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昭然（猫鼠）》江怒

57、第 15 章

　　河上凉风袭来，吹动两人衣衫，听闻二人言语，旁人自动退后数步，以免波及其中。

　　“尊驾果然好生狂放，好生爽快！”龙战川大笑，双手自腰间同时抽出两把精钢短刃，长约一尺二寸许，状如弯月，寒冰烁目，名曰月魄刀。

　　白玉堂一笑：“少庄主客气，素闻贵庄‘月魄十八式’变化多端、杀人无形，如此威名下你主动请白某赐教，我白玉堂岂能推却。何况，白玉堂一直都是爽快之人，所以还是废话少说的好。”

　　他迎着白玉堂并步站立，手握双刃，刀尖朝后，虽已亮出兵器却不急于开战。“方才见尊驾功夫清隽，不知比那轻功闻名于世的御猫展昭又如何？”

　　龙战川早闻白玉堂此人心胸狭窄，因“御猫”之名，与那南侠展昭颇有间隙，他看白玉堂太过狂傲，出此一言不过为了激恼白玉堂。可他又岂知，展白二人之间关系早已今非昔比，白玉堂非但没恼，反而眉梢微扬笑得有那么一丝得意，并坦荡言道：“若只论轻功，当世无人能及展昭，即便我白玉堂轻功再好，方才也踏在船上借了一力，而展昭却不需如此。”说罢，白玉堂笑得颇有深意，又道：“我虽尚不知你功夫高低，却也明白少庄主比看起来有心思得多。”

　　白玉堂一番明褒暗损，听得龙战川也动了几分气，怒瞪一眼，大声道：“还请尊驾亮兵器！”

　　“我这大哥是个武痴，见了白兄身手，不比划一番便不爽利。”乔珩见白玉堂并未随身佩戴兵器，便拿自己佩剑递了过去，“白兄，如不嫌弃，可使在下兵器一用。”

　　宝剑悬在当空，白玉堂却没接下，反而自腰间抽出那副天蚕铠戴上，又持了剩余丝线在手中，“多谢乔公子好意，我既然说这丝线亦可杀人，就不算未带兵器。”

　　乔珩见状只好讪讪地收回宝剑，龙战川当真不乐意地道:“还请尊驾不要敷衍龙某。”

　　他将丝线绕于掌心后，目光对上龙战川道：“少庄主放心，我若要敷衍你，就不会同你动手，白玉堂知你‘月魄十八式’厉害，自会全力应对让你爽利尽兴。但我有言在先，此地乃红珠夫人地界，我若伤了你也属刀剑无眼，莫要以红霞山庄势力找夫人麻烦。”

　　“尊驾多心，龙战川还输得起，接招吧！”龙战川振臂上前，刀尖已朝白玉堂右上方刺去，月魄刀虽是短刃，但由于双刃搭配、招式灵活多变之故，其攻势开合之大，比想象中要迅猛得多。

　　白玉堂虚晃一招，向右闪去，用内力震开蚕丝想要封住龙战川的双刀，然“月魄十八式”中有九式实招、九式虚招，实招猛如惊雷，刀面华光四射；虚招暗如泼墨，如晦夜之月魄也，那九式虚招，诡诈多变，出招无形，实为“月魄十八式”精华所在。所以，龙战川见银丝浮动刀侧，立即化实为虚，刀影一闪，如瞬间消逝般，失了踪影。

　　白玉堂闻听耳侧疾风呼啸，矮身后仰，一刀贴面而过，他方闪过一招，后一刀已然跟上，朝着腰侧猛然扎来。他便以后仰姿态，脚下一转当即旋身避开要害，左手一推竟直接迎着月魄刀刀刃过去。

　　天蚕铠与刀刃碰撞发出一声脆响，他顺着刀刃借力上推，龙战川则猛力收刀，刀刃擦着天蚕铠划出数点银星，天蚕铠虽能抵御刀剑，但高手过招，刀锋随招式而附着的锋利之势却是这双手套无法去掉的，白玉堂此举应算兵行险招，他趁抓住月魄刀之际，已将缠丝绕与刀背，并赶在另一刀袭来前接连后翻脱离对方攻势范围。

　　白玉堂站定之后，手上收力回撤，龙战川左手刀随即被他震飞，顺势落入白玉堂手中。经此一招，龙战川呼出一口气，并不急躁，他盯着白玉堂道：“尊驾手上有好宝物。”

　　白玉堂仔细端详手中月魄刀，刀锋两面竟然一亮一暗想必是为了配合月魄刀法专门打造的，从而营造出混人视觉的障眼法。他最喜此等稀奇玩意，见过龙战川的诡变刀式，便想着夺刀一看，如今既已明了，竟然又将刀丢了回去，并赞道：“少庄主亦有双好刀。”

　　龙战川被夺刀时不见惊诧，被还刀时倒大为不解，他上前一步追问：“尊驾此举是何用意，既然已经夺了月魄刀何必再还来！”

　　“我方才能轻易夺刀，无非仰仗了天蚕铠的威力，少庄主不知我手中宝物，因而大意失刀心里必然不服。”他飞身又到对方襟前，白袍如浪映着清波，周身气势锋锐，看向龙战川笑道：“必然要你心服口服，才算做赢。”

　　龙战川听后，狂声大笑：“好狂妄！再来就是！”

　　语毕，龙战川再次出刀，双刀忽明忽暗，刀刀贴着白衣擦边而过，刀尖势头有增无减，其人本就醉心武功，如今更被白玉堂激得豪情大起，招招用上十分心力，尽显月魄刀绝妙之势。

　　白玉堂却也未失从容，形如飞鸿，招式轻灵脱跳，白影银光穿梭始终，百十招过去外人见了只觉二人斗得精彩，斗得尽兴。

　　龙战川已经额上微湿，而白玉堂仍旧轻松游走双刃之间，忽而飞天忽而伏地，又是数招过后，龙战川终于找到时机持双刀扫其下盘，白玉堂则轻点龙战川左肩，腾身而起，右手顺势搂上龙战川脖颈，借力闪身到其背后。龙战川大惊，方想转身为时已晚，白玉堂已用蚕丝在他颈上缠绕数圈，再稍使力便可轻易取他性命。

　　汗顺着额际滴落，明明是闷热夏季，脖上的丝线却如蛇信般湿冷，让他生出许多冷汗，龙战川紧攥双刀身体僵直，但听身后传来畅快笑意：“又柔又韧，杀人亦可！白某没敷衍你，可对？”

　　龙战川喉头滑动，却也笑道：“尊驾确实没诓龙某。”

　　白玉堂双手缠绕丝线，挣开两端，立于龙战川身后，杀伐之气锐若修罗，当他问龙战川“服是不服”时，如刀一般的锐厉身影早已扎进众人心头，今朝锋芒毕露，但求快意尽兴，而他人却生出些许叵测心思。

　　河边北上凉亭，玉青琼扬手放飞一只信鸽，转身时见着坡下上来的丁月华，不禁嫣然凝笑一直看着那人走到襟前。也不知是日光晒的，还是被玉青琼盯着瞧的，丁月华白净的脸颊浮出一抹胭脂红。

　　山岚过野，清风微拂，丁月华迎着日光眯起眼仔细看了半晌，伸手自玉青琼乌黑秀美的发隙里取下几片白羽握于掌心。“玉姑娘，这是钻进鸽子笼了吗？”

　　玉青琼笑道：“月华又不在鸽子笼，我钻进去又是为何？”

　　“你说得好像我在哪里，你便去哪里一样。”想了想，又道：“像极了那对青蚨玉。”

　　玉青琼闻言自腰带内侧摸出一块已经串上挂绳的的青蚨子玉，握在手中，圆润而温暖。“我更希望，无论我在哪里，月华都能找到我，就像那日你在山里寻着我的琼花而来。”

　　“玉姑娘，我可不希望，下次寻到你时，你又身受重伤！”丁月华发觉玉青琼越来越喜跟她说笑，她怀念那个极易脸红的玉姑娘了。

　　玉青琼笑得眯起美目，问道：“月华，你喜欢这青蚨吗？”

　　丁月华直言道：“若这是对鸳鸯，我会更为喜欢，青蚨看着并不讨喜。”

　　“月华果然深得我心，我也不是很喜欢它的雕工，这雕工远不及我玉王斋的手艺。”玉青琼不动声色地又将青蚨收了回去。

　　“如此稀罕之物，你为何随身带着，若是坏了可没人赔你。”丁月华一笑，学着白五哥的腔调戏谑道。

　　玉青琼叹气：“自然是，想寻个机会，送与谁，一对都在自己手里岂不是很可笑。”

　　丁月华笑道：“暮云春树，想望丰仪，玉姑娘这又是对谁动了春心，想送与青蚨寄情呢？”

　　“我自小没有母亲，十六时父亲病逝，父亲去世时我甚至没有时间悲痛缅怀，继承玉王斋后，有很多事务需要我处理，这样一晃已经过去七年，七年中，我见过很多人，有男、有女，俊俏的、美丽的，而他们的心却不如表面看来那般美好，直到我遇见……”她说到这突然停下，似乎深思良久才继续道：“这事有点离经背道，是不是春心，我还不确定，只是……那人心如明月，对人良善，总是温情款款，温柔至极……是如月华一样好的人。”玉青琼话语变得柔软，不瞬地盯着眼前之人，“我便觉再没有谁比那人更值得令我爱护。”

　　丁月华听得懵懵懂懂，知道对方有所顾虑也未追问，只觉分外怜惜。“前些天，有人对我说，寻不到好姻缘，并不是你不够好，而是心生迟疑晚了一步，所以，玉姑娘要是中意谁，千万不要迟疑，”她握住玉青琼的手，迎向对方浅笑，“玉女侠如海棠一般艳丽流丹，颜色动人，当是不输给那人，更令人值得珍惜的存在。”

---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一颗爷们般的心……写后面竟然比写前面更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