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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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凉风拂过我的发梢，这一觉睡得多长不知道，但难得能畅快地酣睡不被打扰。
我起身，走到窗前。院里不仅种着桂花树，还有昙花。往日，素来喜好早睡早起的我是碰不见昙花绽放的样子，今日可能睡过了，倒能看到一簇簇昙花盛开的模样。
夜幕低垂，弦月于上，说不出的清凉。
走出屋子，我抄起袖，举目望向天空。黑夜无边，星辰闪耀其中，或明或暗，最东方有一片小小的星河，很像当年我在准备来藏銮殿的前一天，故作大人仰望星空时看到那一小片。
可惜像归像，星空不再，昔人逝去。
我席地而坐，廊下石板甚为清爽，适合炎炎夏日。
“来都来了，何必躲藏。”我淡淡说。
从桂花树上跳下道人影，低声反驳：“我并没有躲藏。”
我只笑，没有说话。
来人沉默一瞬，走出树荫下，月光照在他脸上，洁白无瑕。映衬一头白发，美哉。
“都说你这藏銮殿寻常人进不得，怎么我能轻而易举地来？”湫最终没忍住问道。
“因为我早就知道你要来了。”我指指身旁的位置，“何不坐下来一叙？”
湫犹豫稍许，慢腾腾地凑过来。
“你看这夜空。”我撑起额头，“多美。但万物瞬息而变，美的事物，总不会停留太长。”
话音未落，一股南风骤然席卷而过，吹动层层乌云，把耀眼的星辰挡在后面。唯有弦月，没有受到干扰，安静如常。
“我来这，不是看星空。”湫抿起嘴角，“我奉命，来……”
“你都快要成为灵婆了，还能奉谁的命？”我摇头，“我知道你要给我什么，我也知道灵婆打的算盘。若论人们心里所思所想，普天之下，没有我所不知。”
湫皱眉：“……狂妄。”
“真正狂妄的人，你还没见过。”我顿了顿，用一种疑惑又好奇的口吻问：“你觉得让椿和鲲回到人间后，他们二人今后将如何打算？”
“人间是个好地方。”湫垂眼，“他们自有打算。”
“如此。”我颔首，“我多想了。”
心里却不由对椿这样的人能否和鲲相伴一生的人感到疑虑。后来我常常想，椿到底因为什么要去救鲲？
因为鲲在人间时救了她一命？
因为鲲在人间时的样子让她很向往？
亦或者，当所有人都说人间并不是好地方，恰好，椿遇到个干净的少年，觉得人间可能也有自己的瑰丽。
但这能说明什么？
这能解释椿单纯地为了偿还而遭受如此代价？
还是，当生与死在最纯粹的感情里，其实变得不那么重要？
就好像，当我遇到你时，有着各种思量。但最后紧要关头你最困难时，我没有选择放手，而是孤注一掷的决绝。
没有人会给我答案。
就好比当我问出这些问题，眼前的少年除了觉得我多管闲事和深深的伤感外，不会再多想。
“昙花要谢了。”
坐在身旁的少年忽然说。
他漆黑的眼睛看向我，“椿既然选择了，她就不会后悔。如果一个人对自己选择不再后悔，那就不需要我的担心了。”
“夜深了。”我望着那棵白天开满花的树，一点点勾起嘴角，“你不必陪我，放下东西早些回去吧。”
“不要。”
我错愕地看着面前托腮的白发少年。月光照在他身上，像是披了层薄纱。
“我好不容易来趟藏銮殿，岂能就这样回去。”湫冲我笑了笑，虽然眼底还是有着暗影，“当然了，我才不要你的东西，我就是想多呆会儿，这里的感觉很奇妙，说不出来的那种。”
我抚额，“可万一你在藏銮殿出了意外，信不信灵婆立马杀到我面前讨要说法？”
“你是仙君欸，仙君还怕灵婆？”湫撇撇嘴。
“我是仙君，我活得岁数也没他长！”我好笑地说，“在他面前，我到底不能失了礼数。”
“那我也不想现在回去。”湫说完，若有所思地想了会儿：“对，我听说鬼族今天找你们来因为死的族人太多？”
“是呢。”我懒懒散散地笑，“怎么，你有好办法？”
湫沉默许久。
“有的话，你能给我什么？”
我差点笑出声。
缓了缓，我噙着笑意点点头：“不知你想要什么？”
湫察觉到我竭力忍住的笑意，想到什么，抿起嘴。脸不可避免地泛红。
“望月镜。”他嗫嚅道。
我挑眉，望月镜是个寻常的物件，它就是个镜子，不过有个特别的能力，若你拿着它对着月亮，就能看到心中所想的人现在在做什么。
而且，望月镜不受地域限制。
这个物件开始被人间的书生无意从黑市买到，然后动了邪念，每晚都琢磨看大家闺秀更衣的模样，更甚时，还看姑娘们享受[鱼][水]之欢的情景。
我委婉地把忧虑和湫说，不意外地看见，他这回连耳朵都红了。
“你、你想什么呢，我怎么可……可能动那种心思！”湫一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头。
“没有最好。”我收敛笑意，“如果你真有法子，我肯定会把它赠予你。只是有期限，期限一到，我必要讨回。”
“期限？”
“正是。七七四十九天，你可尽情使用。但到了第五十天，你便不再是它的主人。”
“为何这么短！”
我捋捋长袖，不慌不忙道。
“天上一年，地上十年。如此算来，还觉得甚短否？”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