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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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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易根,而根必生花,生花而结实,结实必枯死,实落而复生
“绛珠!”以泽已然顾不得许多,他一把将地上的绛珠搂住,晃动着她的身子,可是眼前的人儿已经不再动弹。他没有想到绛珠竟会如此奋不顾身地为自己挡住那一掌。此时绛珠的嘴角还带着血,嘴唇已是苍白。以泽的心开始发慌,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慌张,他在害怕,害怕失去。他一直都知道绛珠喜欢自己,只是自己从未正面回应过。
“绛珠!”他仰头,对着天空大喊,悲痛欲绝。
穷奇受了绛珠那一掌,也重重地落在了地上。他的四只比柱子还要粗的脚掌落在地上的那一刹那,大地也跟着晃动。因为受了伤,他的身体开始逐渐变小,最后变成了正常猛兽的大小。他感到刚在绛珠那一掌包含着巨大的内力,她没想到,一个普通的修炼千年的仙女竟会有如此无穷的力量。不过瞥见一旁的绛珠时,他想她应当已命不久矣了。此时自己的内力已消耗了一大半,实在不宜再战,而他们都顾着她的生死,正是逃跑的时候。
当他转身准备离开,绥绥一个箭步拦住了他的去路:“怎么?毁了我青丘的竹林,想跑吗?你当我青丘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穷奇打量这眼前这个穿着白衣服的男人,他没见过他,但是他知道他是谁,他是那只穿着黑色衣服的美艳狐狸,他知道他很厉害,只是现在他怎么又变成了一个男人?
绥绥眼见着绛珠受了重伤,如今还不知生死,自然不能做事不管,毕竟她还算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其实竹子不竹子的,倒没什么大不了,他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受了伤的穷奇,他还是有本事拿下的。他抽出自己那根细长的软鞭向穷奇挥去。
穷奇的身子很笨重,本就不易移动,如今受了伤,更是不易闪躲。他摇身一变,成了那个穿着青衣的少年,身子也变得轻盈许多。他一把抓住绥绥挥过来的软鞭,让绥绥动弹不得。两人僵持不下,绥绥随即伸出了他那雪白的九尾飞快地将穷奇的身体死死地缠住。体力消耗了过半的穷奇怎么也挣脱不开。
绥绥得意地搓了搓手,没想到穷奇最后竟是被自己抓住了。“以泽,你看怎么处置他?”
“你自己看着办吧!”以泽只是冷冷地甩了这一句话,绥绥有些意外,什么叫你看着办啊,当初不是你自己死命要抓住他的吗?但是当他看到以泽一脸死灰地望着不知生死的绛珠时,他的吐槽还是藏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来。他知道以泽已经没有心情顾其他的事情。
绥绥请了青丘最好的大夫来给绛珠看病,可是大夫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说脉象虚弱,生死未知。
“你还整日吹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夫呢,你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啊?”绥绥对着大夫大骂。
“她这脉象真是十分奇特啊!”大夫解释道。
“你还不给我滚!”
“不要再吵了!”以泽受不了他们这样吵吵嚷嚷的,“你们都出去吧。”
“师傅!”精卫可怜巴巴地叫道。
“你也出去!”以泽冷冷道。
“哦。”
几个人都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以泽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绛珠,他似乎还没有来得及像这样好好看着她,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看着她这样自己竟会这么难过,原来自己竟这么在乎她。
他握着绛珠的手:“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地帮我挡那一掌呢,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吗?我受那一掌不过是受重伤,于性命无碍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呢!”
“绛珠,其实我是骗你的,当年在瑶池边,我并不是无意浇灌你的。我注意了你很久,我总觉得你很熟悉,好像是我的一位故人,所以我很精心地照顾你。我当时想要是你当时不是落在瑶池,而是我的甘泉宫,我便能天天看到你了。”
“你后来终于修成正果,我真的很为你高兴 ,我知道你一直很努力,努力修行。但是这种东西是急不来的。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你一定会变得更强大的。”
“绛珠,我等你醒过来!”
以泽每天都会对着躺在床上的绛珠说很多的话,他笑了笑,这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他每天还要为绛珠运气调理,他感到绛珠的体内有一股气流正在逐渐形成,那不是自己输送到她体内的内力。那股气流在绛珠的体内窜动,有时弱有时强。更奇怪的是那股气流并不与自己的内力相克,反倒是可以相容。
就这样一天天过去,青丘的竹林里,那几支占了绛珠的血的翠竹竟然开了花,竹子开花,乃是奇景,震惊了整个青丘。绥绥说,万年来,他从未看见这片竹子开过花。
以泽认得这几支开了花的竹子,是湘妃竹,青秀的竹子上还带着绛珠已经干了的斑驳血迹。这几支竹子与林中其他翠竹不同,是洛水特有的湘妃竹,以泽不知道绥绥当年是如何从洛水女神那里得来的这竹子。他曾经听闻,竹子开花,就预示着竹子生命的枯竭,等待他们的是死亡。竹子开花,是天意,还是偶然?而这湘妃竹开花更是几万年难得一遇,到底是好是坏?但是以泽还听说过这样一句话“竹易根,而根必生花,生花而结实,结实必枯死,实落而复生”。或许这预示的是死而复生,以泽喜欢将事情从好的方面考虑。
他看着眼前的竹子,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想到绛珠还没有武器,作为绛珠仙子,这潇湘翠竹做成的笛子,似乎是最适合不过的。自己的书阁里,恰好有一本曲谱,也不知是哪儿来的,搁置得太久,都快要生辉了。随即他便动手砍了那根竹子。
“以泽,你怎么能劈了我的竹子呢!这可是我养了上万年的竹子!”绥绥大喊。
“你不知道竹子开花以后是要枯萎的吗?待我做成笛子,它才能万世留存!”以泽没有给绥绥留机会,托着竹子就走了。以泽在绛珠的床前削起了竹子,绛珠中间有一段时间停止了呼吸,但是后来,气息渐渐恢复,体内气流匀称,面色也开始渐渐恢复。以泽不知道是自己的内力起了作用还是绛珠自己的恢复。总之,绛珠快醒过来了。
笛子渐渐成了型,以泽的刀法很好,笛子的外形也是极美而隽丽。
“你快点醒过来,醒过来了,我便将这支笛子送给你做礼物,好不好?”以泽手里拿着已经完工的竹笛,又开始同趟着的绛珠说话。
“好啊!”绛珠偷笑,睁开了眼。
听见绛珠的声音,以泽激动不已,一把将她抱住,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你终于醒了!”
绛珠没有说话,静静地躺在以泽的怀里。以泽的怀抱好温暖好温暖,让人舍不得离开,而且这次是以泽主动抱的她。以泽看到自己醒来那一刹那的表情,笑得像一个孩子。
“你知道吗?你已经躺了两个月了!”
“我的笛子。”绛珠咧着嘴,伸手问他要笛子。
以泽将笛子递给她,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有意识的?”
“我也不知道。”
“那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绛珠点点头。
绛珠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但是她其实早就开始有了意识,只是身体不能动弹,也睁不开眼,不过她能听到别人对她说的话。
她喜欢听以泽一直跟她说话,那是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语气,很温柔,很温柔。
她听见他对她说:“等你醒了,我还想带你去好多好多地方。”
他说:“你再不醒,精卫整天哭哭闹闹的,会烦死我的!”
他还说:“我在青丘都呆腻了,你快点醒,我们回昆仑山吧!”
……
不过,绛珠其实也没有听完全,比如以泽最早说的那些话,她就没有听到。
以泽没想到自己在绛珠昏迷时的那些话她全都听到了,那些话虽说是说给绛珠听的,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若是换了平时,他是决计不会说这些话的。
“你……”
“你……”
两个人一起开了口,又一齐低下了头。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一同开口。
“谢谢你!我很喜欢!”绛珠晃动着手上的竹笛,脸上爬上一抹红晕。这是以泽第一次送她礼物,而且还是他亲手做的。
“这竹子是绥绥栽了万年的湘妃竹,乃是竹中极品,它又沾了你的血,早已极具灵性,本就该属于你。”说是这么说,其实这竹子是他强行砍下来的。
绛珠虽不会吹笛子,但是她想这笛子是以泽送的,那日后她必定要认真学习才是。
两人皆没有看向对方而是顾左右而言他,若是四目不小心对上,又是立即闪避,气氛尴尬而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