正本就整齐的衣襟，庄重地跪了下去。
“从今日起，你二人便是我长留上仙白子画的徒弟。”白子画淡然道，声音不大，在场近万人却如在耳旁，听得清清楚楚。
花千骨晕晕乎乎地接过宫铃，晕晕乎乎地和师姐分列尊上两侧，晕晕乎乎地看见朔风拜入世尊门下、轻水如愿以偿成了班导的弟子，台下跪着的弟子都找到了师傅，终于到了掌门弟子的拜师仪式。
往年各支派有各支派的不同，仪式完成后，真正的拜师都是下去后完成。今年掌门首次收徒，自然仪式隆重。
夙瑶跪在祭坛前，力求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优雅地完美无缺。
从昨日成仙起，她就是下一个百年的神话。
落十一举案上前，案上放着金、银、琉璃三色各异的杯盏，夙瑶知是三生池水，坦然地受洗，这次连贪婪池水的刺痛都消失不见。可花千骨却猛的瑟缩抖动了一下，洒在她身上的，却是绝情池水。这孩子……生了怎样的痴念？
白子画眉头轻皱，也不言语，师徒三人各执三柱立香对天而跪，祭拜天地师长。
和“前世”的记忆不同，白子画和花千骨没有发表什么感动你我的发言，一切都在庄重而沉默的气氛下进行，风格完全被夙瑶带歪。
看着两个女弟子脸上各异的神色，白子画轻叹一口气，无论他如何算，都勘不破这个天机。
祸福相依，但最终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终入门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