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二历险记》豌豆妹妹妹

5、毒发

　　叶小二回来之后，眼神飘忽，有些不好意思。
　　他把霓虹还给他的钱袋塞进贴身衣兜里，嘟嘟囔囔说了声“谢谢”。
　　船舫上和河岸边依旧歌舞升平。
　　两人静静坐着，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河水不时冲刷堤岸又退去，湿热的空气中偶尔散开一丝凉风。
　　夜深了，霓虹忍不住连打几个哈欠。
　　叶小二终于站起来。
　　他拍拍衣衫，走到前面带路。
　　他早就打听到这个镇上有座废弃的宅邸。
　　当年小有名气的士族之家，老老小小18口，一夜之间全部死于非命。
　　关于原因，众说纷纭，但上至天子、下至武林，从未有人深究。
　　或许阴气太盛，这间挂牌出售的宅子始终无人问津。
　　渐渐地，卖家觉得打理起来吃亏得很，索性由它荒废了。
　　他们今晚住在这里。
　　叶小二识路的功夫不错，三转两转就找对了地方。
　　这里离热闹的城中不远，隐隐还能听到乐曲声和欢笑声。但这孤零零的一座宅，却跟那边的热闹分隔成两个世界。府门虚掩，还结着蜘蛛网，半落不落的门匾上写着：林府，里面黑灯瞎火的，阴深得恐怖。
　　叶小二心虚起来，他壮着胆子问霓虹：“怕不怕？”
　　霓虹摇摇头，反而准备一步迈进去。
　　“小心！”叶小二赶紧拉住她，“你别乱跑。”
　　霓虹又乖乖退回他身边。
　　叶小二仰起头，盯着那块破匾，月光浮上他的脸，沉静又毫无表情。
　　良久，他才说：“人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呢？”
　　他没指望要答案。
　　“走吧。”他轻轻唤霓虹，将门推开，拾级而入。
　　四合院的建筑布局相当精致，院落天井中一汪满月，隐约可以想见未荒废前的好时光。
　　叶小二挑了右边的厢房，房间里所有的家具早已被搬空，只剩下空洞的黑暗。
　　一进门，他先是很虔诚地闭眼低头，嘴里念念有词，像做完一场仪式，然后才帮霓虹铺好睡处。
　　但他还是不放心：“我得去其他屋再拜拜，免得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霓虹困了。
　　她点点头，抓过披风翻身就睡，由着叶小二去。
　　叶小二当真每个屋都拜了一拜。
　　回来的时候，他心定很多。
　　折腾一整天，在房间里随便选了个角落，他也很快熟睡过去。
　　不知何时，一阵无比压抑的感觉扑面而来。
　　叶小二被冻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喊：“把围炉端上来。”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和更冰冷的空气。
　　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猛地坐了起来，整个人都清醒了。
　　是霓虹。
　　她背朝叶小二蜷在披风里，周身寒气四起。
　　叶小二在思维还没反应之前就急忙扑过去把人抱在怀里。
　　霓虹的脸完全失去了血色，她双眼紧闭、呼吸沉重。
　　“来人啊！快来救命！人呢！”叶小二慌了，他语无伦次地大喊。
　　当然没人出现。
　　只有叶小二自己能救她。
　　他镇定了些，迅速将两人都脱得只剩心衣，然后把人搂进怀里，再裹上外衣和披风。
　　因为太过大力，他的双臂生生有点疼。
　　他把脸贴上霓虹的脸，那是一张冰冷的、几乎没有温度的脸。
　　他想起她看他专注的表情，只觉得心底灼热的小火苗几乎把自己烧伤。
　　这茫茫人世、漫漫人生，欣赏、安慰、信赖，原来也可以只属于他一人。
　　“霓虹，别怕。”他轻声说，呼出的气被霓虹吸进去。
　　“有我在，你别怕。”
　　在感觉会失去她的某个瞬间，他发誓永不负她。
　　霓虹艰难地睁开了眼。
　　她凝视着叶小二。
　　由于距离太近反而看不真切的眼神。
　　有那么一刻，叶小二恍然觉得她会开口跟他讲什么。
　　但是她没有。
　　她只是又闭上眼，颤抖的双手勾住了叶小二的背脊。
　　“会好的，你别怕。”
　　“有我在。”
　　“我带你去看大海和沙漠。”
　　“都会好的。”
　　叶小二不厌其烦地一边说一边一遍一遍亲吻她凝霜的眉眼。
　　他想，如果这个夜永不过去，其实，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