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裘*

9、八、七杀星

　　我吓了一跳，忙回头，没有人。再一转身，原来沈清扬已经转到了另一边，角度问题，刚刚我没看见他。他不理我，忙着把红布盖在了铜镜上。
　　“以后你白天也尽量少照这面镜子。”他闷闷地说。
　　他今天的感觉和前两天给我的不一样，意外的一本正经。本来我还以为他是纨绔子弟来的。他罩完红布很担心地看了我一眼，吩咐道：“来院子帮我搬东西。”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全程没有超过一分钟。
　　不自觉跟着他走，心想，这个大少爷看来平时是使唤人使唤惯了，用起人来这么不客气，我都可以想见，未来的日子，自己的悲惨命运。哭丧着脸走到院子，和他把他夸张的书一点一点搬到书房，整间书房的书架早就被他擦干净。他的手脚还真是麻利，一个男孩这么勤快可不多见。
　　“你不会是处女座吧。”收拾东西总会让我心情愉悦，一高兴，我就想什么说什么。
　　“不是，我是七杀星。”他继续收拾着，不看我。我转头惊讶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是七杀星，六亲不靠，刑妻克子。”他看了我一眼，解释道。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回答我，白痴地问。
　　“文盲”他翻了个白眼，瞪了我一眼。
　　这个人就不能好好说上五句话吗？我心里赌气，又不敢发作，毕竟不是什么亲密关系，和一个陌生男孩总是发小脾气对于一个三十来岁的人来说太不像样了，他又不是我男朋友。呸呸呸，想到这，我在心里把自己唾弃了一遍，这个花痴，见到长得好看的就想让人家做男朋友，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人家多大？再说，我俩根本就是八字不合，品种不对，类型不同好吧。摆完手里的最后一本书，我转身走向院子去取别的书，叹了口气。年龄、性别、家世、个人素质，这些都是别人能否爱上你的资本，可是这些资本我都是中下。比如，穷人爱上了富人，无论原因是什么，都叫贪图虚荣；平凡人家爱上了王公贵族，不管多么真心，都会变成攀龙附凤；长得丑的爱上美的，付出多少都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年龄大的爱上年龄小的，无论多么纯洁都会被菲薄成老牛吃嫩草，还附带上满含深意的嘲笑。爱，本就不平等。
　　搬书时我发现，沈清扬除了音乐类书籍、名人传记之外，居然还喜欢伏羲八卦，周易五行。还有很多历史类书籍，再就是山海经、春秋左传类的古代典籍，居然还有全套的康熙字典，果然是书香门第，看的书都总要沾上些风雅。我翻了翻自己看不懂的山海经，线装古本，看来是先人的藤本，全书无注解，只是配了些简单的画，能看个大概。把书放在架子上，再转身看，沈清扬那边书架已经全部都摆满了。再看看自己整理的书架，只摆了三分之一。
　　“别玩了，你这么收拾下去，今天晚上还得睡地上。”他调侃我，拿着抹布擦书桌去了。我也打起精神，把剩下的书摆了进去。书摆完了，我就回自己的房间去打扫。扫地时我才发现，这间房子的地面，居然都用的是深色大理石地砖，冰冷而又寒气逼人，泛着铮铮的亮光，看着就让人觉得从心底发凉，看来我得买块小地毯了。
　　这么忙碌又日常的一天过去了，发现时已经夕阳西下。打开灯，放下窗帘，再看屋子，除了书桌上放着我的电脑略显现代化外，房间嫣然就是过去小姐的闺房，深闺大院的感觉呼之欲出。收拾完自己的房间，我信步走到沈清扬的书房，他正坐在书桌前看书，他的房间也收拾好了。古朴，书卷气浓，又简洁大方，如果他再穿上一身长衫，就可以直接拍古装剧了。看东西就知道他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房子里除了书、被褥、衣服等必须品外，什么都没有。看我进来，他抬头，和我商量把西厢房的衣橱也搬进书房，说话间，夕阳正好透过窗斜斜地照在他脸上，我仿佛看见了鬼面兰陵王摘下面具，温润如玉地和我清谈。咦，怎么是兰陵王？怎么不是宋玉潘安？
　　回过神，已经被沈清扬拽着衣袖拽到了西厢房，乐器音响已经都摆好了，衣橱和红木箱子被沈清扬拽到了屋子中间，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这两样搬进了书房，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放好，书房才没显得那么空旷。我低头搽汗，不经意看见了红木箱子上面的铜扣，居然是龙头，做工精细，惟妙惟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仿佛能感觉到一阵温热。摸到龙嘴时，仿佛感觉到了它的牙尖利，好像马上就要咬到我的手，忙把手缩了回来。抬头看沈清扬已经把衣服都已摆进了衣橱，一切都收拾停当了。
　　“明天打扫卫生间、正厅、西厢房和院子吧。”转了一圈，沈清颜看了看四周安排道。看看正厅和西厢房还好，卫生间也尚可，只是这院子，杂草丛生，除了院子正中的青石板路外，其他的地方都没办法看了。但从总体上来说，还是可以看出，有些部分是人刻意种的，只是日后疏于打理罢了。清理杂草的活，估计不会轻松，不过马上自己就会拥有自己的小庭院了，想想就很期待明天的到来。
　　华灯初上时，我们把正房所有的灯都点亮了，为了使屋子看上去热闹一些，我让能亮起来的东西都亮了起来，完全忘了土木古建筑，最需要注意的就是防火了。院外的古街开始热闹起来时，我们商量着出门吃饭，走到庭院，我不小心崴了一下脚，锥心的痛，低头一看，是一块大鹅卵石，趁着月光泛着白亮。我捡起这块鹅卵石，刚想泄愤似的扔出去，却忽然注意起这块鹅卵石来：怎么刚刚没看见这有块鹅卵石呢？沈清扬走在我身后，正好接住马上就要摔倒的我，看了眼院子。“以前应该是有一圈院灯的，估计是放在后院了。”
　　“后院？你见过？”我看了看周围，的确是少了一圈灯，只剩一圈光秃秃的黑色木桩杵在那，显得院子里有点黑。回身想起黄道士打算进后院的情形，不觉浑身寒战，招魂铃都碎了……周身就升起一种想马上逃出这座房子的冲动，却被沈清扬给按住了。“我没见过，只是听我外公说过，后院其实是有个柴房的。还有，以前的东厢房是拿来做饭的，可是着火给烧了。”
　　我看了眼东厢房的位置，那里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竹林，杂草丛生，晚上看上去，显得有点阴森。我不禁打了个冷战，沈清扬以为我太疼了，问要不要帮我出去买晚饭带回来。
　　“不用了，我不想自己留在这里……”我抓着他的胳膊，以最快的速度冲出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