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孓》素衣行

6、第五章 明灭

　　华灯初上，长街人潮涌动。在繁市前，一个身着青衫的少女和她身旁一身白衣如雪，气质超然的男子正在那茶肆旁的玲珑物饰前流连。
　　“这是什么香，怪好闻的”
　　“姑娘不是江国人吧，”那设摊的老妪笑着与她说到“这香是我们江国女儿家及笄时所奉的静香之气，是求福泽如意的。”
　　“文卿以为如何？”闵君抬首蓦然发现灯火中，那双醉人的眼眸正静静望着她。一丝一缕，彷若积韵了千万年的平淡温柔似要将她淹没其中。
　　“你若喜欢，便好。”其声如泠泠清泉在她心尖缓缓淌过，留下那淡淡清凉之意，久久难却。
　　“……”闵君倏然转身，不敢再看那双惑人的眼睛，伸手接过老妪系好穗带的香囊
　　时，见身侧一双如玉般白皙无暇的手将碎银交于老妪，许是不经意间，轻轻拂过她的耳畔，刹那叫她晕红了双颊。
　　“昙儿？”
　　这一声唤，生生将她步乱的思绪击碎，一股难以言说的悲哀自她心底升起，原便是替身罢了，何必自陷其局。
　　“我去前处看看”闵君这般说着便转身快步而去。
　　“傻丫头”楚文卿轻叹一笑，抬步从之而去。
　　望着二人愈渐远去的身影，那卖香的老妪憾慨道：“真是一对难得的壁人呐。”
　　“你这老妪，竟又拿这些鬼物害人！”只见那摊后青石阶上，一个着饰鲜丽的女郎，由四位家仆簇拥着，朝着老妪斥声。
　　“老妇做的小本生营，从来安分守本，小姐切莫断了我的生路啊。”
　　“那你说说这嗅囊上绣的可是你的纺识？”
　　那女郎说着便己引来了许些围观的看客，女郎冷笑着将一只染了血的香囊扔在地上道：“我家刚买回去的丫头便是买了你的香没了…”
　　言及此，周槽便是一阵唏嘘，已有好事者起声唾骂。
　　“…确是我绣的纺识…”老妪颤颤望着那秀囊一时吓的不知所以。
　　“既然你认了罪，便当去囚中赎罪！来人……”
　　“等等，老妇记起来了，这秀囊是做给尹相，尹大人的。”
　　“放肆！”女郎闻言，直觉老妪畏罪胡扯上了朝廷命官，愈发恼怒起来“尹大人乃当朝宰相，如何会看上你的东西！”
　　“老妇不敢欺瞒小姐，这秀囊是尹大人买给尹贵姬的。”
　　“尹贵姬可是尹大人的亲妹妹，你竟还敢胡搅蛮缠！”说着便欲叫人将这老妪拿下见官。却听那老妇道
　　“小姐若是不信，可看那秀囊下是否秀有‘花陌’二字。”
　　尹花陌辞世前乃当朝最得帝心的爱姬，固那女郎一看如实，气焰霎时便消了下去。
　　“怎会……怎会……”那女郎望着染了血的香囊，也不知忆起了什么，脸色骤然霎白。
　　片刻后，她转身仓皇退出了人群，匆匆消逝于人海之中……
　　————————————————————
　　三年前亦是这元夜迎春，飞花灯明。那霜白月色下，她嫣然一笑，不知醉了君心几许……
　　月色白亭下，少女青衫云髻，秀眉微蹙，端的一副山水美人图语。
　　只见她掩着笑意，似压制着心中的欢喜，淡淡朝跟前的素衣少年问道“这是秀囊……给我的吗？”
　　“喜欢吗？”少年俊逸的脸庞上一双璨若星辰的眼中是毫不作为的温柔带着浅浅的笑意将少女的神情细细望着，沉映在眼底。
　　“不喜欢。”
　　她说的很快，看少年垂首有失落之色，不由笑道：“可一知是上容所赠，便立时就喜欢的爱不释手了！”
　　“你这丫头。”少年阔然展颜，又是那一派温润儒雅的浅笑，却不知已将少女的心笑入了他的眉眼中，不可自拔。
　　“你可知道……”语半自闭，少女折身背于少年许晌不语，蓦然她回首嫣然一笑道：“我喜欢你，上容。”
　　说罢不待少年回神，便匆匆向云亭外跑去，转而便没了身影。
　　云亭上，少年望着那远去的身影久久未曾离去，只是望着灯火通明的景园直至天明。
　　————————————————————
　　世事无常，却总有些叫人难舍难分，哪怕用尽余生也纠缠着不愿放手……
　　华道灯明，长夜依旧。兰亭之上，有黯然神伤者孤自酌饮，心不知为情所困。酒过穿肠，难记烈浓，只余那淡淡樱草清香绕肠百转，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