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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迁徙 ...

  •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
      滚蛋!
      “哐当!”
      把手里的剑一扔,江河跑到十米之外的石凳上坐下来,气喘吁吁地瞪着站在原地举着剑一声不发的元就,大概对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元就停下来,面露不解之色。
      “我不干了!什么玩意儿,这天要塌就塌吧,我不干了,关我什么事,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
      元就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瞎说的神经病,难道他以为这事情是他不想干就不干的?他都被不声不响的带到这里了,还一点觉悟都没有吗?现在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让他在被丢进炉子里冶炼的时候不耽误事能撑到冶炼完成,顺便,让他少受点苦头而已,他不乐意,自己还不乐意呢。
      显然他还没认清自己所处的情景,元就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他。
      “不识抬举”
      ……
      空气大约凝结了五秒。
      苦于较少跟人交流,再加上他股子里有着即使他那张脸美成一朵花了都不能遮掩的腹黑气质,元就的提醒无疑是带着欠扁意味的。
      所以江河理所当然的生气了。
      他自认为自己的花花肠子足足九曲十八弯,但元就那句话在他那肠子里转来转去,他还是消化不了,什么叫不识抬举?自己就活该被练成一块破铁?他妈的老老实实在这里从早到晚的舞刀弄枪还得一边背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就是识抬举了?
      “去你的吧,不识抬举,你当你是谁?”
      江河这人,越到气得不打一处来的时候,就越显得的阴阳怪气,此刻他说这话跟嘴巴里含着砒霜唱大戏似的,于是元就毫无防备的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江河,你最好别这样,到时候受苦的是你。”
      元就硬着头皮奉劝了一句,把剑背在身后,敛气凝神地站在那里,目光直直看着他,颇有“你最好自己乖乖过来练剑,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的意思。
      江河看他那副模样,本来挺生气的,结果一下子又把自己看乐了,要么说人不可貌相呢,元就这一张秀丽难当的脸皮底下,藏着的居然是一个迂腐固执的老头子,一本正经又非常自我,板着脸面对着你的时候,简直就像你知道他有痔疮似的。但只要他稍微和颜悦色那么一点点,又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会误以为他高洁无比,是朵绝世独立的白莲花。
      “那就受吧,反正我不练了”
      总不至于要了自己的命,江河暗自想,反正他是不想去练那劳什子剑啊法术啊的了,既累又无聊。
      再说,江河总觉得,元就这么尽心尽力废寝忘食地陪他练着练那,隐约之间带着点迁就的意思,只要他肯好好练,元就就会压着点脾气,少给他点脸色看,这横看竖看,好像都不太正常,毕竟,他看上去实在不像是把拯救苍生看做己任的神,江河时时能从他的言行里看出不在乎不关心的端倪来。
      “……”
      元就没吭声,换了别人,要么是甩袖子走了,要么直接暴力压制,再不然温言软语劝一劝。可他的冷漠跟温和都只停留在表面,内里是自己也很难接受的矜持跟高傲,他既不允许自己为这么一件小事发脾气,也禁止做低声下气的讨好,于是他就在这么站在原地,似乎想用沉默来解决问题。
      元就的眼光简直能化成一把把刀子,把江河刮得血肉模糊,可江河也有装蒜的本事,今天非要出个结果,要么以后不练这些了,最差也得减少练习量——这着实不是江河矫情,实在是现实所迫,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做这没品的“有恃无恐”的事,仗着人家不能把你怎么样,就谈条件。
      这还的从他那干了五六年的工作说起。
      从青少年起他就混迹各种声|色场所,又因为拍戏东奔西顾根本没时间锻炼,而演员这行业的应酬又非同寻常的糜烂,那段时间他属于又红又新有没后台的小萌新,因此从十三四岁持续到二十来岁,除了工作时间,其他时间说不上醉生梦死,也算得上夜夜笙歌。于是这几年他用青春换来了足够的金钱,但他也失去了同龄人该有的活力和健康。
      终于不用在台上“抛头露面”(江家人就是这么评价他的职业的)之后,合着他那不显山不显水的老妈做了点稳赚不赔的投资,成了混吃等死的小资本。
      事实上他原本也有打算熄影之后好好锻炼锻炼,再随便去个什么学校学习学习,免得自己跟个空有其表的大花瓶似的——然而习惯成自然,骄奢淫逸惯了,那点新奇的想法很快被酒池肉林给灭的干干净净,健身房去了两次就再也没有去,学习这事就更加要人命了,半节课都没到就头痛地离开了教室。
      既然认定了庄康大道他走不成,那羊肠小道他注定要走得风生水起,从此之后更是不分白天黑夜地疯了起来,当然,直到遇到焉知弦那小王八蛋,不过他出现得有点晚了,做了点事,却也没什么建树,所以可以想象,江河那身子不是一个白斩鸡就能说尽的了。
      关于他身体不好这点他心知肚明,可要他亲口说出来却关乎到男人的面子,所以他在等,等元就什么时候能灵光一闪。
      “带你去个地方”
      联系江河直到现在还显得有些气喘吁吁的情况,再结合他前面那一系列装腔作势的样子,元就总算懂了他的意思,他一面在心里鄙视了一番江河,又飞快的找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带他出去遛一遛,练习量他不可能减下来,理由也非常冠冕堂皇,这是男人的原则问题。
      “去什么地方,我可没力气瞎转悠”
      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决不妥协。
      “……”
      迷之沉默之后。
      “诶!我说你这神怎么这样?我说跟你走了吗!”
      “诶哟我去!”
      “这什么地方……还挺……好看的。”
      他们站在山巅,脚底是一个蔚蓝的世界,日月淡白无华,整个空间云雾缭绕,遮天白鸟慢悠悠的震翅飞翔,巨大的鱼遨游在云层之中,微风徐徐,天地之间寂静无声而又生机盎然,他们怡然自得,一游一潜间,尽显从容。
      一切都和谐而美好,江河没察觉鱼离开水也能生活是件多么奇怪的事情。
      “这是什么地方?”美景当前,江河暂时忘却了自己庸俗的需求。
      “南冥天池”
      “!”
      “原来就是这么个地方!”
      元就难得正眼瞧了一下江河,自他目前的表现来看,关于神界的事情,他实在像是是个脑子灌水的二百五,一无所知而且傻得天真,所以当他表现的那么一点“有知”,难免元就不诧异。
      “我演过一学生,上课的时候我得背这么一段儿”,他清了清嗓子自顾自地念了出来:“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没想到呀没想到,这书骗人的,这鲲也在这,这鹏也在这,还化什么鸟,飞什么飞啊”
      “……”任何时候,江河都能非常见缝插针的扫兴,元就皱了皱眉头,“鲲是最近被运送过来的”北冥就是天地合起始处,早已经不适合生存。
      “哦!是么,要么我说古人一般不欺人的呀,怎么就专门欺我呢”江河撇撇嘴巴,“好好的,把他运过来做什么?”
      “它生活的地方正是天地合的起始处。”
      “……”元就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了这个时候带江河来这里,说这些话意味着什么,你这不是明显的“循循善诱”么?
      江河这个时候却没想到什么,他还在纠结古人欺不欺他的怪圈里。
      “回去了”
      “诶,再看一会儿!”
      天池到不周也有一段距离,看了这么一会儿美景,江河刚才那股别扭劲儿就消失了许多,倒也不是说他就有脸坦露自己身体虚弱的事情,他只是想趁元就大概心情也不错的时候旁敲侧击一下,让他给自己稍微减点量。
      关于最后被烧成铁块这事其实他也接受得了,既然他都能遇到神仙了,还有什么怪事是不能解释的么,他自己反正也就几十年好活的了,倒也不挣扎这些生生死死的问题,他就是想,好歹死之前也过得痛快点儿,也不知道还有多久他就要被丢进炉子里边儿去,他想要是能回去跟自己老妈和焉知弦那傻比交代一下就好了,实在不行,也没办法。
      “元就,你看,咱们这训练能不能——”
      “哼!”
      元就没说话,直到到了江河那茅屋门口,才从鼻孔里边儿冒出来这么一下,江河从他声冷哼里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绝望,毕竟真要说不接受训练,吃苦的大概还是自己,现在自己在他眼里估计就是一块扶不上墙的泥巴。
      不过江河显然曲解了元就的意思,倒不是说元就没那鄙视的意思,只是江河还少算了一份。
      前两天刚说了从此之后,他称他师,这才多久,就“欺师灭祖”没大没小地直呼其名了?朽木不可雕也,朽木不可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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