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昔年》楠乡

16、第十六章

　　《诗经有狐》：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

　　“精卫，起床了！”绛珠捏着精卫的鼻子晃动了两下。她却用手打开绛珠的手，翻转了个身子继续睡。看来绛珠是叫不醒这个小懒猪了。
　　以泽走到床前道：“精卫，还不快起来！”精卫一听到师傅的声音，眼睛还没睁开呢，先条件反射的直起了身子，再是猛地一睁眼，叫道：“师傅！”然后迅速地下了床。
　　绛珠看向以泽，笑道：“看来她还是最听你的！”
　　“这便是做师傅的好处！”
　　听上去还有几分得意，当初不是不想收这个徒弟的嘛。不过，有精卫在的地方，总是会多处几分乐趣。
　　三人洗漱过后一齐下楼，正好看到转身离去的白爵，绛珠叫了他几声，可惜他没有听见。以泽远远地看到了他的脸，不甚清楚，但总觉得有些眼熟。他问：“那便是你们说的白爵吗？”
　　“对啊对啊，师傅。也不知道他要干嘛去，姐姐叫他，他都没听到。”
　　现在时辰还早，客人并不是很多，三个人坐下，小二为他们端上了小米粥和几个花白的馒头。
　　精卫看着桌上清淡的食物，抱怨道：“凡人早上都吃这个的吗？也太寡淡了吧。”她肯定是又想吃大鱼大肉山珍海味了，不过那些东西过于油腻，普通人在早上都不会吃这些东西的。
　　忽听得另一桌的人正在议论着什么，声音很大。
　　一个人说：“你们听说了吗？昨天晚上又有一个小孩失踪了。”
　　另一个人说：“当然听说了。那孩子父母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啊。”
　　“也不知道是什么妖魔鬼怪干的，官府从来也没抓到过人。这小孩儿啊，都是莫名其妙地消失的。”
　　“这都是第二十五个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说话的人叹了口气。
　　以泽叫住奔走的小二问道：“这是又出了什么事情吗？”
　　“没听说么，又有小孩没啦了！这次是在长宁街。”
　　“这个世道果然不太平啊！” 精卫插嘴道。
　　“以前不在长宁街吗？”以泽听小二的语气小孩丢失的地点似乎不大一样。
　　“以前啊，都是在楚怀街的，出的事情多了，楚怀街上有小孩的人家都把小孩送走了，后来是庄绣街，这长宁街还是第一次呢。”原来这凶手喜欢在固定地点作案，没有机会了才会换地方，这也太笨了！
　　“就没有人知道这些小孩是怎么消失的吗？”
　　“就是不知道才觉得恐怖啊。起先是孩子在街上玩或是独自在房间里，莫名其妙就不见了。后来当父母的都不敢让孩子单独乱跑啊，白天都不敢离一步，晚上睡觉更是死死抱着，可是这第二天起来，孩子还是不见了呀。据说也有人看到过，好像是一个什么大怪物，但是看见过的人都死了。”
　　用完早饭后，三人便起身去往长宁街一探究竟。
　　长宁街是一条再平凡不过的街，街的两边鳞次栉比地坐落着人家。只是因为发生了意外，各家各户皆深门紧闭，极其冷清，唯有秋风吹散落叶的声音。
　　秋风扫荡落叶，远远地便听到极其凄惨的哭声。三人寻着声音走到了一家小小的宅院面前。院门敞开着，院里两个下人模样的人，神色悲痛。
　　“你们是什么人？”说话的女子还带着哭腔。
　　“我们是捉妖师，是来捉妖怪的。有人说这里出了妖怪。” 以泽道。他想也只有以这个身份才能最快得介入这件事。
　　女子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甚是单纯，很轻易地就相信了，眼泪也便止住了几分。
　　另一个男童则跑道屋里大喊：“老爷，有个会捉妖的师傅来了。”
　　这位老爷见以泽仙风道骨，便信了一半：“您真的会捉妖吗？”
　　以泽点点头。
　　“那您会治病吗？我夫人自昨夜孩子消失后便脸色阴沉，神志不清，胡言乱语。”老爷忧伤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夫人。想他家境还算殷实，又觅得良妻，育有一子，本是最好不过的日子，如今却落得如此凄惨。
　　躺在床上的女子目光呆滞，伸出手指不知指向何方，口中念念有词：“妖怪，妖怪！”越说，表情越是惊慌。
　　以泽看了绛珠一眼，绛珠会意地走上前去，只见这个趟着的妇人印堂发黑，嘴唇呈微紫色。她伸出手掌，在她脸的上方一抹，妇人的情绪立即变得稳定下来。绛珠见这人的头顶冒着一股煞气，定是见到了什么凶怪，再这样下去，待她精元耗尽便会死。
　　绛珠一运掌，为她输入了少许自己的仙气，而后女子便安然地睡去。
　　她对那老爷道：“你夫人煞气侵体，我已暂时稳定住了。而后三日，我会每日为她运气，三日之后，便可无碍。”
　　那老爷感激涕零地跪在地上，道：“谢谢仙姑，谢谢仙姑！”
　　目前看来这件事定是某个妖物所为，且从之前的情形看，这个妖物喜欢在同一地点多次作案。而在长宁街还是第一次出现，他一定还会再来，所以他们准备在长宁街守株待兔。
　　以泽在每户有孩子的人家皆设了结界，只要那妖兽一触发结界，以泽便会感知。然而一连守了三日都不曾有异样。
　　这已经是第四日了，风卷残云，夜幕降临，三人在黑暗之中，等待着这位不速之客，以泽有一种感觉，今天一定会有所发现。
　　四周很静谧，街道两旁的人家都已熄灯入睡，只听得见草丛中虫鸣的声音。三人隐藏在两墙之间的一个极其窄陋的角落。以泽就这样在绛珠的身后，很近，她能感知到以泽匀称的呼吸声，还有两人之间偶尔的碰撞。
　　“你怎么了吗？”以泽听出了绛珠的呼吸声有些不安，“是不是寒气太重？”
　　其实是因为和以泽贴的太近，绛珠想。“我没事。”
　　忽然，眼前有一个黑影晃过，以泽以飞快的速度追了上去，斑驳的墙上印出两个倒影，追了很久，那人又消失不见了，以泽四下找了很久，随后他感知到有人触发了结界，他忙朝那个方向赶去。
　　而另一边，绛珠听到打更人的锣声，她寻着打更人的声音而去，迎面却撞上了一个正在飞奔的人。“什么人？”她厉声道。
　　那人却没有停下脚步，径直向屋顶飞去，而精卫早已飞向屋顶准备拦住她。“是你！”只听到精卫的一声大叫，应是她认识的什么人。
　　“你别走啊！你给我停下来！”精卫并没有拦下，两人你追我打。
　　打更人见到这场景吓得要命，他拼命地敲击锣鼓大喊道：“有妖怪啊！有妖怪啊！”
　　绛珠忙飞上去帮忙，是个黑衣女人，是绥绥，为什么哪里都是她？
　　“你来这里做什么？”绛珠质问道。她的手抵着绥绥发出的长波。
　　绥绥见她招架不住，便收了手，她道：“好妹妹，我可不想伤了你，伤了你，我会心疼的。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你少废话！说，是不是你干的？”
　　“好妹妹，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明白，我只是碰巧路过而已。你瞧，今晚的月色多美啊！”她抬头望着月亮，今晚的月亮真的是又大又月。瞬时，月亮的中心出现一个黑影，渐渐变大，渐渐靠近，他以飞身的速度到达她们的面前，仿佛他是从月亮上下来的。
　　“真是太巧了，你们怎么都在这里，不过我今天还有事，我还是先走一步好了，你们慢慢聊啊。”绥绥看到以泽，猜想自己并不一定能打过他，还是先溜之大吉为妙。
　　“不巧不巧，我正在等你。”以泽一个移形换影，拦住了绥绥的去路。
　　“那怎么好意思呢！”绥绥故作娇羞状，“你叫什么名字？”
　　“以泽！”
　　“我叫绥绥！”两人说完即动起手来。
　　以泽的大名，绥绥听过，她知道他是西王母的唯一的弟子，神界公认的天才，看来自己是真的很难赢她了。她一挥手划出一道橙色的光波，瞬时树木也跟着摇动，但随即被以泽挡住。两人又以极快的速度向对方冲去，掌力相搏，一时分不出胜负，两人一齐被弹开。
　　绥绥的眼睛发出红色的光，眼神犀利，像是变了一个人，她的双手伸向头顶，成找爪状，月光下，她的身后慢慢地伸出一条条尾巴，总共是九条，原来她是一只九尾狐！
　　这九条尾巴越来越长，直伸向以泽，将以泽团团包裹。随后她由发力，用尾巴将以泽卷到自己的身边。她正想用舌头舔以泽的脸，以泽却发动内力，把她的尾巴全部震开了。
　　绥绥从屋顶跌落在了地上。“不玩了，不玩了！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啊！人家的尾巴都快断了！”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绛珠走到她面前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绛珠姐姐，这还用问嘛？肯定是她抓了那些小孩啊！她是个狐妖！”
　　绥绥鄙夷地看了精卫一眼，道：“女娃娃，不懂就不要乱说好吗？人家是灵狐，是灵兽，什么妖怪不要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