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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然而好心情却没有持续多久,翌日传言千姝院发生命案,我快马加鞭赶到时,千姝院周围早已被官兵重重围住。前天和我共度春宵的如意此刻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被挂在在千姝院楼顶,周围空气冷冽异常,狂风猎猎作响。

      我抬眼望去,枕边红颜依稀。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那青涩的少女面孔遍布刀痕,曾经妖娆如蛇的双手被折成扭曲的形状,赤裸裸的身体被鞭笞的惨不忍睹。我攥着剑的手,紧了又紧捏得骨骼咯咯作响,是谁!下手这样狠毒,一介青楼女子何遭到到如此毒手!

      “就是他!”人群中忽然响起女人的惊呼声,我转身回望,谁道是千姝院老鸨指着我大声道:“杀害如意的凶手就是他!”

      官兵闻言把我团团围住一个个剑拔弩张,我诧异的望向老鸨问道:“你凭什么说我是凶手,我与她无怨无仇怎么会杀她?”

      老鸨畏惧的看着我,痛声说来:“那日你离开房间后,如意的婢女进去整理房间时发现房内无人,找遍千姝院也找不到如意身影,谁知今早竟然被人挂在楼顶死得这般凄惨,你这人面兽心的家伙简直是丧心病狂!”

      “那日我一人离开,你可见我带走如意?”我寻思着,那日离开如意时她还安然无恙,怎么可能我前脚离开后脚就遭人绑架。

      谁知老鸨一口咬定:“你若掳人自然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把人带走,谁知你会不会故作离开又暗中折回掳人,以你锦毛鼠白玉堂的身手这不像猴子上树一样简单。”

      我双眸一眯逼近一步:“你怎知我是白玉堂,谁告诉你的!”

      老鸨脸上一惊一阵心虚,口上却道:“锦毛鼠白玉堂,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却难料知人知面不知心干出此等禽兽之事!”

      我嘲笑道:“你一妇道人家,青楼老鸨哪里知道我是白玉堂,说是谁在幕后指使你的!”

      老鸨闻言大退一步,脸有惧色嘴却硬得很,“你、你放屁!哪里有人指使,少在这里欲盖弥彰,凶手就是你!”

      “五爷我耐着性子跟你讲,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五爷我亲自拿剑伺候你,是不是?”我蹿出一个箭步落在老鸨面前孰料被一群衙役拦住,其中一个捕头模样的持刀怒喝:“白玉堂!这里不是陷空岛,你杀人在先还想当着众人面前逞凶不成?还不快束手就擒!”

      扫视一圈衙役刀都握不稳,我出言笑话道:“就凭你们这群酒囊饭袋就要爷束手就擒?简直是痴心妄想!”

      我指着那老鸨,厉声道:“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抓人,那老鸨分明是受人驱使诬陷于我,怎可偏信她一面之词!如果你们硬要拿人,就别怪爷手下不留情分!”

      “少大放厥词,老子今天就要抓你下狱!”那捕头一刀劈来,我刚欲拔剑抵挡却被一双手硬生生按住,眼前银光一晃三尺钢刀被踢飞老远,展昭空中回身背对着我落下。

      他一袭红衣官服身姿飒爽,手持皇帝御赐“御前行走”金牌振臂一挥朗声道:“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在此,休得放肆!”

      众衙役一见此等阵仗都不知如何是好,皆望向捕头听其吩咐,那捕头从震惊中回复过来向展昭行礼道:“卑职秦江奉命逮捕杀人疑犯白玉堂不知如何惊动展大人,还望展大人见谅。”

      展昭回首望向我,神色复杂道:“白玉堂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那老鸨不知受何人指使认定我是杀人凶手,我与如意无怨无仇怎么可能杀她,那夜我离开之时你也看到了,我是独自一人离开的。”

      展昭走过来低声问我:“你和如意有染?”

      闻言,我沉默片刻,他如此问我我这张老脸也有些挂不住,嘟囔了一句:“当日如意陪我过夜,我从她那套到顾青衣和司马尧的事情,离开的时候正好与你照面。那老鸨说我掳人在先杀人在后这不是明摆的冤枉我么?”

      展昭不但不帮我却耐人寻味的勾起笑意道:“白兄,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如今算是了解到什么叫狐狸没抓着,惹得一身骚了吧?呵呵——”

      闻言,我不禁火气上涌,“你什么意思!我也是为了揪出顾青衣才逢场作戏的,至少顾青衣是我揪出来的!”

      展昭不以为然了有深意道:“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如今看来是你落了下风。白兄可否听展昭一言?”

      我瞅瞅他,“你说就是,听不听我再行定夺。”

      “如果白兄信得过展昭就和他们回去,不出一日展昭定当为你洗刷冤情。既然白兄说青楼老鸨受人指使,你想她会受何人指使?很有可能是那司马尧也说不定,既然这样千方百计的想你入狱,我们何不趁了他的心愿看他作何打算。”

      展昭眸色一片精明,我和他对视一眼说道:“我有言在先,你说一日就是一日,一日之后你若不能帮我开脱嫌疑,就别怪我越狱逃逸。”

      他粲然一笑,眉梢微扬,干脆道:“展某从不食言,我说一日就一日。”

      我大叹一口气,抬手招呼道:“那个捕头,秦江是吧?我跟你回去。”

      秦江大吃一惊,神情怪异的看看我又看看展昭似乎难以置信,他向展昭请示:“展大人,你看这如何是好?”

      他这样婆婆妈妈惹我生气,我骂道:“爷说跟你回去就跟你回去,你问什么展大人?你不是要抓爷回去下狱么?如今省事了爷自己跟你回去就是,刚才提刀砍我的气魄都哪去了?看到个四品带刀护卫就熊成这副德性。”

      展昭笑道:“白兄,就不要为难秦捕头了。”

      我老不乐意的哼声,那捕头却小声嘀咕道:“还说我呢,你白玉堂不也是见到御猫就投降了。”

      “你小子说谁呢?”我本打算开骂,展昭却出言训道:“你这捕头怎么如此没眼色,白玉堂已然说跟你们回去何必再说那些无谓的言辞。如果白玉堂不愿意,就算我展某人也未必奈何得了他!”

      “卑职知错了。”秦江是被展昭犀利的言辞吓到了,不敢再多言要为我上镣铐。

      我盯着那碍眼的镣铐,嘴角抽了又抽,眉毛跳了又跳,想来答应展昭我就要忍下这些屈辱。

      就在我后悔之际,展昭夺下那些镣铐扬声道:“白玉堂答应的事不会食言,这些用不着。”

      秦江有些为难,“展大人,这不太好吧,那白玉堂——”

      展昭冷下脸孔,“我说不用就是不用,毋须多言,你们走吧。”

      我大吹口哨,这猫一穿上官服也够有官威的。

      风吹过,一条杏黄色的丝巾飘落到我手上,上面绣着李白的《洛阳陌》:白玉谁家郎, 回车渡天津。看花东陌上, 惊动洛阳人。

      我扬头看去,沦为青楼女子本以可怜,如今又香消玉殒,心中一阵抽痛,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算来算去,终是我害了她。

      纵身跃上楼顶,我脱下外衣给她覆上身体,将她平稳地抱在怀里移到平地。怀中的人早已僵硬,想前天还是温香软玉,世事怎就如此无偿。

      我塞给展昭一锭银子,握住他的手嘱咐道:“在这我只相信你,你帮我好生安葬她。虽然只有一夜,但她仍旧是我的女人,死后总不能这样寒酸。”

      展昭接过银两,目光柔和竟似比寻常低缓的应道:“白兄放心便是。”

      我没再多说,走到如意尸体旁边蹲下,把折扇塞给她。我对她道:“你这样喜欢《洛阳陌》我没什么好送你的,这‘傲笑江湖,风流天下我一人’的折扇是我贴身之物,伴你上路也好。”

      我起身对秦江道:“我们走吧。”

      哪知秦江眼中有泪,偷着抹了又抹,我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

      秦江脸红道:“感动的……”

      我悲哀一笑,有何感动,“你不说我是凶手了?”

      秦江有些不好意思,比之前客气三分:“锦毛鼠白玉堂干的是行侠仗义的事,秦江也是知道的。但是人在官府吃着朝廷的俸禄,有些事情还是要公事公办的。”

      “这官腔打得倒与那猫儿相似,”我转身冲着展昭道:“听你的话,我可去坐牢了,别让我失望。”

      展昭一袭官服,我是最受不了一袭红衣官服的他。

      他淡笑无语,只是凝睇。

      我就这样下了洛阳府尹的大牢,在牢内百无聊赖,谁知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他就那样微笑的站在牢房外,那种笑是以胜利者姿态给与手下猎物的残酷微笑。

      我抬眼看他:“你杀了如意指使老鸨嫁祸我,你就是千姝院的幕后老板。”

      静谧的牢房内响起掌声,他拍手道:“白玉堂不愧是白玉堂,只是——”

      我笑道:“只是什么?”

      他重瞳的右目闪烁着诡谲,“只是——仍旧沦为我手下败将。”

      我怒目而视:“司马尧你别忘了,顾青衣还在我手中。”

      他无情道:“那又怎样?顾青衣不过是我一颗棋子,女人这种东西我伸手即来。”

      “即便是棋子,也是一颗你舍不得丢掉的棋子吧,像顾青衣这种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的棋子也是不好找的。”

      我躺在牢房角落,朗声道:“你设计一环扣一环,一环生变又扣一环,白某深感佩服。假设没有顾青衣,谁来陪你唱完这场戏?”

      司马尧略带兴趣,“你们手中有青衣,我手中也有欧阳春的儿子。”

      我点头,“是了,你手中也有人质,所以我们想拿顾青衣和你交换艾虎,可我知道你要的是‘翔龙碧落醅’,交出艾虎后谁来帮你夺来呢?没了艾虎你就没了筹码,以你的为人定然不想亲身上阵得罪洛家庄,最好是借他人之手,所谓借刀杀人兵不血刃不过如此。”

      我从地上一跃而起冲到牢门前和他面对面,牢牢锁住那双歹毒的双眼怒不可遏道:“于是你这个小人,杀了如意嫁祸于我!我告诉你,你从我这里什么都得不到!”

      司马尧呵呵直笑,微阖双眼单手抚着额头,“我司马尧想得到的总是会得到,因为司马尧不择手段不是白大侠这种正人君子,你做你的正人君子所以你身陷囹圄,而我做我的无耻之徒所以我逍遥法外。”

      倏然,他双眼放光,笑道:“我今天不是来嘲笑手下败将的,而是——”

      见他双眼含着歹意,我顿觉有诈,向后数退数步。同时,一道黑影从他袖口中飞蹿出,向我袭来。我一剑劈去将它砍成两半,谁知它再次腾起咬住手腕,一下不见了踪影,地上只剩下半截尾巴。

      我急忙捂住手腕大觉不妙,好象有什么东西顺着血脉直上心头。

      “这是嗜身蛊。”他笑道,一脸畅快。

      我咬牙提剑劈开牢房大门一脚踹去,那司马尧步法奇特一闪而过,我怒道:“你这旁门左道的妖人!”

      “在下好言相劝,白大侠还是不要动怒的好。”

      哪里容他胡言乱语,我缩地成寸一步跨到他面前欲提气出掌攻其下腹。只是这一提气顿觉丹田虚浮无气可提,胸中淤塞难忍,一股甜腻涌上喉间无法抑制的从我嘴角处流出。我一甩长剑单膝跪地,右手捂住嘴不断干咳,每一咳都是一片猩红。

      我抬头,司马尧刺人的笑容就在眼前,说不出的得意。

      他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说道:“在下要白大侠不要动怒,白大侠偏偏不听。这可好,蛊毒攻心吐血不止,本来还能多坚持几个时辰才会发作的,你说这如何是好?”

      我努力支撑着身体不在他面前倒下,双目赤红道:“你要杀就杀少在这废话。”

      他俯下身摇头,“杀了多可惜,你身中‘嗜身蛊’起码还能撑上两天,我自有解蛊之法,用你的命来换青衣,你觉得怎么样?”

      “放屁,你休想得逞,我白玉堂死也不会和你来换!”我心中悔恨不已,白玉堂啊白玉堂,你怎么就如此不小心被这歹人谋害,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展昭,还没等他把我带出大牢这命就丢了一半,白玉堂你怎么不一头撞死。

      司马尧意有所指的道:“你不换,自会有人来换。”

      这时牢房大门被推开,展昭一袭暗红色官服,青纱官帽,两条红色冠带自然下垂,袖口衣摆绣着滔天浪纹。这样一个熟悉的身影再一次跃然于心,我苦笑,你个死猫,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出现。

      他就这样无视司马尧直直的朝我走来,也是单膝跪地,形同璞玉的脸上面无表情地将我扶住,只是那双灵气动人的眸子为何如此不舍。

      司马尧扬声道:“展昭,想必我的话你已听清了吧。”

      我欲出言阻止,展昭却毫不犹豫道:“明日午时,洛家庄,你把解药带来。”

      “好,很好,那在下告辞了。”司马尧故作模样拱手一揖,肆意笑着离开大牢。

      “司马尧!”我气急败坏的大吼,挣扎着想要起身追去却被展昭扯回怀里,“白玉堂,你老实点别动。”

      我大声道:“你放开我!让我去追司马尧!”

      展昭叹气,“你这样追只兔子都追不上,别说司马尧了。”

      “展昭,你别再气我了行不行。”我按住胸口,大口吸气,“不就是吐了点血。”

      展昭哼道:“你怎么回事自己清楚,不用给我演戏。”

      他轻轻把我扶起,让我搭在他肩膀上,一步一步缓缓走出大牢,“我本是来跟你说你的嫌疑已经洗清了,没想到会这样。”

      我叹气:“还不是你让爷进这狗屁大牢,你是怎么替我开罪的?”

      “杀人的本就不是你,要找证据太容易,那天有人看到你独自离开青楼直接前往洛阳城东,况且还有我作保。”他停顿了下才道,“白玉堂,是我的错。”

      我沉默片刻,受不了他这样郑重的道歉,“算了,还是我不中用着了他的道。”

      “说的也是……”

      “你!”

      “还真不中用……”

      “展昭!”

      我怒不可遏,他唇边含笑,就这样我俩一搀一扶,不管市井喧嚣繁华,我只觉是无人之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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