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孓》素衣行

5、第四章 陌容

　　初现若得卿颜半，何寻陌上容华开;
　　兮念双生步难泰，折伞徐风绕枝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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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驾由良骑驱之，急速如风，不过五日便已行至江王都内。
　　闵君举目望去，只见那华车美饰、奇巧器玩满目琳琅，茶肆酒馆、高阁殿宇官客云集。
　　长街广步可驾九车同驱，林立高木皆悬观灯于侧，白玉长桥宽可纳游舟乘阴，长可聚百人同行。好是一副盛世富荣之色，果真与传言一般无二。
　　“今日与那主顾交待了诊金，便来这琳琅之市游玩可好？”
　　这话虽是寻问，于她而言却是端的娇蛮放肆。只可惜对答之人是个翩翩如玉的绝世君子，任如何也不必与她一个小女子一般见识。
　　楚文卿也不答话，只将那一栈清茶酝得馥郁萦绕，慢条斯理的品着。
　　“不过，能将那雇主吓得哑然失色，你的诊金究竟是什么？”
　　“生魂”
　　………………
　　听闻主顾是位位极君王，举无遗策的相侯尹上容。
　　闵君思着，这约莫是个面相精睿，博洽多闻的中年男子，可待亲眼见识后方才明白那虽独树一帜，却能在诸家中挥洒自如的相侯，不过一方行弱冠之礼的美郎而尔。
　　愈加令她不解的是那位“高才硕学，眼空一世”的不世之才为了一个于家于国毫无所益的女子，竟愿以性命相换之。
　　她望着尹上容如‘清风徐来，水波不兴’般听着楚文卿道出生魂二字时，一时无语的退出了堂外。
　　此时正下着细雨，走在画廊里能嗅得两侧那淡淡花香。
　　举目望去，那些由纱幔避风，植于紫砂盆中小心栽种的淡紫色花簇置了满亭，可见主人待它爱之重之。
　　“姑娘也觉得这樱草好看？”那声音温润清朗，缓缓自她身后响起。
　　“这樱草清秀别致，卓尔不群，令人见之忘俗”闵君转身，悄然将余光拂过尹上容那显而消瘦的恻颜。
　　一身与其相侯之位极不相符的简布青衫，连冠发也只用了一段青纱附之。不知者，大约会将他比作寻常的寒门学士罢。
　　“她在世时，便最爱饲弄这些花了。”
　　那话中携了一丝眷念，闵君望着这个傲世之才此刻如寻常男子一般，为了心爱之人失神憔悴，心下不由叹息。这便是有情之人的业障吗？可惜她现下确然将往事忘了干净。
　　只是那尹花陌不是他的妹妹么？她有些迟疑开口道
　　“尹相指的，可是令妹花陌……”
　　望着那倏然一滞的双眸，闵君便有些懊悔起来。往这痛极之处发难，到底是太过冒失了。只是她话音未落，便听他这样说道
　　“阿陌她……是我的妻子”
　　…………
　　——樱草悠悠相思寄，途渡忘川情不息。—
　　“君可知樱草何意”
　　“钟情一人……至死不渝”
　　“那你告诉我……我在你心中，究竟算什么？”
　　“阿陌你……永远是我的妹妹”
　　“呵……呵呵呵……是啊，到头来…也不过是……妹妹……”……“你可知我此生最恨的，便是做你这所谓的妹妹。”
　　又是多少个春来冬去，直到那鲜红的血，沿着白玉石阶一路绵延而下。自她胸口流出，在他心中泛滥成灾……她至死也不曾告诉他实话，就这样让他一直觉得是她冥顽不灵，是她自己……害死了自己……
　　不能说出口的话，终究只好放下了。她的笑是释然，亦是……绝望
　　“其实，能死在你怀里……就够了。”……“做妹妹……也罢。”
　　“……阿陌”
　　…………
　　望着那愈加苍白的脸上隐隐有痛极之色，闵君适时打断了他的冥思。
　　“虽有些冒昧，可不得不说尹相于她用情至深，只是……”她垂首悄然一语“凤凰泣血，长生可驻。”
　　毫无意外的，闵君望着那双深邃的眼眸泛起一丝寒意，想必尹花陌便是死于这一身凤凰血罢。
　　“你……想要什么”
　　望着那略显疏漠的脸上带着讥讽之色，闵君不由轻叹世事之……狗血。
　　“凤凰血向来传女不传男，你与她是亲兄妹”闵君提步上前，抬首直视那双眼眸，凌厉之色尽显“你为了护她，所以不敢与她相认，却殊不知，在你不饰温柔的爱护下，早已让从小颠沛流离，孤苦无依的尹花陌心生爱慕之意。”
　　“你……”
　　“可惜你们终究不得相恋，因为你从来都知道她不是什么收养的孤女，而是你的亲妹妹……尹花陌。”闵君侧首浅浅道：“所以……你负了她。”
　　“你……如何得知？”
　　“呵呵，这话于尹相你，可不太相配”闵君笑着退身几步后，神色便沉肃下来。
　　她忽而望向亭外那个长身玉立，翩然绝世的身影，此刻正持着一把白纸梅花瘦骨伞，白衣胜雪，衣袂飘然，似闲庭信步般向他们缓缓走来。
　　“若欲晓后事，茶候韵流亭。”
　　言毕闵君望着那微微细雨中的玉影高声呼道：“夫君！”
　　只见碎雨白衣美郎，持伞独步……酿跄而来。
　　“夫君？”
　　望着那平静的潭目中有了一丝波澜，闵君继而道“是了，你喜欢吗？”
　　“……”楚文卿望着她泛着笑意的眼眸，缓缓道：“莫要淘气。”
　　不及闵君回神，他已与那站在一侧的尹上容说道：“小徒儿玩劣，还望海涵。”
　　“无妨。”
　　望着二人闲适的笑颜，闵君心下一沉，直道为妻不成反为徒，折了夫人又赔兵，平的叫人憋屈的紧。
　　“听闻今夜是江都迎春之节”望着那薄怒的少女，楚文卿温和的防如徐徐春风送暖。
　　“正是”尹上容亦非善辈，在此情形下亦是附和的恢恢有余。
　　果不其然，闵君闻言立时喜道：“如此甚好！”
　　“呵呵，今夜便当叫你如愿以偿罢。”楚文卿泰然道“只是如此，便当先行告辞了。”
　　“先生客气了，由我送先生出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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