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竹不语》寒水止戈

8、第八章 重逢

　　第八章重逢

　　玄子仙原本追着那只非常漂亮的猫咪一路跑着，一转眼却发现它跳进了一个人的怀里，玄子仙见那人是个好看的小姐姐便连忙凑上去也想摸那只猫咪。
　　那丫头是新进后院的，被分到刚进府却比较得宠的天星公子下面才两天，还没弄清楚这后院住的都是什么人，见玄子仙衣着容貌不凡，便只当他也是这后院的人，便由着他将那只波斯猫抱到怀中把玩，却不料天星公子突然出现，见着自己的猫被别人抱着，也是瞧着玄子仙把他当成了府里的人，只当他更受宠，跑到自己这儿耀武扬威呢，见他只有一个，便指挥着几个下人上去，想把猫抢回来，可玄子仙哪里会依。
　　玄子仙只当这个长的比小姐姐还好看的人跟思竹是一个性子，便还想着抱着猫咪上去凑近乎，却不料，那漂亮的公子却指挥着下人来抢自己好不容易才追到的猫咪，便更加抱着不放。
　　“你当你是谁，快把鱼儿还给我！”那天星公子见三四个下人都抓不到那小子，自己便气呼呼的冲了上去。
　　玄子仙正安抚自己怀里的猫别乱动，竟被他扑了个正着，两人倒在地上，那只叫鱼儿的波斯猫被玄子仙压在身下，着了痛，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便跑了个没影。
　　周围的丫鬟仆人都不认识这个昨天晚上刚被少主子带进府的小公子，只是忙不迭的纷纷上前来扶起天星公子，慌忙中竟还踩了一旁的玄子仙几下，玄子仙也是争气，竟没发出半点声音，此时正痴痴的坐在地上，像是反应不过来一样，自己伸出手指来点了点方才那只猫咪在自己脸上抓的痕迹，火辣辣的疼，然后玄子仙就看着自己手指上的血痕，嘴一撇，哭了起来，玄子仙到底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
　　秦散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兵荒马乱的样子，那边七八个人正围着一个小心问候，而自己昨天捡回家的孩子正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秦璧落也跟着过来了，这些下人都是这些个月才进的秦府后院，连秦府少主子的面都没见过，只瞧着秦璧落来了，天星公子便梨花带雨的跑了过去，
　　“老爷，这不知哪里来的小子竟到天星这儿来抢东西，鱼儿都被他吓跑了！”
　　那天星公子才是前些天秦璧落从勾栏苑里赎回来的小倌，只因生的一张比女人还好看的脸，便把秦璧落迷得五迷三道，使得向来不好男l色的秦璧落也破了例。
　　秦散掐着自家小孩眼泪鼻涕流的一塌糊涂的脸，最终把重点留到了那明显被畜类留下的三条血痕上，细细检查，还好没伤到深处，只是破了皮而已，秦散便挥手叫了下人去找大夫。
　　玄子仙还在抽抽搭搭的，看见秦散便更委屈了，便一抽一抽的抱怨道，
　　“你家，你家猫咪抓人！”
　　然后更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大哭，“我，我都流血了！”
　　毫无疑问，要是别的小孩在他秦散面前哭成这个样子，那下场一定是被丢的远远地，可是这小孩哭成这个样子好像快断气了一样，却秦散竟觉得莫名的——心疼？
　　这明显是前所未有的，毕竟他家后院一堆便宜货，也没哪个敢在他面前哭成这个样子，这样的玄子仙在他面前哭竟让他心都快要碎了，而那脸上的三道血痕也被眼泪冲出道道血丝，这回，秦散显然不可能就这样算了。
　　“乖，别哭了，是哪只猫咪抓的，我带你去抓它！”秦散虽是极力在放轻语调哄着玄子仙，可是那脸上的寒霜却是看的人胆颤。
　　天星明显不认识秦散，但见到他居然可以指使府中下人，观其气度更不想是府中的普通人，心里竟有些害怕了，只得紧紧的搂住秦璧落的手臂，他好不容易才进的秦府，才不能这么轻易的被一个小子给破坏了！
　　秦璧落看着向来与自己不对头的儿子此时却饶有耐心的安抚着一个傻子——一个漂亮至极的傻子。秦璧落觉得有趣极了，
　　“我说你这些年都不近女色，原来我儿子天生就好这口啊！”
　　秦散特地推了一天事物在府中带孩子，却没想到得这么一个结果，心情可想而知，秦璧落这句话无异火上浇油，所幸，秦散还有些理智，便先将没几两肉的小孩从地上抱起来，而后看也不看一眼秦璧落道，
　　“我们的事，和今天的事，等会儿再算！”

　　望着秦散抱着玄子仙离去的背影，那天星公子直呼不好，如果是旁人也罢，这谁都知道秦府现任当家的是少主子，那可是个说一不二心狠手辣的人，如果自己刚刚惹到的是他的人，那……
　　那天星公子当即膝盖一软，跪倒在秦璧落面前，那眼泪竟竟流了一脸，
　　“老爷救我，天星纯属无心才冲撞的少主子的贵人，求老爷！”
　　秦璧落挑着天星那细细地下巴，细细打量了那明明哭的不成样子却依然美艳无比的小脸轻声笑道，
　　“真漂亮，你说你是我的人，他动的了你吗？”
　　就像平时两人调情的语调一样，可秦璧落那一声轻笑太过于古怪了，天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身体却是反射性的扣头说“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秦璧落却是摇着头大笑着转身走开了，周围却再没一个人敢上前扶起那得宠至极的天星公子了。
　　这秦府中究竟当家作主的是谁，又有哪个不知。

　　秦散把那花了脸的娃娃带回了前院，正一手抓着他那花了的小脸，一手掐着他那两只纤细的手腕子，固定着别让他乱动，方便着大夫上药，
　　“秦叔，这猫爪应该没毒吧？”
　　这大夫是秦府的远宗亲戚，医术甚是了得，因自小看养着秦散长大，这一声秦叔他也是当的了的。
　　“咱们府里养的东西，那是给人玩的，哪里会留毒性，等过几天结了痂，以后疤都不会留下！”
　　秦散不可闻的松了口气。
　　“这娃娃是你什么人啊，还从来没见你这么担心过谁呢？”
　　秦散却是想好了一般道，
　　“捡的。”
　　听着还挺自豪。
　　“你呀，就是贪玩，只要别跟你父亲那样学坏了就行。”
　　秦叔无意中的一句，可秦散却怨念颇深，只得咬牙道，
　　“放心吧，秦叔，我再贪玩也不会像他那样没出息！”
　　那大夫点了点头，吹了吹子仙那涂了药的伤口，
　　“好了，这药我等会儿遣人给你送点过来 ，一天三次，我保证好的连半丝痕迹都不会留！”
　　“谢谢秦叔！”秦散衷心道谢，却在看到玄子仙那双滑来滑去的黑眼珠子，破功了，因笑骂道，
　　“你呀，都没几两重还和人去抢东西，那猫挠你你不会跑啊，现在还疼吗？”
　　“嗯？”玄子仙似乎是很迷惑的样子，却还是先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你这又点头又摇头的到底是痛还是不痛了？”
　　这回玄子仙倒是很爽快的摇了摇头，随后却问道，
　　“可那是你家的猫咪，我也不能玩吗？”
　　玄子仙颇为天真的一句话却让秦散有些愣怔，
　　“谁跟你说那是我家的？”
　　“那，这是哪儿？”
　　玄子仙傻兮兮的凑上去询问又逗笑了秦散，秦散只得摇头作罢不与计较，
　　“真不知什么养的父母能养出你这样有灵气的孩子！”
　　“我师父师娘说，我的父母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然后拜托我的师父师娘把我养大，等我很大了，他们就会回来找我啦！”
　　这次玄子仙却把秦散的话认认真真的回答了，与之前哭的一塌糊涂的人一点都不像了，却平白让秦散十分心疼，自接管秦府以来便刀枪不入的秦散竟十分伤感，
　　“我的娘亲和阿姐也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
　　“那等你长到那么大，你娘亲和阿姐也会回来了！”
　　秦散看着玄子仙用手比划的“那么大”，不由的哑然失笑。瞧着这孩子，虽然是痴痴傻傻的模样，但是很快就忘记了伤痛又可以快乐的生活着，却觉得很羡慕，人这一生活的通透有什么意思，伤口合好复又裂开，永远都忘不了……
　　秦散看着玄子仙又一蹦一蹦地在院子里玩起来了，知这痴儿定是让人护的紧，何事艰难都不知，只能笑着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至此晌午刚至，管家便领着昨夜派遣出去璧首宫的下人进了前院。
　　秦散手里拿着从璧首宫带回来的书写的信笺，目光却仍是停在那在院子里玩入了迷的玄子仙身上，其实他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说林云起能养出这样的孩子，秦散一点也不奇怪，甚至有点在意料之内，
　　“林云起亲自问你的？”
　　“不是，属下同璧首宫派遣的人卯时到的璧首宫，是庄主亲自拿了丹青来询问的属下，林家主似乎、似乎还在睡。”那人如实回答。
　　“这么说，璧首宫的人早就知道人在秦府？”秦散对他们那个萧庄主和林云起的关系很没兴趣，那种事别人看不出来他还看不出来么，何况萧大庄主也没有想要刻意隐瞒。只是很是疑惑为什么这么巧合，两边派遣的人居然会碰见。
　　“应该不是，属下与那人对了话，他说庄主只是叫咱们秦府去广陵找一个身上携带这金叶子的少年，并不知道是在咱们秦府。”
　　“丹青呢？”
　　那下属连忙将腰上挂着的画筒递上，秦散散开画纸，那画上的人却确实是玄子仙，身影样貌丝毫不差，画的颇有玄子仙的神韵，在看那画下面的落款，毫无疑问是出自林云起只手。
　　秦散将画收起，便吩咐道，
　　“行了，你回去休息吧，昨天晚上你哪也没去，就在秦府当了一夜职，现在才回去！”
　　“是！”

　　秦散看着完全玩脱了的小孩，笑道，“子仙，咱们开饭了！”

　　翌日清晨
　　一路车马队从秦府正门驶出，前后都是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中间却是一驾花色复杂的大型马车，掩的严严实实的，不知其间坐的是何许人也。
　　等到那驾马车出了城，秦府侧门才出来一驾普通无比的马车，也有人护卫，只不过比之方才的那一车队，这一队可以称之为简陋了，从侧门出来，甚至没引起任何人的主意。
　　这驾马车内，却是坐着玄子仙和秦散。
　　“我们为什么不坐之前那个好看的马车？”
　　玄子仙呆呆的趴在马车内的小桌子上，眼睛一直盯着放在小桌子上的笼子，那笼子里装的赫然就是先前抓伤玄子仙的那只波斯猫，只不过玄子仙现在心有余悸，不敢靠近，秦散说丢掉，他又舍不得，而他看不到的是那猫也恹恹的，爪子也被拔了个精光……话说他看见了那辆马车，可漂亮了，就从他面前走过。

　　“你钱不够，就只能坐这破的！”
　　秦散并不打算告诉他这都是按那位觊觎他师哥已久的萧大庄主的安排，为的能掩人耳目，一路安全到凤京。
　　突然秦散间想起了什么似得，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花样繁杂的钱袋，假装看一眼道，
　　“这么多叶子，还挺硌人的，得装起来才行呀。”
　　秦散故意慢慢的装着，余光却一动不动的盯着玄子仙的表情。
　　果不其然的见到他纠结至极的表情，那难得还有些肉的小脸都皱成了一团，可怜兮兮的盯着秦散半天，秦散心中暗爽只当做没看见。

　　“你的这个袋子真好看啊！”
　　小孩竟无意识的被憋出了这么一句让秦散啼笑皆非的话。
　　看他明明很想向自己要回金叶子却偏偏还忍着的样子，秦散其实有些心疼，虽然是大名鼎鼎林云起的师弟，但是灵智未开，恐怕这辈子都是个痴儿了。林云起能护他一时却担不起一世，他这生还不知会有什么变故，较之自己却真真是个可怜人。

　　“你喜欢，我这还有，送你一个！”
　　秦散复又摆出那副潇洒的样子，居然从自己的坐垫下又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袋子，玄子仙先是惊喜一笑，后来接过一看还真只是个袋子，复又无精打采的趴回去了。
　　秦散却是打定主意这一路要逗他一下，丝毫不理会他在一旁纠结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