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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CHP 17 ...

  •   不出朴灿烈所料,皇上果然点了他带兵平乱,他惟一猜不到的就是子阳也要跟去。出征之时正是秋风萧瑟,子阳乐得离开京城,朴灿烈牵挂着家中,脸色凝重。

      一路西行,子阳跟朴灿烈聊了不少。

      朴灿烈说:「我第一次上战场,比现在的你还大一点,後来又去了一次,那天是我新婚第二
      天。」

      子阳说:「难怪我听别人说,姑丈杀人如麻了。」

      朴灿烈苦笑:「我又不是边伯贤,他七岁就懂得杀人了。」这些年来,边伯贤写信给他无非是说自己又打了多少场小仗,又杀了多少人,杀人之後头痛病又发作了。

      子阳说:「舅舅本来就是大将军。」边家的名头可是令人闻风丧胆。

      朴灿烈苦笑说:「谁天生是会杀人?」若可以选择的话,他也不想出征。

      子阳问:「但这一仗,我们要赢还是输?」

      朴灿烈望着他笑说:「看你以後想怎样生活,按照伯贤的做事方式,就是一打到底,让对方毫无
      还击之力,最後上折子告诉皇帝可以高枕无忧。」边伯贤一向快刀斩乱麻,这些年来都没出过乱子,每次有武将出事,皇上就最爱拿边伯贤说事,说边侯为国尽忠,没有丝毫错漏。

      子阳点头道:「我自然不能与边侯相提并论了。」

      朴灿烈挥挥手说:「总之,活着回京就好了。听说你家夫人跟你说了很多话。」

      提起自家夫人,子阳就脸露厌恶之色:「说来说去都是废话。」

      朴灿烈浅笑,「你们是结发夫妻,少年夫妻老来伴,慢慢相处下去,你总会找到她的好。」

      正如他和长安。

      子阳望着朴灿烈,俊美的容颜,精致的眉眼,年过三十,仍然英姿不减,摄人心魄,可想而知,他年少出征时是何等出众。也不知他三十岁时,能否有姑丈一半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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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朴灿烈带兵出征,长安就一心一意陪着儿子读书习武,闲时便去镇国寺敲经念佛。可是,一到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想起他温暖的怀抱,她便愈发想他,想他在路上是不是累了,或者有没有受伤,最重要是他何时才能回来。

      这段时间,京城发生了很多事情。例如,十一月初一边令仪生下一子,取名昭南,是子衡的嫡长子;冬至那天,子阳的妾侍宋恩宁生下一子,取名昭允。

      又例如子阳的两个妹妹永庄和永清,远嫁朝鲜。

      又例如皇上又有了新宠,陈才人母凭女贵,已独占皇上半个月。

      又例如翰林院有几名年轻修撰得到子衡的赏识,皇上升了他们的官,其中一名叫张艺兴,如今已是五品官了,前途无可限量。

      有次,长安前去镇国寺上香祈福时,就遇见张艺兴。寺中的僧人对她说,这位张施主经常过来与法音大师研讨佛法,甚为投缘。回忆起来,张艺兴与永贞一见锺情的事情,还是在徽王府发生,他俩有缘无份,长安也觉得可惜,也不知道远嫁异乡的永贞生活是否安好。

      张艺兴离开时,见到一名美貌少妇,打扮清雅,一身水绿色衣衫,身边有八名丫环侍候,应该是出身富贵人家。一时之间,他又想起在徽王府见过的绿衣丫环,巧笑倩兮,可惜王爷告知他,该名丫环已经离开王府,回乡嫁人了。也是他与佳人有缘无份,不能埋怨他人。

      待见到法音大师,长安才知道刚才与她四目交投的年轻男子正是张艺兴,生得一表人才,怪不得永贞一见倾心。

      法音大师甚少见妹妹出门,这次出来肯定是为了丈夫出征之事,便说:「施主不用担心,吉人自有天相。」

      长安说:「也许是我想多了,总觉得要多来拜菩萨,求菩萨保佑。」

      法音大师说:「其实求菩萨也没用,一切有定数。」

      长安苦笑,二哥说的她都懂,只是求个心安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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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想,若不是当日进宫请安,就不会发生这麽多事情,更不会失去自己的孩子。

      「长安……妹妹……」耳畔有温柔低沉的声音响起。

      长安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很想开口回答,也想睁开眼睛看一看,但身体像不受控制一样。

      「妹妹……」温暖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她又努力了一把,这一次终於缓缓睁开眼楮,首先入目的是明黄色金龙布幔,这里不是她的家,不是徽王府。

      「长安,你终于醒了。」皇上终于松了一口气。

      「皇上?」长安有一瞬间的怔愣,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环顾了下四周,见到皇后和後宫妃嫔在帘外正跪着,又看了看皇上担忧的表情,她虚弱地开口,声音软弱无力的,「我……怎麽了?」

      皇上微微咬唇,不知道该怎麽说。

      长安眨了眨眼,眼神有点茫然,脑海里却是闪过许多画面——

      -有两个宫女在踢球。

      -皇后训斥。

      -和妃开口。

      -接着她就摔倒。

      长安伸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那里隐隐作疼,她知道代表了甚麽。「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皇上连忙握住她的手,强扯出一抹微笑,「妹妹,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别激动。」

      「皇兄,我的孩子没了!」长安用力抓住皇上的手臂,哭喊着。「我怎样跟王爷交代?我才刚刚写信告诉他!」

      皇上连忙搂住她,慈爱地安慰道:「你们还年轻,以後还能有孩子,以後再生一个,现在先休息。」

      长安双眸一黯,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光彩,用双手紧紧攀住皇上,将脸埋进他的温暖怀抱。

      太医送了药上来,皇上端起药盏,亲自给长安喂药,说:「妹妹赶紧喝药,喝了之後再睡一觉。」

      长安正是心情激动,一抬手就把药盏打翻了,大半热烫的药汤都落在皇上的衣衫上。

      皇上也不生气,连忙吩咐太医:「再熬一碗药上来,长安没烫着吧?」眼角眉梢全是担忧。「你要发脾气的话,也不是拿自己的身体出气。」他就只剩下这个妹妹,若有甚麽三长两短,他还怎样面对父皇和母后?

      长安哽咽着,也知道自己任性妄为了,正想告罪时,见到皇上从衣袖中拿出一方深蓝色锦帕,轻轻擦手,正是她绣的。

      长安喝过药之後,皇上领着一众妃嫔出去,让她休息,太皇太后身边的红叶姑姑前来侍候她。红叶姑姑是宫中老人,见到长安这般模样,心疼不已,柔声说:「公主先安心静养,那些恶毒贱妇,皇上自会治她们的罪。」

      长安有点听不懂,便问:「谁的罪?」

      红叶姑姑坦诚地说:「公主有所不知,今天之事是竹香轩黎贵人欲谋害绘芳堂忻贵人,就在和妃娘娘那里做手脚,那些下作之事奴婢也不说了,没想到公主会去和妃娘娘处,结果闹出这样的事情。」

      长安自小见识後宫妃嫔手段,没想到出嫁之後还是逃不出来,而且还身受其害。

      红叶姑姑又说:「公主受伤之後,皇上马上赶过来陪伴左右,还把公主送到灵济宫,皇后说於礼不合,皇上说妹妹只有一个,皇后才没有再说话。」

      长安眼眶微湿,皇兄始终是顾念着他们的兄妹之情。

      红叶姑姑说:「皇上待公主一向是极好,那些不识好歹的後宫女子妄想给皇上做香包和手帕,皇上一概不用,就等着公主做来送给皇上。」

      长安问:「现在皇兄要做甚麽?」其实,以前她真的很喜欢皇兄,所以常常做些小饰物送给皇兄,连灿烈也跟她说,皇上还是太子时常常提起你。

      红叶姑姑大着胆子说:「奴婢估计要牵连一大堆人了。」

      长安的头脑稍微清醒,推想着後果,现在她没了孩子,黎贵人是元凶,皇后身为六宫之首,管教不善,还有其他在场的妃嫔……

      红叶姑姑温和地说:「公主现在要多休息,专心养病,皇上已把世子他们送去端敬王府,有王爷在,公主可以放心。」

      子衡办事,她还是放心。

      这天晚上,皇上就在灵济宫陪着长安。长安喝了药,还不想睡觉,便和坐在床边的皇上你一言我一语说着从前。

      皇上笑说:「朕很久没有说这麽多话了。」也许是太久没有放宽心,皇上笑起来竟有点不自然。

      长安说:「皇兄,这些年来辛苦了。」

      皇上抿了抿唇,轻声说:「朕应该做的。」

      长安问:「那个……黎贵人怎麽了?」

      皇上脸色一冷,回答道:「这件事情另有内情,你不用担心,我会找到真正的凶手,为你讨个公道。」皇上用了「我」而不是「朕」,即是以兄长身份来办事。

      长安叹了一口气,「我记得以前宫中也发生过这种事情。」

      皇上拍了拍长安的手背说:「其实一直以来皇宫都一样,没有变化。你在徽王府好多了。」

      长安笑说:「王爷待我很好。」

      皇上握住长安的手说:「当年父皇和母后执意要你代替长乐出嫁,是我无能为力阻止他们,幸好你们将错就错,也过得幸福。」

      「皇兄,我没後悔做他的妻子。」

      「他出征之前,也是这样对我说,有你为妻,他今生无憾。」

      长安眼眶发烫,想起远在川陕的丈夫。若是他在自己身边,那该多好呢。

      「长安,兄妹五人就数你最幸福。」

      「皇兄,你还想念傅文月吗?」长安想,能够在皇兄面前提起傅文月的人,大概只有她。

      皇上回答道:「有时想,有时又想不起来。」

      「那个,陈才人长得很像她。」

      「长得像而已。」

      有时,长安也不大肯定傅文月是怎样的人,她和皇兄因一场误会认识,皇兄会抱着她去听傅文月唱曲吹笛,当时她年纪小,不懂情爱,不了解她和皇兄之间的情感。直至傅文月自尽,她才懵懂明白一切。如果傅文月没死,还当上了太子妃,她想,皇兄和她能否成为一对好夫妻呢?或是已变成相见厌呢?

      夜深了,皇上就睡在她身边,没有离开,长安看着皇上双眸紧闭,薄唇轻抿,脸部线条不再那麽凌厉了,眉宇之间的沉重也轻松了不少,好似安然。

      自从皇上登基,她也很久没有与皇上敞开心扉交谈。皇宫很大,天下更大,然而皇上可以真心信靠的人又有多少个呢?今天的一众宫嫔,口口声声说着对皇上一心一意,谁是真心爱皇兄?谁又
      是带着目的谋取皇兄的宠爱呢?

      她相信皇兄比谁都要清楚。当年的黄婉如和袁曼颐,到今日的冯羡桐,皇上有过三名妻子,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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