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搬离相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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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
“那些人都处理干净了？”
“是，已经拉去化了。”
“多此一举。反正他们早晚都要知道的，怕什么。“
沈玉没接话，忍了半天终于说：”初禧她…“
“把她叫进来，她想知道什么都告诉她。”
“是。”
“等等”，蒋沛寒忽然站起身走到沈玉面前，“刚想起件事儿来，我想着日后让初禧进宫去。”
沈玉闻言一愣，竟失神片刻：“…您三思。”
“该三思的是你吧。”他口气漫不经心，却又字字笃定，直直盯着沈玉的眼睛，“她来了以后，你笑容格外多。”
“是，初禧是个快活的人。”他自知瞒不过他，干脆一点不瞒。
“肤浅无知的人才快活，”他轻嗤一声，略低头看着他，隐隐的压迫凛然，“但你跟她不一样，可别忘了你的身份和责任。”
沈玉自然听出他声音里不悦，立刻聊起衣摆跪下，“沈玉不敢忘，”顿了顿，不知怎么又加上一句，“但初禧现在已成了众矢之的，若日后真进了宫——”
“沈玉。”蒋沛寒冷声开口打断他，警告之意甚浓，“告诉你一声而已，不是和你商量。”他缓缓坐下，给自己到了杯茶。一时间安静的房内只有茶水砸杯底的声音，分外清晰。
又过了一会儿，好像他把这一杯茶都喝完了，才终于平息了所有的不痛快，淡声道：“既然我们能搬出去了，那你就去碧巷把琉璃和琅琊接过来吧。”
碧巷远在千里，一路免不了劳累奔波。原本这样的辛苦差事怎么轮不到沈玉亲自去，可如今蒋沛寒这样吩咐，沈玉也大概知道为什么。
但他不后悔，连句辩驳的话都没有，只点了点头道：“好，我明日就出发。”
“不急，把新宅子安顿好了再走，反正月末的太后寿宴我带初禧去，你走你的。”
沈玉双睫一颤，“是。”
沈玉翻过院墙，隐约看见个黑影靠在墙上。
她果然没有好好跪着。
事情发生以后，在场的下人都被处死了，蒋忠常无暇顾及初禧，又或者是对蒋沛寒有所顾忌，总之没再难为她，只让她在院外跪一夜就算了结。
看上去风波已经过去，可其实呢，初禧开始琢磨了。
她见对面过来一道身影，等走进了才发现是沈玉，忍不住欢快跳脚，“我就知道你会来！”
沈玉并不急着带她回去，两人就在无人的大街上慢慢晃，他把事情一点一点都告诉她。
初禧听了惊得一愣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又开始担心，“那他们两个是迟早要成亲的，到时候我还有好日子过么？”
沈玉不禁失笑，“当皇帝哪那么容易？现在皇上身体还算康健，偶有小疾也不碍事；太子和瑾王又虎视眈眈，等到大事真成了再公开身份，还不知道要多久…怎么说你是少爷的人，只要她没嫁过来，就不会太难为你。”
“这叫不为难？！今儿烧头发明儿扔茶杯的，我有多少精神和她折腾？”
“再不会了，今天经她这么一闹，丞相同意我们搬出去住了。”
初禧挺惊讶，“什么时候？”
“都收拾好了，明天就能搬过去。”
“这么快？”她刚问完就醒悟过来，难怪这两天沈玉总是忙得不见人影，连今天闹得那么大都不现身，定是在忙这件事。
看来他们是早有打算，难怪今天蒋沛寒带她出去兜转了那么久，想来是故意激怒蒋纤蓉的。
这么一想，初禧更难受了，低着头不说话。
沈玉看她的样子忽然有点心软，想了想道：“没关系的，无论如何，我不会害你。”
初禧却摇头，自嘲地一笑：“可别这么说。我太蠢，你们说什么我都当真的。”
沈玉无奈，“你以为我在诓你？”
“倒不是，”顿了顿，叹了口气，“你们是做大事的人，可不像我，小卒子一个。不过这样也好，眼下搬出去了兴许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怎么这样说？”沈玉知道她一下子难以接受这么多，因此格外有耐心。他逗她说：“别忘了，你还是我救命恩人呢。”
初禧听出他哄自己开心，多少领情，勉强笑了一笑：“劳烦你可别再提这事了，我越想越觉得尴尬。你和他在外游历那么久，怎会一点脱身的办法都没有？而他也是相信你能全身而退，才独自先逃的吧？”她走在前面自顾自地边想边说：“或用烟雾，或用毒粉，总之会让自己脱离险境，倒是我太笨，竟真以为你命在旦夕，反倒追过去找你，差点成了你的累赘。”
沈玉无话可说，笑道：“看破不说破。没法儿跟你聊了。”
初禧也笑，又转过身来看着他，收敛了神色，认认真真地说：“你放心，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点道理我还明白，不会给他找麻烦的。”
右相的大公子搬家那天排场很大。
虽说大件早收拾好了，但那些零碎摆件、古玩字画，还有两位侍妾的衣帛绸缎、胭脂水粉也不少，引得路人纷纷驻足。
临街的阁楼上，有人静静观看。那人没戴檐帽，也没刻意遮掩，大大方方露出一张好看的脸。
“还真让他搬出去了。”他温温淡淡地开口。
身边年轻的侍卫插嘴道：“是啊，也不知道右相是怎么想的，还真放心。估计是被他闹得没办法了吧。不过这种事情，也不能全怪蒋沛寒，就蒋纤蓉那脾气，别说蒋沛寒受不了，搁谁都招架不住啊。”
宇文世漓只说了这么一句，玄桐就说了一堆。
宇文世漓也知道自家侍卫是个话唠，叨叨起来就没完，也不在意。过了一会儿，他指着马车外面坐着的初禧，“她就是蒋沛寒从花坞带回来的人？”
“是，叫做沈初禧，好像刚十七，还未经试炼呢，蒋沛寒就花了二百两。。。反正查出来的都干净，也不知道实际上怎么样。”
宇文世漓想看看她，不过离得太远了看不清楚脸，只能看见她坐在马车外的横木上，双手抱着膝，随马车走了好久也不变姿势。
又听得身后玄桐轻笑一声，“王爷，她怎么看起来呆头呆脑的？沈玉话就少，这会来一个更是个木头，您说蒋沛寒是不是就喜欢这样的，来衬得他机灵些？”
坐着的人终于有点动作，宇文世漓转回身看看他,"真应该让你在蒋沛寒身边呆两天，看你在他面前还聒不聒噪的起来。”
初禧的确是发呆。
她不知道这一切时，什么都好，一旦知道就觉得哪里都是眼睛。
她不安了一晚上，终于不住问沈玉：”我们就这样搬出来是不是太高调了？会不会引起太子和那些爷的注意？会不会打草惊蛇啊？”
沈玉驾着车，看她沉默了一早上就是为这些事担心，心道她果然是个小孩子，耐下心安慰道：”少爷早就成家了，要不是这些年丞相找借口拦着，早就搬出去单住了。你看谁家的儿子这么大还跟爹娘住在一起，蒋沛宣比少爷还小一岁呢，不也搬出去住好久了吗。”
初禧听他这样说，渐渐放下心来。然而又开始动了些古怪的念头，觉得右相也挺可怜，膝下的儿女不成器，养子又太成器了，根本不和他一心。蒋沛寒要是失败了，他得搭上身家：蒋沛寒要是成功了，也不知道要等到哪年哪月，到时蒋纤蓉又年纪大了，哪里比得上刚进宫的小姑娘。。。
等等，她刚反应过来，那天在醉香阁蒋沛寒还问她想没想过进宫，当时她会错了意，现在一想…
初禧顿时哭笑不得。她分明感到蒋沛寒半点儿都不喜欢她，那叫她进宫做什么？陪他说说话？牵制蒋纤蓉？和那些妃子争宠好让他不那么无聊？初禧越想越离谱，到最后被自己的想象力折服。
但她却笑不出来，因为无论是何目的，总归是”利用“二字。
唉…
她在心里叹气。
这是个火坑，她却非要往里跳，还以为占了天大的便宜，找到了靠近钟会的捷径。
可其实，她恐怕再也不能和他在一起了。
一想到这儿，初禧就分外难受。她开始埋怨蒋沛寒，也埋怨自己，到最后埋怨钟会。
他怎么就不能回花坞冲冠一怒为红颜？
怎么就一定是自己找他，而不是他找自己呢？
自己怎么就能这样任他轻慢呢？
她有自知之明，自知没玉女将军那两下子，别说流芳百世，就连现在被困在蒋沛寒身边，她都是想回也回不去了。
说不定哪一天自己做了什么不妥当的事，把蒋沛寒惹恼了，没准儿就跟昨天那些无辜的下人一样，稀里糊涂地就丢了小命。
到时候，什么钟会，什么忆暖，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初禧想得眼睛都红了，把头埋在手里，可都哭不出来，憋屈万分。
沈玉注意到，轻声问她怎么了。
初禧沉默半晌，最后，说了一句让沈玉想起一遍就心疼一遍的话。
她缓缓地说：”你说，当初在花坞，要是你能躲开那一剑多好。”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搬离相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