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昭然（猫鼠）》江怒

16、第 16 章

　　“五弟！”拉住我的人大喝一声，回头看去竟然是二哥，我抬手擦去唇边的血渍，硬是挣了一下从二哥手中抽回胳膊。展昭被智化和艾虎架着，一瞬不瞬只是盯着我，那眼神像利刃一样锋利无比，我心中有杀意，他心中又何尝没有，我们二人或许终究要死去一个，才能平息这场闹剧。

　　艾虎像是被我们杀气腾腾的样子吓住了，看看我又抬眼看看展昭，犹豫半天才道：“白五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和展大哥打起来了，你们不是同生共死的兄弟吗？！”
　　闻言，嘴角忍不住抽动，凉薄的笑意伴着疼痛肆意绽开，如果只是兄弟，那该多好，如果只是兄弟何必像今天这样彼此伤害对方。他和我都是独当一面，雷厉风行的人，坚毅的心被感情恼了寻不着答案，便化为戾气成为伤害对方最好的武器，兵不血刃，杀人于无形，最大的伤害不是表面上的疼痛，而是心底那抹不去的怨恨。

　　相思，相望，不能相亲，谁会不恨不怨，我恨他亦如他恨我。

　　艾虎见我没有回答，便转而询问展昭：“展大哥……”

　　展昭也只是默不作声，似是根本没有注意到艾虎。良久之后，最先打破寂静的是智化，智化大叹一声松开展昭，然后指着我们开骂：“你们两个！好了打，不好打，高兴打，生气打，非得打死一个才能停手是不是！？”智化很生气，一把拽住我继续说道：“白小子！白大侠！看看你什样子，没穿衣服到处乱跑很潇洒是不是？”

　　缓缓抬手扣住智化攥着我衣领的手，掰开拍掉，我笑道：“白某是个什么样子还不需要你智化来说教，况且今天的事情，还是先问问深明大义的展大人到底怎么回事才好，白某也是无辜的很，周身劳累准备休息，谁料竟然招人偷袭暗算。”拍了拍智化，我歪过头隔着他肩膀看向展昭道：“展大人，你说是不是？”

　　二哥一听立刻隔开我和智化，护住我怒向展昭说道：“展昭！你要给我韩彰一个解释，为何深夜造访袭击我五弟，我五弟可是得罪你了？”

　　展昭眼中明灭不定没有任何表情，他径直走过来到我面前，二哥想出手却被我拦了下来。

　　按住二哥的手，让他稍安勿躁，我道：“二哥，怕什么，展昭还能吃了你弟弟不成，我倒要看看展大人作何解释。”抿起笑意，我转而直视展昭，“有什么话想说便说吧，展大人。”

　　那声“展大人”叫得他脸色一紧，面色变了又变后抱拳向我行了一礼，沉声道：“展某今日贪杯，脑中一片空白，误打误撞来到白兄房内，许是室内黑暗的缘故，白兄误以为歹人入内动起手来，展某酒醉未醒也没有认清白兄，今日多有得罪，实是展某贪酒误事还请白兄海涵，不要见怪。”

　　我二哥狠狠推了他一把，从上到下扫视一圈道：“原来展大人也会贪杯误事，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韩彰鼻子不太灵光，这怎么一点酒味都没有，展昭？”

　　展昭面色一沉，瞪着二哥许是要发怒，可目光从我身上瞟过后终究忍下攥紧了拳头。

　　我心中暗笑，好你个展昭，常人道你磊落君子，如今撒谎却也是面不改色，信手拈来就是合情合理的理由，只是你那双眼睛这么清明哪有半分喝醉的模样，不过本就是你我二人的丑事，爷还是要替你圆谎的。

　　一把揽过二哥，我笑道：“好啦，二哥莫要再为难展大人了，看他那一身彩头，就知道没从我这讨到什么好处，弟弟我是不会吃亏的。”转头面向展昭，心下一阵刺痛，却还是平静微笑道：“展大人以后切莫贪杯了，再弄出这样的事情——”

　　了有深意的看他一眼，接着放缓了音调我道：“爷可不会这么便宜了你，你……好自为之吧。”

　　展昭定了定神，咬牙欣然道：“展某多谢白兄。”

　　“深夜惊动各位，展某愧疚难当。”说罢，他又抱拳向大家行了一礼，“各位也早些歇息，展某告辞了。”

　　他临走之前，睇来一眼，我知道，我和展昭的这场闹剧只不过刚刚开始。

　　展昭走后，智化从我身边经过，冷声道：“你二人的事情，我不便过问，只是劳烦两位三思而后行，否则哪一天醒悟了，可是追悔莫及。”

　　智化眼神犀利，像是能看透一切，我内心一颤佯装不知他所言为何，不以为然道：“不过就是生生死死，我白玉堂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但愿如此。”智化又一次轻叹，他本是冷漠邪肆的人，今天却一叹再叹。
　　艾虎看着我，眼中有忌惮有担忧，伸手摸摸那小子的圆脑袋，“跟你师傅回去休息吧，臭小子别胡思乱想了。”

　　他却白我一眼，“我看是五哥别胡思乱想才是，这么大的人了还老让人操心，唉……”
　　眼看智化已经走远，艾虎向我做个鬼脸追就急忙跟过去了。我哭笑不得的送走他们师徒二人，又要面对我二哥的询问。

　　“二哥……天色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我先发制人，希望蒙混过关。见他没动静，我径自往屋里走去。

　　“老五！”二哥一声吼得我缩缩脖子，笑嘻嘻的回过身来，问道：“二哥还有事？”

　　他瞟我一眼，“五弟你说呢？你和那只猫到底怎么回事，他明明没有沾酒哪来的酒醉，不要以为你二哥是傻子，你们两个……”

　　二哥一双贼眼在我身上兜来兜去，我顿觉头疼万分，连忙道：“二哥，弟弟自有分寸。”

　　他伸手指指我，见我心意坚决，叹息着收了回去，“五弟还是不愿说，二哥也就不为难你了，回屋歇息去吧，有需要二哥的时候，千万别客气。”

　　我点点头，心里万般不是滋味，二哥明明很担心却又不想勉强我，有这样的哥哥真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望着二哥离去的背影心里念道：白玉堂以后切莫再要二哥记挂了。

　　回到屋里，关上房门，重重靠在门板上，我敛去笑意，这四下没了人却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第二天，我赶到比武场地的时候，已经贴出了比试名单，果然像李默所言，我等五人被一一分开，再顺眼看去，我的对手竟然就是昨天暗算于我，人称不言公子的李默。话说这不言公子，江湖上小有名号，擅长迷药爱耍小手段，且自命风流。依我看来，此子自称风流实则下流，坑蒙拐骗无往不利，不管是有夫之妇还是闺中待嫁之女，他看上的便要弄到手。如今又有初菊一事，李默这个祸害确实该有人教训教训他了。只是不知道，他今天还有没有胆来。
　　我又向旁边看去，智化和欧阳的对手却是些名不见经传的角色，倒是展昭的对手颇有来头——有名的双刀客马天山啊，没想到这人也是凑上一脚。马天山十五出江湖，一手双刀耍得出神入化，后来人送外号双刀客。如今也过去二十个年头了，双刀造诣应该日臻完美，展昭这场大概不会轻松。

　　经过第一场比赛，参赛者急速从一百来人降低到十人，之前落败的也加入了围观人群，赛场人声鼎沸好不热闹。我在赛场闲逛一刻钟后，熟悉的面孔依次出现。先是智化和欧阳远远看见我，我点头示意，欧阳侠依旧淡漠，智化却是若有所思，想必昨天的事情他还记挂在心。

　　“白少侠。”身后响起凉颤颤的声音，我皱眉回头，发出这种讨人厌的声音必定是司马尧。只见他书生模样，道貌岸然向我一揖，“白少侠何不入座。”他指着擂台边的坐席，远远看去，是有名牌的。

　　我蹙眉瞪他一眼，没有言语甩袖朝坐席走去，找到贴着自己名牌的座位坐下后，发现右手边竟然是展昭的位置。只是至今展昭仍然没有出现，想是不愿意见到我罢了。

　　“何事让白少侠忧虑？”又是那凉丝丝的声音，像被蛇信舔过的厌恶感，回瞪过去，司马尧竟然坐在我左手边，我冷声道：“爷和你很熟么？”

　　司马尧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笑道：“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如今和白少侠见面不下数次算得上很熟吧。”

　　捏了捏下巴，我挑眉看他，“说实话，有一件事白某深感佩服，爷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司马兄的。”

　　司马尧颇有兴趣，请教道：“难得白少侠自认不如，在下倒想知道哪里比白少侠强？”
　　我学着他的模样，端起茶盏，也轻轻吹了吹，笑道：“脸皮啊，白某自认脸皮没你厚就是了。”

　　司马尧愣了一下，却没有生气，反而欣然道：“白少侠说的甚是。”

　　这人真是脸皮厚到一锥子攮不出血，多说无用我是不愿再和他虚与委蛇下去。正好洛秋生此时出现，吸引了大部分目光，看时辰比赛即将开始，向右手边瞥去，仍然是空荡无人，想他是第四顺位出场，不会来得太早就是。

　　洛秋生在台上简单说了几句，向我们聊表敬意后宣布比赛开始。老规则。一对一擂台比武，点到为止。

　　智化第一个出场，黑色长袍衬得他面色很白，他总是随意散着头发，看着有些邪气。他的对手用棍，是少林俗家弟子，这一场比斗没有悬念可言。智化本身精通少林武艺，使用的武器又是软剑，所谓以柔克刚，刚柔并济说的便是智化，况且智化狡猾得紧，那人出棍，智化直接用软件的韧性化解攻势，轻松一个回身就将他踢下台，这一场智化胜出。
　　紧接着是欧阳侠，我没有看过他出手，但是传闻北侠的功夫是胜过展昭的，北侠的内力比展昭更沉稳更精进，况且修为也在展昭之上。欧阳空手上台，竟是不打算使用任何武器，对手是童山千手佛，亦是以肉掌为武器，想是欧阳觉得这样才算公平罢。

　　欧阳一袭青衫，站在那泰然自若，千手佛疾步冲来全力出掌，只见欧阳一躲一闪，清影绰绰，那千手佛竟是连衣边都没碰到。千手佛大怒，又是连续出掌，怎料欧阳的动作永远比他快一步。后来我注意到，欧阳上台之后，一直双手背于身后，这让我大吃一惊。相斗半天，欧阳竟是自缚双臂，这欧阳竟也是十分桀骜之人。

　　数百招过去，千手佛大汗淋漓，目光扫过欧阳，明显神情大为一震，竟是大叹一声抱拳拱手道：“北侠果然名不虚传，在下认输便是。”

　　“白少侠，接下来轮到在下了，还请白少侠手下留情。”司马尧笑吟吟的说道，我闻言怒道：“你什么意思！爷就算再讨厌你，也不会暗中伤人，你果然是小人！”

　　“在下可是从未说过自己是君子，这小人远比君子来得真实多了，你说呢，白少侠？”他说罢一跃上台，我皱眉，这司马尧说话虚虚实实，让人分不清真假。不过那句话倒让我想起展昭，所谓君子也有小人的时候，感情上他确是个小人无疑。

　　这次看到司马尧出手，分外觉得司马尧功夫诡异，想是西夏的邪门功夫，和他同台的人苦不堪言。司马尧平时是书生模样，可动起手来有点邪门，眼神闪烁不止，之前和他交手同样觉得令人毛骨悚然。

　　司马尧在台上打斗，我却无心继续观看，展昭出现了，从我眼前走过竟是没有看我一眼。

　　我扬声道：“展大人，今日珊珊来迟，不是有意躲避在下吧？”

　　展昭似乎没想到我会和他说话，一顿，却是笑了笑：“展某是御猫，白兄是锦毛鼠，哪有猫躲老鼠的道理。”

　　“你……！”我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沉住气继续问道：“如若不是，展大人又是为了何事才迟到？”

　　他抿起笑意，沉声道：“自然是公事，白兄不宜过问。”

　　我心里懊恼，却是自讨没趣。再抬眼看擂台上的司马尧，已然取胜归来。接下来就是展昭对马天山，偷偷瞄他一眼，似乎没什么异常。他起身上台前，我寻思良久，终是低吟了一声：“展昭，小心马天山。”

　　他身形顿了一下，没有说什么，一跃上台。

　　晃着手里的茶盏，这事情真像杯中的茶叶一团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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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啊小白- -你终是刀子嘴豆腐心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