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围观逃生》岑励

13、交谈，离去的吉普

　　夜色渐深，林惠依偎着刘博世陷入沉睡。在还算安全的地方，又有同伴在身边，她睡得安心又毫无防备。刘博世没有睡觉，睁着眼睛看着月光从窗口斜射进来。一蓝一褐两只眼睛倒映着月色，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凌晨左右，一对大叔大妈轮换了阿茹他们，继续守护着这栋楼。阿茹和猛子的低声交谈没有逃过刘博世的耳朵。

　　“今天晚上好安静。”

　　“嗯，很奇怪，都没有丧尸出来溜达。往常每天晚上都会有丧尸在围墙外，楼下徘徊。今天却见不到一个鬼影。事有反常必为妖，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不是好兆头咱们也无能为力。”阿茹也无奈，这栋楼里的人把希望寄托在她和猛子身上，肩头的责任沉甸甸的。他们两个其实也只是普通人，凭着良心接过这些人的生命，却也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自己一个疏忽让这个小集体遇险。

　　“我想想办法找找其他幸存者。一直在外搜寻食物不现实。如果能搞清楚哪里有聚集地，加入进去可能会好点。”猛子说着，不可否认，原来只是一个公交司机的他，对领导和决策别人的生命，同样感到力不从心。

　　阿茹点头：“是啊，越来越难找到还有存货的超市和食品店了。天气酷热，很多食物都腐败没法吃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猛子抱住阿茹：“会好的，不管怎样，一起面对。”

　　阿茹回抱他，没有说话，但心底却也庆幸，幸好还有他，幸好他们在一起。

　　他们去休息了。月光移过窗边。刘博世的眼睛在黑暗里微微发光，他看了一会林惠，低头，蜷起身子护住林惠，也缓缓睡去。

　　林惠被脚步声、压低的交谈声吵醒。睁开眼看见刘博世探着狗头在看房间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昨天那个小男孩被阿茹抱着哄。旁边的猛子在拆药盒。

　　站起身，林惠伸了个懒腰。死了就是好，没有了新陈代谢也没有一觉醒来的大油田和眼屎。巴拉下头发揉脸醒神，走过去看了下。回头对也站了起来的刘博世说：“这小孩发烧了。”

　　大夏天的，又没有空调，热成这样居然还能发烧。看着猛子手忙脚乱给小孩倒水灌药。林惠只能祈祷这药有效，孩子福大命大能熬过去这劫。只是看着小孩额上干得一点汗都没有，他难受的话都说不出。孩子的小包子脸烧的，看起来快要起火冒烟一样红彤彤。阿茹伸手摸了下孩子额头，表情忧心忡忡。林惠看见扔在旁边桌子上的水银体温计，显示着41度的高温，也不由为这个小孩担心起来。

　　“怎么了？”林惠扭头。刘博世咬着她的衣袖在拖她。

　　刘博世盯着被阿茹抱在怀里的小孩，“这孩子情况不正常。”

　　“啊？”林惠一个惊吓，“不会吧？难道他被丧尸咬了要变异了？阿茹照顾这些人照顾得很仔细啊，这小孩应该一直在楼里吧，哪里来的丧尸咬他？”

　　刘博世翻了个白眼，很是吸引仇恨，看的林惠手痒痒的。他说：“谁告诉你被丧尸咬了会变异？丧尸化变异不是这个样子的。”

　　“小说啊，电影电视剧啥的，都是这样吧，被丧尸咬了会感染病毒，然后就变异成丧尸了，不然为什么人类那么害怕丧尸啊，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咬了变怪物。”林惠说着，一皱眉，问刘博世：“怎么听你这意思，难道被丧尸咬了不会变异？”

　　“不会。”刘博世很肯定的回答：“丧尸变异就刚开始那两天，如果过后仍然健康活着，就不会变成丧尸。但是被咬了，确实会感染病毒，只不过结局不是变异，而是直接死亡。血液传播，只要皮肤被丧尸弄破就没得救了。到底致死的是不是病毒，就不好说了。”

　　林惠噎住，想到自己当初怕丧尸怕的一点勇气也无，就担心自己会被咬了变成怪物，最后连家门都没敢出就自我了结了。真是懦弱又愚蠢，林惠敲着自己脑袋，感到无比后悔。

　　“那这样的话，战胜丧尸不是会很容易吗？毕竟军队应该有各种防护服的。昨天之前的丧尸，攻击力综合算下来，肯定敌不过有热武器全副武装的军队战士。”

　　“是这样没错，不然你以为广播里的安全区怎么建立的。政府还能进行一部分命令，各地也还能有联系。只是，变异成丧尸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了。爆发的那两天，就我当时的观察，差不多有一半的人类变成了丧尸，甚至可能更多。全球70亿人口，中国13亿多，变异的有一半。你觉得，会恐惧的活人对上不会恐惧的丧尸，一般人的话，胜率有多少？”

　　林惠摇头，想起死在自己门口的常乐，再想着因为畏惧就自杀的自己：“其实不算太大，很多人可能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

　　刘博世认同：“确实如此，所以胆大的坏人更坏，没有法则无所顾忌。胆大的好人更累，肩负责任付出牺牲。而畏怯的普通人，在躲避，在等待，在依附。大量人口的丧尸化，让大型城市很难维持起应有的秩序，这个社会，整个秩序是环环相套的。电力要煤矿，煤矿要开采，没了一半的人，另一半人又有的疯狂有的畏缩不出，电力供应不上很正常。没了电，也就没了网络，这个国家，可能还有一半的幸存者无法获得外界的消息，然后只能和这里一样，缩在小地方，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生活。”

　　太阳已经升了起来，发烧的小孩被灌了药睡着了。老人走动着收拾房间做饭。林惠看着这充满生活气息的房间。问刘博世：“那你能找到附近的聚集地吗？我们带他们过去吧？”

　　刘博世承认：“虽然比较费时间，不过，我确实能找到更大的幸存者基地。只是，他们这点老弱病残，想过去可没那么容易。”

　　“要不你和阿茹猛子沟通一下？联合其他的幸存者一起去寻找基地，能救一个是一个。”

　　“沟通可以，就怕吓着他们。不过联合其他幸存者，你以为他们没尝试过吗？”刘博世摇头：“不是所有的幸存者都愿意接受这么一堆老弱病残的。”

　　林惠闻言也沉默了，确实，换位设想一下，自己虽然佩服阿茹和猛子的行为，但如果是自己，根本无法做到这么无私，去承担风险照顾这几个无亲无故的陌生人。其他幸存者可能也一样，接收有能力的人估计没问题。如果附带着楼里那两个70多的老奶奶和一个老爷爷，另外还有两个小孩子一个小孩智商的成人和一个沉默的孕妇，估计没几个幸存者团体能够接受这么大的拖油瓶。林惠想到这里也扶额，这两个年轻人，确实圣母得让人自惭形秽。

　　这边正交谈着。今天要出去搜寻食物的一对中年兄弟站在窗边做准备，突然看到了什么一声惊呼，连话都说不清急忙拉着猛子跑到窗户旁边。林惠不由也跟着走了过去。今天依旧是一个大晴天，盛夏天气里，即使太阳刚升起不久，就已经光亮灼热的让人心生不耐。按以往的情况，这样强烈的阳光下，丧尸都会躲避进楼里，不会在太阳下到处溜达。而现在，楼下有丧尸在散步。是的，散步，不像原来那种僵硬的蹒跚移动，楼下黑皮微微发绿的丧尸动作灵活，就好像普通在公园散步锻炼身体的大妈们一样，走得稳健自然。

　　林惠看刘博世，刘博世没理她，看着楼下的丧尸，那些丧尸虽然仍和以前一样，看起来没什么目的。但不畏阳光，活动自如，已经是相当难缠的变异了。

　　猛子看到楼下的丧尸，又抬头看着尽忠职守发光发热的太阳，神情不可抑制地变得阴沉。跟过来的阿茹小声惊呼：“它们不怕太阳了？”语气难以置信下是藏匿不住的惊恐。

　　猛子撸一把头发，恨声道：“昨天那场雨果然有问题。”

　　“怎么回事？雨有什么问题？”阿茹追问。

　　“咱们开车回来的时候，刚开始是车在撞丧尸，后来，车子快撞到丧尸的时候，是丧尸自己主动躲开了车子的撞击。”猛子懊恼：“我当时只想着快点回来，雨势又太大，还以为后面那是自己的错觉。现在看来应该是真的。”

　　“丧尸会躲避车子，那它们也会躲避攻击。”阿茹说着，心也不由自主一沉，前面她能杀丧尸，不过是凭着过人的胆气，丧尸会袭击人类，攻击方式却没有什么章法，只要克服恐惧，有一把子力气就能杀掉丧尸。如果丧尸会躲避，甚至会更多攻击方式，阿茹不敢肯定，自己还有没有能力和丧尸对战。

　　“得尽快和其他幸存者联系上，再不走，说不定就得死在这里了。”猛子做了决定，果断命令那对中年人：“你们今天不要出去了。我和阿茹一会出去想办法找找附近或者县城有没有其他人。找到后得联合他们一起去寻找军队或者政府方面管辖的基地。”

　　又转头催促阿茹：“给包里装些食物和药品，速度点，咱们得行动起来了。”阿茹顺从地离开窗边。那对中年兄弟看看窗外的丧尸，又看看猛子，没有说话，沉默地退到房间里。

　　阿茹和猛子下楼，刘博世跟着走了下去。林惠看着跑到窗边目送阿茹猛子离开的人们，那些或苍老松弛或黝黑粗粝的脸上，带着一种认命的麻木感觉。只有大孩子玲玲和小女孩，仍旧是无忧无虑的笑颜。

　　林惠趴在刘博世背上，跟着吉普离开了那栋楼。看着窗户上的人影消失在视野中，她想问刘博世：你知道楼里那些人以为自己被抛弃了吗？想问：人是不是在最危险的时候都是只顾自己？想问：阿茹和猛子，到底是真的找幸存者联合，还是，确实放弃了楼里那些负累。

　　到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有问，不问，就不会得到让她失望的回答。心底总有一点希望，希望不要再看见人性被这末世吞噬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