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昔年》楠乡

20、第二十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精卫此时正端详着被关在笼子里的穷奇，这个牢笼为千年玄铁所制，是逃不掉的。彼时，他俨然又成了那个看似无害的黑衣少年。
　　但是精卫是绝计不会相信他是无害的：“我跟你讲，若是我姐姐醒不过来的话，你就死定了！”
　　穷奇并不打算去理这个小屁孩儿，若是换作平时，她早已成了他的盘中餐。就算如今他知道了她是炎帝的小女儿，他也没有必要去奉承她。
　　精卫见他不说话也是急了：“你这人是个哑巴吗？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我不同小孩子说话。”穷奇冷冷道。
　　“小孩子说谁？”
　　“小孩子说你！”
　　“却是个小孩子在说我！哈哈！”精卫调皮地说道。师傅说他不聪明，他果然不聪明。
　　“……”他不喜欢玩这种文字游戏。
　　“我跟你讲，你这样板着个脸也是没有的，你看你的脸长得这么稚嫩，谁会怕你！你最好是保佑我姐姐平安无事。”
　　穷奇被说得有些坐不住，他最不喜欢别人拿他的长相说事。他仍旧端坐在那里，但内心已然不再那么平静，他无意识地翻了个白眼。
　　“你这什么态度！你还敢对我翻白眼！”精卫双手插腰有些不服气，看这态度，很明显这家伙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她晃了晃手中的银色铃铛手镯，微微一笑，手中的镯子便发出银色的光。
　　镯子逐渐变大，飞快地穿过牢笼的铁栏杆，套在了穷奇的脖子上。这些时日，精卫早已琢磨清楚了这镯子的用法，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用在别人身上。精卫最讨厌的便是别人小瞧她，把她当个小孩子。
　　穷奇并没有意识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击。镯子套在他的脖子上后，开始逐渐变小，勒得他满脸胀得通红。不过那镯子的力道恰到好处，只会让他痛苦到极致，却又不至勒死。穷奇越是使用内力，镯子越是会往里收。
　　看着穷奇狰狞的表情，精卫很是得意：“你劝你还是乖一点，这镯子可是我父亲送给我的法宝，你是万万挣脱不开的。我告诉你，这就是你惹本姑娘的后果！”
　　穷奇平静下来，这该死的枷锁也变得松了许多。他站起身来，双手握着笼子的栅栏，眼神透着寒气，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也不想做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本姑娘的厉害！”她站到穷奇的面前，昂着头，两人之间只有几根铁柱的距离。
　　穷奇的手穿过牢笼，一把抓住了精卫的脖子，将她幼小的身子举了起来。
　　掐住精卫脖子的手越来越紧，精卫的双脚用力向下蹬，呼吸变得急促。可即使是这样，她也没有丝毫示弱的意思：“有本事你就掐死我啊，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我告诉你我可是炎帝的女儿，你若是杀了我，我父亲是不会放过你的！”
　　“……”类似挑衅的话不断在穷奇耳边响起。
　　精卫的眼睛里没有闪过一丝害怕，她的眼神坚定而强硬。穷奇的手僵在那里未动，他似乎有了一丝犹豫，她是第一个不怕自己的小孩子，不论是人，是妖，是神。他的手似是不听使唤，想要松开。
　　“精卫，我可找着你了！”楼梯口传来匆匆的步履声。
　　听到有人来了，穷奇的手腾地一下松了开来。精卫落在了地上，她摸了摸自己生疼的脖子，咳嗽了两声。她愤恨地望着穷奇，他竟然敢掐自己的脖子。他是第一个。如果不是有人来，她是不是要死在他的手上？
　　“精卫，绛珠姑娘醒了！你快去看看吧！”走进的是红儿，青丘上的一一只小狐狸，“你怎么在这里？可让我好找！”
　　精卫听到绛珠姐姐醒了，身上的疼痛还有心里的不愉快一时消了大半，飞快地站起了身，要随红儿回去。末了，她似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对穷奇道：“我讨厌你！”随后便转身离开。
　　这是一句很奇怪的话，什么叫我讨厌你？穷奇感到莫名其妙。讨厌是个很奇怪的词。或许她应该换一个更恰当的词，穷奇想。
　　精卫没有顾得许多，一把推开了绛珠的房门，坐到床前便将绛珠紧紧抱住：“姐姐，你终于醒了，我可担心死你了。”精卫又是哭又是笑，倒是弄得绛珠不知如何是好。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好好的嘛！”绛珠宽慰道。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以表示自己很好。
　　精卫看绛珠的神色，面色红润，不像是一个大病初愈的人，气色反而更好了些，这才放心她已平安无事。
　　“都怪那个该死的穷奇，都是她害得你变成这样的。姐姐，你说怎么处置他！”
　　绛珠刚醒未几时，并不曾想到还有穷奇这一码事儿。“问过你师傅再做处置吧。”她道。
　　“也好，不过师傅他人呢？”来了也有一会儿了，却不见师傅的人，精卫有些奇怪，这些日子师傅可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姐姐的。
　　“他说他有事出去了。”
　　精卫拉着绛珠的袖子，一副好事者的样子，道：“姐姐不是我说，师傅可是真心关心你！你是没看到，你晕过去的时候师傅可着急了。而且这些日子可都是师傅在照顾你，他怕我笨手笨脚的，都不让我靠近你！我猜啊，师傅定然是……”
　　她还未说完，便有来人打断了她的话。
　　“好妹妹，你终于醒了，”这细而尖的声音，一听便是绥绥，“呦呦呦，女娃娃，你也在这里啊！”绥绥步履摇曳，掩面一笑，故作羞涩。
　　“你怎么来了？”精卫皱着眉道。
　　“怎么？我的地盘，我还不能来吗？”说着她自行坐了下来。
　　“当然能来，我还没有谢谢你最后出手帮我们呢！还有谢谢你让我在这里养伤，在这里叨扰这么久，有没有给你们添麻烦？”绛珠道。
　　“添什么麻烦！叨什么扰！姐姐你不知道，当时那么紧急的情况下，她竟然坐在那里看热闹！还有她就是白爵，她之前可是把我们耍得团团转！”
　　绛珠听了吃了一惊，她之前见到白爵却是觉得他有几分熟悉之处，可她万万没有将白爵和绥绥两个人联系起来，谁能想到他们竟是同一个人呢！她睁大眼睛望着绥绥，道：“所以你到底是男的女的？”
　　“这人的年纪大了吧，这忘性就大，这我哪里还记得！”绥绥漫不经心的回答。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活了多少万年，时间对于她而言似乎是没有意义的。她忘记了很多事情，又何必纠结于是男是女的。怎么开心她怎么过，随心所欲，无欲无求。
　　绛珠和精卫倒是感到奇怪，这世界上竟然还会有不知道自己是男是女的人，这未免也太奇葩了！
　　绥绥看着她们瞪大的眼睛道：“不要用这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好吗？”她的眼睛恰好落在了绛珠枕头边的竹笛上，气得大叫：“好个以泽，原来砍了我的竹子是开这里献殷勤了。这是我养了万年的竹子啊！”
　　绛珠这才明白，原来这竹子是以泽在未经主人许可的情况下砍了人家的心爱之物，看来他任性起来也是可以的。
　　绛珠可怜巴巴地望着绥绥道：“可是这竹子已然成了一根竹子，在我手上了，这可如何是好？”
　　绥绥将竹子拿在手中，摆弄了一会，突觉这笛子有些眼熟，好似在那儿见过。又一想，自己定是被以泽冲昏了头脑，这根笛子本就是自己养大的竹子所做，当然看着眼熟。她抬头看向绛珠，自打她见到绛珠的第一眼，就一见如故，又如何敢怪罪与她。“我看这竹笛与你甚是相配，我亦不是什么小气的人，我送你便是。但你需记得，这笛子是我送你的礼物，可不与以泽相干。”
　　“好好好，”绛珠一口便答应下来，“以后啊，我一看到这笛子，便会时刻记着你。”
　　“那还差不多！”绥绥的心情这才好起来，“你到我们青丘两个月，你都未曾好好看看青丘。今日你既是醒了，我便带你走走如何？”
　　“好啊！”绛珠可是求之不得，她在床上待得腻歪，正需活动活动筋骨。
　　青丘是与仙界与人间不一样的存在，这里高山巍峨，青草蔓延无边无际。小狐狸们喜欢围在一起欢乐的跳舞，这里的每一只狐狸似都是快乐的，没有忧愁。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灵动。
　　“要一起跳舞吗？”绥绥喊道。
　　“好啊！”绛珠和精卫欢快地答应。三个人很快地便融入了小狐狸们中，欢乐地跳起舞来。绛珠并不懂舞蹈，她只是跟着大家的脚步，随意地蹦哒着。不过，这并没有关系，没有人会注重这些，大家注重的是快乐，只要快乐就好。
　　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青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