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番外六——故人当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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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芙蕖拿着无歇留下的信笺去找陵越。
芙蕖眼眶控制不住的泛红，咬牙道，“她又走了，我还以为她会因为我爹留下。”
她还是走了。陵越心里暗叹，当年铁柱观他就应该看出无歇是绝不会安心待在天墉城的。
陵越看过信笺不言语，手里握着那张信笺踱步走出屋外，芙蕖随他一同走出去。
在这个位置能看到整个天墉城的面貌，还能将昆仑山风光收入眼底。
“我也曾许诺屠苏，若有朝一日他能祛除煞气，我就带他一同下山踏遍万里山河，行侠仗义。”现今自己做了天墉城掌教，而屠苏他......曾答应过屠苏的永远也无法实现了。
芙蕖轻声上前，小心翼翼地看向陵越，颦眉蹙頞的样子，只是一眼她就撇过头不忍再看。师兄与屠苏是什么样的感情她又怎会不知，他们像亲兄弟一样，无话不谈。
我一直以为手中执剑方能保护身边的人，但芙蕖你知道吗，到了今天我才终于明白手中虽然执剑，仍需天意成全。
陵越渐渐被水雾眯了眼，收回目光后，慢慢将信笺折好，“屠苏跟我说过，‘人生，就应该为自己真正地活一次’。这广饶天地之间，顺应其心而活便是最好的，又谈何修仙。”陵越执起芙蕖的手将重新折好的信笺放进了芙蕖手中。
芙蕖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因为陵越，因为屠苏，因为无歇，也因为自己。师兄你忘记自己要修成仙身了吗，你这样又怎能修成仙呢！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离屠苏散魂过去了多久我已记不清了。
起初每晚阖上眼屠苏的轮廓便出现在脑中，往昔种种如潮水般涌来，那时我还安慰自己，我需要时间来淡却，却不想时过境迁后我对屠苏的思念不减反增越积越浓。
我时常在想，如果没有蓬莱之战我们会怎样？我从未说过，儿时爹娘在粗茶淡饭平淡岁月中的相互扶持相互依偎是我最向往的，归园田居男耕女织，一间房子一个院子......不过你所想得是当个游侠，行侠仗义一直是你的愿望，无妨无妨陪你当个游侠我也是愿的，只要与你在一起，去哪里做什么都好，到多远的地方也无所谓，天涯海角都可以陪你，我只想与你永远不分开。
我曾游说过自己，人终究是要尘归尘土归土的，不必执着。然而，我始终没法说服自己，我早没了当初的淡然，寸寸相思寸寸灰，而今的我时时纠结命，这就是所谓的命吗？屠苏他还那么年轻，在他那么短暂的一生里有太多美好的事物还都来不及经历。
曾经有人告诉过我对生死毫无执念的人是因为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绝望的别离，真正绝望的别离是什么？我爱的人就这样在我面前散魂离我而去。我看不破,也参不透，一花一世界，一生为一人，一念生,万念生.缘起缘灭,拼尽此生,执着此生,安知所谓何求我要的不过是他活过来回到我身边。
这些年又是什么支撑着我走过一山又一山，一程又一程的？不过是那份执念，完成他未完成的心愿，代替他走遍天涯海角，看尽名山大川，四处游历中去帮助遇到困难的人。
而约定的下一世什么时候会来？屠苏，下一世你会在哪里，我呢？走过才知道在这广饶天地间我们是何其渺小，下一世我们能否再遇到？
琴川，有多少年没来了，如今琴川比以前繁华了些许，这次来琴川她想去看看兰生，她想知道兰生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待不住家像个猴儿一样。
无歇走着走着下半身受到不大不小的冲击，无歇低头一看是个小女娃。
小女娃抬起头，头上泌着吸汗，手里有串风车，模样娇俏可人，衣着瞧着简单面料却是上成，八成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沁儿。”
“沁儿。”
两声一男一女着急的声音传进无歇耳里。他们是小女孩的爹娘吧，在确认过小女孩没有受伤后，才把注意放到无歇身上，做爹的说，“不好意思啊......”说说到一半因为看到身披斗篷的无歇怔住了。
“兰生，月言。”无歇微笑道。
兰生夫妻二人又惊又喜，“芊芊。”
方才他们夫妻还聊到屠苏和芊芊，没想到现在就遇到了。
孙月言弯腰同女儿耳语，“沁儿，这就是芊姨。”
方沁儿见到生人也没怯意，嘴甜的叫道，“芊姨。”
看来真是老了，兰生和月言的女儿都这般大了，无歇心里感叹，疼惜的抚摸方沁儿的头顶，“乖。”
“见笑了。沁儿整天都像个猴儿一样一点儿都待不住。”兰生笑说，谈及女儿他眼里满是疼爱怜惜。
无歇想起当年像猴儿一样的兰生，于是打趣道，“你自己不是也整天像个猴儿一样吗，成天在家待不住。”
兰生闻言挺胸气昂道“那都是以前了。”
与兰生相互斗嘴仿佛回到了以前，三人笑过后，兰生夫妇邀无歇上家里坐坐。
方兰生夫妇在前面带路，无歇刚迈开步子，微风吹过，腰间的莫失莫忘铃发出悦耳的声音，肩上的阿翔突然飞起。
无歇止住步子，侧身忘向另一边，站着一位穿南疆玄衫的男子，那人背着光线，周身像是镀了金色光芒，
无歇定睛一看，那人虽穿着一身异族服饰可却是她无比熟悉的南疆玄衫，背着的剑也是她熟悉的，手中拿着一串糖人。
她想起小贩卖笑讨好的声音，“姑娘，买对糖人吧！又好玩又好吃，买一对图个吉利，跟你的情郎长长久久，甜甜蜜蜜啊！”
阿翔此刻落在他肩上，有多少年了，有多少年阿翔不和除她以外的人这样亲昵了？
一时间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们两两相望。
那人脸上挂着笑，左脸颊露出了酒窝，那个笑容让她想起多年前在乌蒙灵谷。如春暖花开般，只是一个笑便能温暖她的心，让她跟他一起笑，正是应了那句“春风送暖入屠苏”。
无歇笑了，在看清那人面容的那刻，泪早已不受控制的落下。
恍然如梦如梦似幻，不敢置信。她还是和当年一样，暗暗地掐了自己一下，用疼痛来验证真假。是他是他，那容颜是不管过去多少个日月多少年都不会遗忘的，他是那么的魂牵梦萦，有多少个夜从梦中醒来还以为他在自己身边的人，她怎么会认错！
众里寻他千百回,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微风吹过拂动了无歇身上挂的莫失铃，莫失铃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而另一头玄衫男子身上的铃铛竟也跟着发出声音，两种声音交相呼应。
莫失莫忘，相互之间不能失去，不能忘记。可还记得星峰岩上说过，“要一直带着”。
琴川故地，故人当归。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番外六——故人当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