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二历险记》豌豆妹妹妹

4、中秋

　　一眨眼就到了中秋。
　　傍晚时分，叶小二拉着霓虹挤在人群中。
　　他在这个小镇磨蹭一整天，还给人做工换了一顿晚餐，不过是听说大富人家晚上拜完月会派月饼。
　　霓虹兴致不高，但也顺他的意，陪他排队拿了月饼。
　　“今晚月亮真美。”闲下来坐在河岸边，两个人抬头赏月。
　　叶小二捧着月饼舍不得吃，只拿在手中小心翼翼地把玩。
　　霓虹先是咬了一小口，似乎不合意，放在手上没有再吃。
　　“什么馅儿？”叶小二凑过头看。“原来是莲子。”
　　“你不喜欢吗？”
　　霓虹摇头。
　　叶小二笑眯眯地掰开自己那个。
　　“是豆沙哎。”
　　他分了一半递向霓虹。
　　“豆沙喜欢吗？”
　　霓虹犹豫一下，接了过去。
　　叶小二狼吞虎咽地吃掉自己那半个，然后眼巴巴地看着霓虹。
　　霓虹识趣地掰开自己那个，也递了一半过去。
　　河中央各条来来往往的船舫上亮着彩灯，歌声随风而来。
　　“萋萋荷花，喈喈盛夏；临别泪洒，各安天涯。”
　　“振振君子，纤纤姑娘；见月盈亏，来日方长。”
　　叶小二安静地听，看起来已不像之前那么开心。
　　他从贴身衣兜里掏出空空的钱袋，仔细抚摸上面的绣字。
　　“这是母亲亲手做的。”
　　霓虹知道他想家了。
　　“我走的那天，母亲在哥哥面前哭了一个多时辰。幸好，哥哥坚持让我出来见识一下，这才放我离开。”
　　“今天是团圆的日子，想起母亲，有点内疚。”
　　“这一路我老是喋喋不休，让你很烦吧。”
　　霓虹摇摇头。
　　“你想家吗？”
　　霓虹摇头。
　　叶小二叹口气，并不再追问。
　　霓虹从包袱里拿出自己的书，指着上面的字向叶小二示意。
　　这是她第一次用这种方式主动跟叶小二交流。
　　“没，有，家。”
　　“你家人都过世了？”
　　她点点头。
　　“对不起。”
　　再摇摇头。
　　这样一对比，叶小二觉得自己幸运多了，加上霓虹难得的示好，话匣子便打开了。
　　“跟我说说你吧。这么多天，除了你叫霓虹，我什么都不知道。”
　　霓虹想了想，也没有拒绝。
　　“我，一，个，人，十，年，了。”
　　“你今年几岁？”
　　“二，十，七。”
　　“真没想到，你看上去十八九岁而已。”
　　“你，呢。”
　　“我？我二十四。”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想，去，看，大，海，和，沙，漠。”
　　“我去过沙漠，但还没见过大海。”
　　“有机会我们一起去。”
　　霓虹神色复杂地望着他。
　　叶小二笑嘻嘻地跟她对望，眼里亮晶晶的。
　　此时，霓虹摘了纱帽。
　　这是个长相清秀、眉眼恬淡的女子。
　　她很少笑，嘴角总是抿成一条直线。
　　叶小二瞧见她匀长的脸部线条下面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脖颈，在月光的映衬下莹若胭脂。
　　他使劲吸吸鼻子，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一路上，他尽心尽力照顾霓虹。
　　不论是想方设法弄吃的，还是晚上休息打底盖被，那都是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的。
　　就连霓虹下河洗澡，也是叶小二忠心地帮她放哨。
　　他从未起过窥探的念头。
　　然而，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好像才意识到：霓虹，这个跟了他近十天的人，是个漂亮的女人。
　　叶小二慌慌张张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往暗处跑：“我，我，马上回来。”
　　霓虹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差点哈哈笑出声。
　　叶小二，真是够迟钝。
　　目光逡巡着，她随手拾起叶小二落在地上的钱袋。
　　用普通灰色麻料缝制的袋子，底部用金线绣上了秀气的小篆：叶小二。
　　霓虹的手指一遍又一遍抚过这名字，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