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前尘旧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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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好冷。
她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东海漩涡不见天日的囚笼，冰冷的海水灌进了她的肺部，每一丝血肉都被冷透，她努力转动僵硬的眼珠，看着眼前几个神态各异的年轻女子。
她们是谁？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
带着这样的疑问，她挣扎着走向一个红衣女子，却被她狰狞的相貌吓到：“你的脸！”
那是一张被无数蛇虫鼠蚁啃噬地面目全非的脸。
女子上前握住她的手，接触的感觉非常怪异，熟悉得仿佛是左手摸上了右手。她的手颤抖着，被牵至女子空洞的眼眶：“呵，你不记得了吗？”
红衣女子说道，声音带着嘲讽。
鲜血淋漓的伤口上泛起了白光，血肉肌肤一寸一寸长好，她终于看清了那张脸：“霓漫天？！”
光芒消散，那张脸又变成那副血肉模糊的样子。
如鲠在喉。
“那你呢？你是谁？”她踉跄着走向一个身着华贵女人，她有一头色素淡薄的栗色鬈发。
女人笑了，嘴角弯起，就像每一个女人发自真心微笑的动作，可她看起来高贵地不可思议。
“你知道我是谁。”女人口中吐出的音节奇异，可她竟然听懂了。
“不！我不知道。”她尖叫着后退，可那些女人们却围了上来。
“你也忘了我吗？”
“你还记得……”
“我的名字是……”
不停追问，喋喋不休。
无数记忆在她脑海中炸开，不是那种零碎的记忆片段，是那些女人们完整的人生。
“啊！！！”她扯着头发哭嚎，想要用尖叫盖过这些讨厌的声音。
直到万籁俱寂，那些女人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花千骨……朔风……
你欠我的，我要一样一样地拿回来！
她攥紧了拳头，眼神冰冷。
若是此处有人，就能发现她的身形飘忽得像一道青烟，聚散间不断变换着面容。
“…夙…瑶”有人在呼喊，这个声音仿佛自天外而来，穿过千尺海水传到她的耳中，有些闷闷的。
是在叫我吗？她本能地想回应，可心中充满了迷茫——我是谁？
“夙瑶！”这次清晰多了，这个声音让她觉得熟悉，她想睁开眼看看，可眼皮却重得仿佛灌了铅。
“为什么还不醒？”
有人紧紧握住她的手，异于常人的热度让她整个灵魂都在发抖，仿佛抓到了世间唯一的真实。
“你这样，怎么做我玄霄的女人？”
是玄霄！等等，我什么时候成你的女人了？
夙瑶气得发抖，想要马上起来给他一下。
可那只手忽然松开了，“可恶，有人来了。”
玄霄的气息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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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今之计，也只有为她直接灌顶恢复境界了。”
白子画拿开搭在霓漫天腕上的手，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他将重伤未愈的霓漫天带到长留养伤，一年过去非但没好反而昏迷不醒，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现在她神魂受创，又无良药可用，只能让她恢复境界以体壮魂了。
“如此，便有劳白掌门了。”霓千丈深深一拜，不是作为蓬莱掌门，而是作为一个父亲的感谢。灌顶本是治愈筋脉伤势最为有效的方式，可此法对真气消耗极大，对施救者的修为和定力要求极高，以他们夫妻的实力并无完全把握，是以采用灵丹妙药为女儿调养。
现在白子画愿意出手，可是要消耗他百年的真气，在这天下动荡之际，风险不可谓无。
白子画指尖一点，霓漫天便从榻上悬浮而起，五心朝天虚坐莲台。然后飞身而起，静止在的身后，从她顶心缓缓注入真气。
夙瑶正陷于繁杂的记忆中，还没搞清楚前世花千骨是怎么取得妖神之力，一道暖流如江河般注入，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开启内视，看见这股灵力如盾构机缓慢而坚定地不断撑开她的经脉经脉，淤滞的窍穴被一个个冲开，散乱的灵力被暖流吞噬，一起汇入丹田。
与异朽阁得来的那颗神血丹药不同，这股灵力被控制得很好，一点没有超出她承受的极限，束舒服像泡在温泉里。
霓千丈在一旁守了整整三天，忽然见女儿周身气息一敛。
要突破了！他屏住气息，知微境的突破没什么危险，可他还是有些慌张。
好在一盏茶之后，霓漫天身上迸发出耀眼的光芒，是成功突破之景。
霓千丈正打算再次道谢，却见白子画仍未收势，难道……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悬起。
夙瑶贪恋地汲取着那股精纯的真气，这样筋脉通畅又灵气充足的感觉她大概五百年没感受过了，恨不得闭关个十年八载一举化神。
丹田中金光熠熠的金丹随着涌入的真气慢慢地旋转，不断排出杂质绘上丹纹，每经行一个周天都变得更加纯粹凝实。
“都过了整整十日了，就是凡人也灌到知微了，你女儿是个无底洞吗？还是让子画停手吧！”摩严已经多次前来查看情况，只见白子画没完没了地注入真气，如玉的面庞都白了几分，急得想要出手阻拦。
“世尊此言差矣，我一直在这护法，三日前漫儿便突破知微，你若不顾我女儿安危贸然出手，别怪我是个性情中人。”霓千丈急道，他是真怕摩严这个愣子，硬要出手他可不一定挡得下来。
“师兄！二师兄行事自有他的道理，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笙箫默见势不妙连忙出来打圆场，这样的真气消耗，白子画也只能再撑个三日，若是三日后在无结果，就是冒着得罪蓬莱的下场，他也要让二师兄停手。
三人围在榻边，久久沉默无言。
夙瑶将真气运行了九九八十一个大周天，忽然福至心灵，只见金丹一转，元婴氤氲而生。
“轰隆隆~”一阵电闪雷鸣，九霄之上，原本是天晴，可在这一瞬却乌云遍布。
山间各处的弟子们都惊雷声惊动，花千骨循声望去，看到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幕——她心中绝然的高处，绝情殿上居然劫云凝聚！
“我要去绝情殿。”是漫天师姐！不知怎地，这个想法闯入她的脑海，她不管不顾就要御剑飞上绝情殿。
“千骨你要做什么？！”轻水被她吓了一跳，紧紧地抱住她娇小的身躯，“你冷静一点！现在上去是送死吗？”
“漫天师姐！放开我！”花千骨用力挣扎起来。
“十一师兄！快来阻止骨头妈妈呀！”糖宝急得直哭，幸而落十一就在附近，听到糖宝的呼唤，从天而降把花千骨一掌打晕。
“千骨！”
“你先带她回去休息把。”落十一对轻水说道，“大家都回到自己寝室，没有通知不许出来。”现在情况不明，他们师兄妹几个只能尽力疏散低级弟子，以免殃及池鱼。
夙瑶睁开了双眼，不顾众人惊诧的眼光，径直飞上空中。
“师兄你没事吧！”白子画面色苍白，明显消耗过度，笙萧默急忙上前搀扶。
“白子画，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霓千丈又惊又怒，此时绝情殿上空凝聚的赫然是飞升劫云！而且是仙界多少年没出现过的雷劫！
白子画沉默不语，他原本只打算为霓漫天恢复知微，可突破知微后她灌顶依然没有自动终结。灌顶之术凶险，若是他无法助霓漫天恢复全部修为，二人都将受到反噬，白子画本人自然无碍，可霓漫天恐怕终生无缘大道！
“霓掌门，我等速速退去，一直留在劫云范围内，恐怕会加强天雷的力度。”笙萧默急道。
“我留下。”白子画说道，他的真气还未与霓漫天分开，这道劫云本就牵扯了他。
“子画？你已经为这丫头耗费了百年修为，还要为她以身犯险吗？你作为长留掌门的责任呢？”摩严气急。
白子画没有回答，只是飞上半空，隐于霓漫天身后。
“唉！你……”霓千丈终是离开了绝情殿。
乌云翻滚间闪出无数细小的闪电，劫雷正在生成。
成婴之劫……上个世界欠下的劫雷还能追到这个世界来吗？
终究是躲不过啊。
夙瑶叹了口气，仰头看着天穹，心思反而更加坚定起来。
青云之路本就如此。
青鸾展翅，终要翱翔九天。
这天劫，又怎能挡得住那注定要振翅翱翔的决心？
倏忽之间，一道天雷破空而来，照亮了这片天穹。
夙瑶执剑迎上，青色的剑光闪过，纯白的霹雳被打散大半，丝丝电流侵入肌理，浑身的气脉都因此兴奋起来。
天雷淬体，原来是这种感觉。
第二道……
第三道……
夙瑶使出浑身解数，击散大部分天雷，再引导剩余的电流淬体。
第八道……接下这道比青霜树还要粗壮的天雷，夙瑶已经狼狈不堪，蓬莱和异朽阁积攒的法器已经损毁殆尽，碧落剑也已产生高热，出现铄石流金的前兆。
她望着顶上凝结的第九道天雷，心中生出了决然的冲动，就以肉身，去接这天雷吧！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前尘旧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