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五湖烟水独忘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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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丘从楼梯上一直滚下了不知有几百级，起身时外衣已经破得差不多了。发髻散乱，身上伤痕累累，有些伤口流的血甚至已经凝固在衣服上，脱下外衣撕破了结痂的伤口，鲜血又汩汩地冒了出来。
梁丘捂住伤口，抬头望向四周，只有眼前一条由几十颗夜明珠和几百把火把点亮的狭窄甬道。梁丘摸了摸墙壁，上面挂着万千水珠，浸润着青苔。他抬步向前走，尽头是一道石门。
石门旁的墙壁上有两只狮头，叼着两个铜环，一个发烫，一个冰冷。梁丘摸索着把手处，滚烫的那只有明显的磨损，于是他义无反顾地拉起了冰冷的那只。
两边石壁突然开始移动，向中间靠拢，到与石门同宽处，停了下来。门应声而启，眼前是一间与寿阳殿相似，却简陋了许多。无人，无余物。
房间开了正门是一条门廊，整座房子是三进三出的院落样式。四处可见雕花样式，雕刻之精细可见房主家底之殷实。
寂静无声。
院外是平常的街，出街也是寻常的坊市。繁荣无比，无人在意到那条寂静的街巷里出来一个衣裳残破，血迹斑斑的人。梁丘一摸两侧，暗喜钱袋还在，便匆匆跑到衣庄买了一套成衣穿上。
马坊的马都是最平常的马，他随意挑了一匹，便策马向云州城门的方向飞驰而去。彰陵距云州并不远。两个时辰的时间，那匹马已经累得趴在地上不肯再动。城门边的侍卫见了，对梁丘说。
“让马休息会，吃点东西、喝点水，不然它要死的。”
“若不锻炼到极限，怎知它是非良马。”
开城门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梁丘牵着马随人群出了城门。只是众人皆往东边的码头赶路，唯有他，驾马向南而去。
东宫的沈平昭没有看见，那片离离草原上，他焦急的神色与期盼的目光。稀是旧时节，是二五少年，那天春猎围场，他第一次打了一只野兔，背着弓箭，驾着一匹高大的骏马，意气风发。自那日起，梁丘孟恒以最年轻的猎手之名文明与前朝□□。
他拜见过皇帝之后，便将野兔拎到坐在帷帐后却身着劲装的沈平昭面前。
“珩之，这是我第一只猎物，你可喜欢？”他的眼睛一直都那么明亮，这个从小就在天宸帝都被津津乐道的梁丘公子，现在却只对这位青梅竹马的寿阳郡主展现最真的笑靥。
梁丘并不知道那个寿阳殿在短短的几个时辰里就已“易主”。营地太远，望不尽的草原像是阻断了他的思念而生。
近夜，靖国立州的军营灯火通明，一封军营急报从立州承着快马奔向天宸皇宫。梁丘记得，沈平俨见到他的第一句话是“如何救平昭”。
那一瞬间，梁丘觉得世界都颠覆了，他突然开始头晕目眩，靠沈平俨的一扶才没有直直摔下。
“孟恒，休息一下吧。”
“不了，平俨，马上准备作战方案。云州距离彰陵不远，若云州出事，珩之一定会知道。我们在外攻，珩之从内突围与我军会合，她那么聪明，一定会明白的。”
“御军五万，立州军一万，六万军马，应抗得过这次突袭。”
“告诉将士们，这次战役不仅是为了救郡主，更是救我国之尊严。”
东宫的日子百无聊赖，那幅陈国江山图已经被沈平昭看得烂掉了。几案上的茶具换了花色，竟是鸳鸯。甚有谣言四起，说太子不近女色是因为在东宫藏了个绝色美人。
寿阳殿在东宫宫殿群的东南角，鱼欢阁看似与它相去甚远，却只需走上几百步便能到。迟恕几乎每天都走上这几百步。
通常叶璟给迟恕赏了啥，他就拿三分之一给沈平昭。靖国美食吃多也腻，来几次异国佳肴也深得她心。东宫的厨子做菜一流，沈平昭甚至还想过回去的时候捎一个回王府。
是日，寿阳殿门外人影绰绰，传来一阵开锁的声音后门开了，迟恕后面的吓人拎着熟悉的食盒。沈平昭则倒好了茉莉花茶于杯。
“郡主可是等急了？”迟恕靠桌坐下，“今日皇宫有宴，宴请陈国使者，东宫的几个厨子都被派去了皇宫，给郡主的饮食便怠慢了，莫要怪罪。”迟恕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坐在沈平昭一边。沈平昭看着他，他只是一副斯文书生的样子，如何做到如女人一般献谄于上，献媚于尊。
她听说，叶璟的幕僚刘子儒，日日替叶璟揣测皇帝的喜好。君不行君道，臣不行臣礼；父不行父责，子不行子孝。若不是崇国国底殷实，如此下去，耗费国力，伤害百姓，国力渐衰。而今日，只是宴请一个陈国使臣，便将东宫的厨子也送去，大费周章地向邻国炫耀国立表面上的强盛，却没有看见民间百姓苦不堪言。
她叹了口气，没有拿起筷子，将食盒推回给迟恕：“今日没胃口，迟公子自己吃也好，赏给下人也罢，不用留在我这里便是了。”
迟恕不知是哪句话惹得沈平昭这般了，神色慌张：“郡主可是因为要当太子妃，看不起迟恕了？”
她听见，怒不可遏，瞪着迟恕：“胡说八道！你从何处听来的！”
迟恕还未启唇，他身后那个婢子先开了口：“郡主殿下在我国东宫多待一日，这样的传言便不会散，郡主不明白吗？”
“甚好。”沈平昭将梨花木的桌划出长长一道白痕，关节咯咯作响，“真当我不在自己的地盘就奈何不了一个下人了吗？”她的样子变得凶狠，手中一紧一挥，只见那个婢子的头滚到了迟恕的脚边，鲜血飞溅到他的脸上。
迟恕冷笑一声，道：“都说我们陈国野蛮，原来堂堂靖国的寿阳郡主，也是这样的杀人无眼。”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从寿阳殿退出。
沈平昭攥着蛇蜕鞭的手的关节泛白，抬手一挥又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都扫到地上。“来人！清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五湖烟水独忘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