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昔年》楠乡

17、第十七章

　　以泽甩袖，从半空中飞下，姿态极其飘逸潇洒。“你是从青丘来的？”他低眉颔首的瞬间宛如谪仙降世。
　　“是啊！以泽上神你应该知道的，我们青丘的狐狸是不屑于害人性命的。”绥绥柳叶般的眉毛下是一双如桃花般的眼睛，摄人心魄。
　　以泽额前的两屡发丝在黑夜中随风飘动，薄唇轻动：“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其实我也是来抓人的，我们青丘有好几只狐狸丢了，我怀疑就是被那该死的穷奇给抓走了。可是那家伙一副蛮力，凶猛地很，我这么柔弱的人哪里打得过他。”绥绥边说边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青丘山在少昊国边界的东边，她已经来少昊好些时日了，可惜一直没发现什么线索。
　　以泽不禁笑了，她柔弱？她刚才可是差点把自己勒死了。
　　“你笑起来可真好看！”绥绥又是一脸花痴地看着以泽。绥绥看到以泽的第一眼，就觉得他甚是好看，更多一分青丘无人拥有的气质。
　　绛珠看到以泽笑了，心里有丝异样在骚动，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是生气，好像是嫉妒，或者说她有点吃醋更确切些。因为她看到以泽对着绥绥笑了，而绥绥呢，在月光下，一身黑衣展露着傲人的身姿，又有一丝小女儿情态的说着“你笑起来可真好看”，那是自己只敢在心里说出的话。她就这么轻易地说出了口，若是自己也能活得像她一般坦率就好了。
　　绥绥看到绛珠的表情，靠近她，调戏道：“绛珠妹妹生气的样子也好看！”
　　绛珠似是被发现心事一般，嘴上却道：“胡说八道，我哪里有生什么气。说正经的，你刚才说的穷奇，可是四大凶兽之一的穷奇？”
　　“除了那家伙，还能有谁？”绥绥摆了摆手。她想到就可气，那家伙跑得太快，刚刚他又从自己手上溜走了，不过就算与他交手，自己也打不过啊。
　　穷奇是一只带着翅膀的老虎，十分凶恶，最喜吃人肉，是四大凶兽之一，如今看来，那些小孩估计是被他给带走了。
　　以泽本以为只是一个一般的小妖怪，没想到竟然是穷奇，虽说自己的法力肯定比穷奇高，但是这家伙太过凶残，动起手来，自己并不一定能胜得过他，自己这次到人间来也没带什么法器，可不好收服他。他看了看眼前的绥绥，是才与她交手，她的工夫绝对不弱，若是得她相助，必然可以战胜穷奇，他对绥绥道：“你要找的人并不在穷奇手里，我知道他们在哪里，若我助你寻得他们，你助我抓住穷奇如何？”
　　绥绥自认为自己看人的眼光不算差，以泽的话还是值得信任的，若是他真能帮助自己，自己定然会帮他：“好，我答应你！”
　　绛珠正好奇，以泽怎么会知道青丘狐狸的去处。原来绛珠同精卫出去的那日，以泽在房间里不小心听到了客栈的某个房间里在议论这件事。以泽的耳朵很灵，比青丘的狐狸还要灵。可以听到方圆数十里的声音。那日他听见有人在说云翳阁的云初子在青丘山抓了几只狐狸。云初子声称少昊城中最近的祸事是邪祟作怪，而吃了这青丘灵狐的肉可以趋避邪祟。城中有许多富甲都争相在暗中出价，希望得到灵狐。
　　绥绥听了以泽的一番话，整个人都要炸气了，自己找了那么久的族人竟然在云初子的手里：“那什么鬼云初子竟然敢同我们青丘作对！简直就是不想活了！”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握拳，抑制住自己的怒气，鲜红的指甲似是插入了肉中。
　　此时已是半夜，他们并不知云翳阁在何方，只好等到天亮，问了城中的人才知道云翳阁在少昊城的东南方向。
　　四人来到云翳阁的门前，绥绥二话没说，直接砸了云翳阁的大门，打了守门的两个小童，行为及其简单粗暴：“云初子，你快点给姑奶奶我滚出来！”她那样子简直就是十足的泼妇。云翳阁的人都离她一丈远，不敢靠近她。有机灵的小童急忙去里面寻他们师傅。
　　以泽一行三个人则站在一旁看热闹，看这样子，她并不需要帮什么忙。
　　终于一个穿着灰色道服的人走了出来，那人留着灰白的山羊胡子，手里拿着一柄浮尘，语气有些傲慢：“是谁来找我……”
　　“你姑奶奶我找你！”
　　未待来人说话，绥绥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根细长的软鞭径直向云初子大去，云初子也是个略有修行的道人，他撩起浮尘，向后一仰，轻松地躲开了绥绥的鞭子。
　　“你是何人，竟敢跑到我的地盘来撒野。”他吼道，“还没有人，敢在我云初子的地盘撒野，你是不想活了吗？”
　　“云初子，我告诉你，我乃是青丘狐族族长，今日便是来找你算账的，你最好乖乖把我的族人交出来。不然的话，我便拆了你的地盘，抽了你的皮，扒了你的筋，把你扔到河里去喂鱼！”绥绥的目光中似是有火，她便说便将鞭子打在地上，其威力让周围的树木也随之撼动。
　　云初子听到来人是青丘狐族的族长心中便有了几分怯懦，他只是在青丘山上抓了几只道行最为微弱的狐狸，并没有想到会招惹到什么大人物。他却是有些本事，但那只限于对付一些小妖精，若是遇到什么厉害的角色，他定然是敌不过的。
　　云初子想要逃跑，可绥绥却没有给他半点机会，一个箭步上前拿住他的手腕，反手一扣，坐在了他的身上。“说，你把他们藏在哪儿了？”绥绥做起事来雷厉风行，果断霸气。
　　云初子在她身下疼得哇哇大叫，早已狼狈不堪，没了先前的傲气：“还请族长大人饶命啊！我这便带你们去！”
　　随后，云初子在绥绥的胁迫下，将他们一行人带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内有一个暗格，云初子转动暗格的机关，随即出现一个地下室。以泽打着灯，众人随着楼梯步子往下走。这是一个极其灰暗的地下室，没有光，充满着潮湿的气息。地下室里有一个个牢笼，笼中关着小狐狸，每只笼子上还贴有黄色的符咒。那几只狐狸看见族长来了，都嗷嗷叫，叫声凄惨中带着欣喜。
　　那些小狐狸都带着伤，以泽上前将笼子上的符咒一张张撕下来，打开笼子，放他们出来。几只小狐狸出了笼子后，生出一道道光，化作了人型，趴在地上。她们此时太过虚弱，个个面色极差，嘴唇发白，没有力气站起来。
　　“小白，小小，你们都没事吧。”绥绥上前一个个将他们扶起来，她一眼便看到了小小身上的伤。
　　她转过头，恶狠狠地看向云初子，举起小小的手臂道：“这是你干得吗？”
　　“族长，还不止这些，小尹还被这个坏人活生生地给剥了皮，小尹他死了！”小白在一旁哭诉道，想起小尹，她又是一阵难过。
　　那只唤作小尹的狐狸早已被云初子买了人，早已在好些人的肚子里了。
　　“我不是故意的，求大神放过我吧！”云初子的身子此时已吓得一抖一抖，不住哆嗦，已然跪在了地上求饶。
　　“你好大的胆子！不仅抓了我青丘的狐狸，还害了他的性命！你区区一条贱命怎么不得过我青丘的狐狸！”绥绥的眼睛泛出可怕的红光，指甲也开始变长，她修长的手指，一把掐住了云初子的脖子，将他高高举起。
　　“饶命啊！”云初子的脸已涨得通红，腿不住地往下蹬。
　　“绥绥！”以泽正欲上前阻止她，让她不要太过激动。
　　然而已经晚了，只听得吱一声，绥绥深红的指甲已插入到了云初子的脖子里。绥绥一甩手，深红色的血溅到了她的衣服上，不过绥绥的衣服是黑色的，溅到衣服上后，便看不出痕迹。云初子的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瞳孔放大，血留了满地，没有了呼吸。
　　绥绥知道，以泽定然会以神的身份斥责自己，不应如此草率地取了他的性命。但是在绥绥心里，这个人该死。欺青丘者，死！
　　“以泽上神，你最好不要管这件事！这是我狐族与他之间的恩怨。他害死了我狐族人的性命，本就该一命偿一命。”
　　她扫视着云翳阁的众人，目光中带着不可侵犯之势：“今日你们已经看到了侵犯我狐族的下场！欺我青丘者，死！一命偿一命，我不会害你们的性命，你们各自逃命去吧！”
　　她又看向以泽道：“还有你，以泽上神！穷奇的事情你自己解决好了，我是不会帮你的。凡人食我狐族之肉，我断然不会助凡人。我知道你有你的大义，神是凡人的守护者，但是我不是。”
　　“人类只是无知，以为狐族人的肉可以去除邪祟而已，他们并不是真心想要加害于你们狐族，他们只不过是想要保命而已。”精卫向绥绥说着自己的想法。
　　“女娃娃，照你这么说。我也可以说穷奇食人肉是他的天性，他们也并不是想要加害于他们，他是想要保命。这只是适者生存，物竞天择罢了。那你们为何又要去抓穷奇呢？”
　　精卫回答不出来她的问题，似乎她说的是对的，若人食狐狸的肉是为了活着，那穷奇食人的肉也是为了活着，那这到底是谁的错呢？
　　绥绥说完，挥一挥衣袖，带着几只小狐狸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