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月城》凌寒一笔

4、第三章_故人泪

　　「不过他已经决定娶姐姐为妻，我奉劝你离他远点儿，否则十个头都不够砍的。」
　　她轻轻笑道，说完再不看我，施展轻功便很快远去。

　　莫寒周身气息冰冷，归剑入鞘，也不知想到了什麽，道了声「保重」，便迳自离开。

　　即使已经知道这事情，我依旧受到不小的打击，青儿担忧的望着我，我忽然疲倦不已，靠了软榻，闭上眼，便不再理她。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望着头顶帷幕漫漫，在烛光下闪动。

　　脸上的伤有些发疼，口舌乾涩，开口想唤青儿去拿水，却没想到一连叫了几声都无人回应，现在是深夜，应该是有人在守夜的，莫非是出了什麽事

　　想了想，竟发现自己这一睡便是一天，微微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掀开纱帐

　　竟听到隐隐的兵刃相击之声，心下一惊，难道是有人闯入?是谁会如此大胆敢袭击这里

　　此处极为隐密，加上附近多高手，来人肯定不简单，但集体闯入此处又会是如何。

　　莫非他们的目标是……想到此，不禁冒了一身冷汗，才想要找地方躲避，门却猛然被推开。

　　黑衣如魅，凛然飘忽，来人冷漠的寒刃一闪，便向我挥来。在愕然间对上那人的眼眸，浑身的黑衣，脸上还带着黑色面罩。

　　在我还未反应过来时，黑衣人已经抓着我狂奔出去，不会武功的我在他手上几乎没有反抗之力。到了外头看到更多的人，随着那股孤冷绝美气质，心也微微一紧。

　　元晔与莫寒，还有更多更多的手下，我长年在这里，竟还是有许多人我连一点印象也没有，他们全是武功高强的暗卫。

　　「阿婇。」元晔急切的喊着我的名字，那关心的感觉，绝美俊逸的脸庞因心疼而微皱。可不知为何，此刻在我耳里听来竟格外讽刺。

　　望着人群朝我跟黑衣人逼近，那人明显有丝退意，但很快镇定下来。

　　众多暗卫对他成合围，若非因为我他们早就把黑衣人手刃，黑衣人的声音突然响起，用我与他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是谁吗？你在这只能在无奈中度日，现在元国太子根本不需要你。你不觉得奇怪，为何他要照顾你对你那麽好，仅是因为他在月城中找到你？

　　继续在他身边只会是他与上官甯安间的一根刺，没有人会容的下你的。唯有跟我走，信任我你才会有生机。」

　　他的声音很轻，可是字字都说入我的心坎里，的确，我来历不明，元晔没有理由对我那麽好，不惜损耗自己修为来救我，这之中显然有什麽隐密。

　　要说离开这里？这麽久了，我不舍於这里的一切啊，但又能如何呢。

　　心念百转，刹那我已下定决心，我望向元晔俊雅的脸庞，轻声道，「你让我离开吧」

　　「你在说什麽，这人是血月教众，要是他把你拿去炼血怎麽办。」
　　莫寒冷声怒道，我们常常相处，他虽然总是跟我吵架，但亦是有深厚的情谊，望向他，我的话音微微颤抖。

　　「莫寒，谢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可是你跟晔哥哥当初留下我，目的应该不是单纯的。」
　　感觉到他微微一震，似乎不可置信，却无法反驳。我心头苦涩，此时并未看向元晔，我也感觉到他的视线了。

　　「这人是我旧识，他此番是来带我离开的，晔哥哥，你放心去复国吧，阿婇会记得你的好，谢谢你。」说完，我眼中隐有泪意。

　　但四周包夹的暗卫依旧不动，元晔神色不复以往淡然，之中彷佛有惆怅。天空好似飘起微雨，笼罩着宁静的山庄，带着分朦胧清冷。

　　黑衣人淡淡道「她已经说了愿意跟我走，你们还不让开吗？难道元太子便是这麽扣留人的？」

　　元晔沉默，挥手让暗卫们让出一条道路。

　　黑衣人满意的点头，带着我离开。最後我才听到元晔的声音
　　「阿婇，我亦不舍你，奈何天意如此。只望你往後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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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带着我一路往山林深处而去，我问他要去哪里他亦不回答，想到方才莫寒的话，他不会真要把我去炼血吧！

　　我想到此不禁挣扎了下，若真是去炼血的话，我肯定被骗的惨哪。

　　挣扎了会，他抓着我的手仍动也未动，四周山影苍翠，但我心中无端泛起惧意。因为要带着我前进，所以他右手一直是揽住我的背的，但右手箍的老紧，让我没有可乘之机。看着他，我心头计起，头骤然靠上去，望图咬下他的面罩。

　　从他能孤身入山庄便知他武功卓绝，哪能那麽容易偷袭成功，但我这一靠之下他亦与我撞了满怀。

　　如此连番几次，他终於恼火，道「你动一次我剁你一只手，动两次你双手准备废了。」

　　他蒙上黑色面罩的脸庞令人看不真切，露出的那双眼却真是杀气十足，但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却发现他微红的耳根。

　　「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
　　我再次问道。目光狠狠逼视着他。

　　「落华宫。」
　　他淡淡道。闻言我仍有疑问，他却不再说话了。

　　落华宫？我试着捕捉那一抹熟悉的感觉，刹那眼中好似出现一道高傲肆意的身姿，迎风而立，无限风华。

　　画面一瞬後便消失不见，一切再次归於空白。我叹息了瞬，这头脑当真不管用。

　　白玉阶，紫雕栏，华美异常的行宫呈现在我眼前，而敏锐的我感受到空气中的流动，这里竟布有阵法，且是十分高明的大阵，之中火灵与水灵交错而至，黑衣人轻车熟路的走出阵法，一闪便到门内，里头凤箫笙曲冷画屏，水榭楼臺流光湛，浅碧服饰的宫女在身边走过去，留下残影。

　　「让她进来。」
　　悦耳低沉的声调传来，黑衣人将我一推便入了幔内。

　　殿内幽暗淡凉，一人静坐檀木书案前，白衣飘拂如魅，诡谲妖异。

　　妖冶绝美，华色含光，似松上寒，若雪间影，那样一张脸庞，又似有熟悉之感。

　　「你既为我妻，此生此世，哪怕是黄泉下你也休想逃脱我手！」

　　「你生於血而归於血，终究要葬生在苦怨中，为我所用。」

　　心念转，脑中忽然闪过这两句话。悲凉划过心间，转瞬消逝。

　　他此时唇角微勾，邪魅慵懒的望着我，似乎笑着，可墨瞳未有笑意。室内光影错落，沉香清淡，那处青竹成荫，隔着水榭依然能听到轻微水声，让寂静的空间更加清冷了分。对着他的视线，我只定定与他相望。

　　半晌忽闻风声响起，他一瞬便至我眼前，清冷的指尖挑起我的下颚逼我对上他莫测深沉的眼。

　　我弄不懂他想要做什麽，疑惑的看着他，他却已移开目光。

　　他轻轻低笑，声音很轻，我仍是一字不露的听了进去--
　　「你不是她的......她不会用这种眼神看我，只是长的相像些罢了。」

　　「你说我长的像谁？」
　　我问。

　　「一位故人。」
　　他答道。

　　「你又是谁？」
　　我又问。

　　他骤然拉近我跟他的距离，冰灵高手清冽的气息袭来，耳畔轻轻吐出三个字
　　「莫，岷，风。」

　　我依然不明白，却未躲开他的靠近，正想要再问什麽时。他忽然往前一步，便将我抵在墙上，过於俊美的容颜凝视了我一瞬。

　　他薄而白的唇骤然吻上，我才意识到他的气色是多麽不好。冷不防他突然靠近，我勉力一躲，他的唇抵着我的脖颈，我只感觉到一阵刺痛。他轻易咬破了肌肤，鲜血涌出时舔舐吸吻，宛如饥渴已久的人遇到甘露般的饮下。

　　我忍不住大叫，「你在做什麽？！」
　　莫岷风依然不理会，之後我数度挣扎，仍未能脱离他，恼怒下泪水险些夺眶而出。

　　他微抬起紧贴的唇，温柔蛊惑的，轻声道「别动，一下便好了。」

　　我闻言，想着挣扎也没用就并未再动，只期许着快点结束。然而随时间过去，鲜血流出越来越多，生机流失下我的意识昏沉起来，最後靠着他的身躯才没有倒下。

　　结束後他半抱着我坐下，运气疗伤，我无力的靠在他怀里，之前受伤身子并未好全，此番失血下全身乏力根本无法动弹。

　　「婇儿，你真的什麽都忘了。」
　　他在我耳畔喃喃道，「不过，忘了我也好，就不必伤心了。」
　　语中的惆怅伤怀怎麽也藏不住。

　　我勉强动了动唇，道「我以前认识你？」

　　他也曾在梦里出现过，可是与那个说负了我的悲伤男子长的不一样，显然不是同一个人。

　　「何止是认识，你还曾被迫嫁给我。」
　　他自嘲的笑笑，不理会我惊讶的神情。温玉般的长指覆盖上我的眼，道「别想那麽多了，睡吧。」

　　他的话带着异样的安定，我放松了精神，很快便坠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