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9、番外五——天墉记忆 ...
-
深山古林,小径蜿蜒深入,两旁翠竹成荫,风一吹过伴随着竹叶的沙沙身,无歇收紧了披风。走过石桥底下溪流叮咚,清凉无比。
陵越继任掌教后涵素真人也就隐居在昆仑山里的一处深山之中,现在就是由芙蕖带路领无歇去见涵素真人。
来到涵素真人隐居的住所,芙蕖先留无歇一人在院中自己先进去禀告父亲。
无歇一人观赏起了院中景色,山中木屋,院里种着兰花,还有几口盆荷,看来师傅归隐后的日子悠然而自得,无歇想到此处心里欢喜,师傅能过得好她心里不能侍奉左右尽孝的负罪感就少了几分。
半响,芙蕖才从屋里出来。
无歇瞧芙蕖面色不太好看,看她的眼神还有几分犹豫。
“芊芊,我爹他......”
无歇猜出了大概,许是师傅不愿再见她这个不孝弟子吧,芙蕖在里面待了一段时间可能是在帮她求情吧!
无歇一切了然于心的样子让芙蕖有些后悔带她来见涵素了,她也是不明白父亲,平日最疼爱这个弟子,无歇失踪后她也看出父亲的牵挂与想念,所以无歇回山后她才着急带无歇前来拜见。
扑通一声,芙蕖回过神来无歇已经跪在地上了。
“师傅,不孝弟子芊芊此次前来是来告别的,弟子明白师傅为何不肯见面。弟子的名字是师傅取的,幼年蒙师傅垂青破格收进天墉城收入门下,将我养育成人,传我剑道法术,可是多年来弟子从未让师傅有半刻舒心,也不曾侍奉过师傅,还请师傅受弟子三拜!”
言毕,无歇连磕了两个响头,在磕第三个头的时候,无歇这头怎么也落不到地上,地与头之间被不知名的力量阻隔。屋内响起声音,在无歇和山林回荡了好久,“就这样想与我天墉城划清界限?”
无歇红了眼眶,“师傅......”
一个墨绿色身影,下山的脚步突然顿住,停下眺望另一边的山,从这个角度能望到星峰岩,她伫立在那儿凝望了会儿那座山峰,附又手提竹篮往山下走去。
来到曹氏夫妇坟前。无歇以前每年都会下山祭拜曹氏夫妇,就算是屠苏面壁那三年无歇下山捉妖也是每年必定回来祭拜,后来三四年里无歇没法回来,但是坟前没有想象中的杂草丛生,想来是芙蕖和师兄替自己来祭拜了。
虽说没有杂草丛生无歇还是收拾了下爹娘的坟头,娘亲在世时最喜欢干净。
收拾干净后,无歇把顺路砍来的细竹插在坟上还培了新土,取出篮子里的果品供祭在墓前,点上白烛,还压了些纸钱在墓碑上,这些身后事是娘亲交代下来的,也有好些年没做了没想到现在做起来还是这样顺手。
无歇跪在坟前一点点地焚烧纸钱,嘴里喃喃着,“爹娘,女儿这些年没能回来祭拜你们心里怪我吧!”
烧完纸钱无歇刚想收拾东西回天墉城,这时候突然毫无预兆的下起了雨。雨水洒下来,各种花草的叶子上都凝结着一颗颗晶莹的水珠,无歇刚起身的身子僵在那里不再有动作。雨越下越大,雨点连在一起像一张大网,无歇已经看不清墓碑上的字了,可她还是僵直的站在那里,半响了又仰面向上,斗篷的帽子落下露出银发。
无歇终于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你不去想,你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安心生活下去的。
就在这里,在同一个地方,曾经撑伞来找她,让她感觉到温暖,让她知道这世间她不是一人,以为能够风雨同行的人,他已经不在了。还有那个将自己的衣服脱下为她挡雨的年轻人,他也被她永远推开了。
那天无歇不知道怎么回的天墉城,芙蕖一看到她浑身湿透,一边叨叨她不让人省心,一边忙带无歇去换衣服。
芙蕖端着姜汤进来的时候无歇已经换下湿衣,湿着头发坐在镜台前发愣,而她每次看到无歇的银发就心疼她几分,走近她时又掩去了那种心疼的眼神。
无歇手里拿着木刻的人偶,愣愣地坐着,对于身后的声音她也没去理,只是睨了眼芙蕖刚放下的姜茶,眉心微蹙,芙蕖煮的姜茶,也是芙蕖说的,“姜汤能驱寒防止风寒”。
“你怎么也不知道擦头发?”芙蕖说完拿干帕替无歇擦拭。
无歇呆呆地看向铜镜里的自己,看了会儿视线移向芙蕖,这时芙蕖在给无歇梳头。芙蕖她一直是这样像朋友像姐姐一样的照顾她呢!
“芙蕖,我今天去祭拜爹娘了。”无歇说。
芙蕖看了眼铜镜里的无歇没说话,继续给她梳头,听她继续说。
只听她带着些许笑意,“爹娘坟前挺干净的,这几年是你和师兄替我去祭拜了吧,谢谢!”
“我们还说谢啊,这都是小事,再说曹大娘在的时候对我和师兄也不错啊!”芙蕖依旧忙着给无歇梳头,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疼她。
芙蕖,得友如此,实乃幸也。
夜晚,两姐妹很久没这样躺在一张床上聊天了,无歇躺在外侧,两人聊着小时候的趣事。
“那会儿跟你们在一起我都忘记自己是仙草了,还以为能就那样一辈子。”无歇说道。“芙蕖,你和师兄......”无歇侧头已经看到芙蕖的眼中带泪了,所以止了话。
“从我爹说他是下一任掌教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芙蕖落下的泪很快被枕头吸收。
“芙蕖,如果是你,你会离开天墉城吗?”无歇问。
“天墉城是我家啊,我不会离开的。”
无歇羡慕芙蕖能够一直陪在爱的人身旁,而芙蕖那句“天墉城是我家”听得无歇心中无比悲伤。
家对于她已经是很遥远的词了,曾经的家被欧阳少恭和雷严破坏,曹氏夫妇收养了她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但是因为养父母离世她成了孤儿孤苦无依,后来她当天墉城是家,再后来她认为哪里有屠苏哪里就是她的家,现在屠苏不在了,那家呢?
夜渐深身侧的人安然睡着。
芙蕖睡得迷迷糊糊,朦胧之间好像有人唤她同她说话,“芙蕖,以后替我多去看看我爹娘。”芙蕖迷迷糊糊的答应。
最后无歇还是走了,带走了那个木刻小人,留下的信笺寥寥数语:
“我与屠苏约定过去更多的地方看更多的村庄与城镇,还要帮一帮遇到困难的人。对不起,我还是想去更多的地方看看,替屠苏完成心愿。有缘自会再见。”
到底是没能面对天墉城里屠苏留下的回忆,还是真要替屠苏完成心愿,只有她心里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