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科塔尔综合症》罗斯特加

3、chapter 2

　　庞弗雷女士的确需要一名助手。

　　『如果可以，我当然希望有个N.E.W.T考试全O的年轻毕业生愿意留下来。』她一边看卢埃林的推荐信，一边说，『但显然这很难。』

　　克洛斯没说话。

　　在考试方面克洛斯一向不是很上心。而在魔法部当一个小职员可不需要太优异的学历。

　　简单地问了一些医理，这位女士用审视的眼光打量克洛斯，最后挑了挑眉：『虽然只是助手，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再多看些治愈术相关的书。』

　　看她的神情，克洛斯能猜到卢埃林治疗师并没有把他的病情告诉庞弗雷女士。这一点让克洛斯放松了一些，他扯了一下嘴角：『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女士。』

　　『你精妙的炼金术让我对你抱有期待。』庞弗雷女士指了指伏在他肩上的纸鹤，『我很好奇你毕业于哪所学校。』

　　克洛斯舔了一下嘴唇，含糊道：『Uagadou是个不错的学校。』

　　他从不撒谎。

　　庞弗雷女士顿了顿，毕业于斯莱特林的她相当明白这种语言艺术：『好吧，炼金术的圣地。』

　　她整了整洁白的制服，微笑了一下，这让她看上去异常温柔：『差不多该用午餐了，要跟我一起去吗？』

　　克洛斯犹豫了一下，飞快地说：『当然。』

　　下了楼，他们来到了大厅。一个个子矮小的教授正在楼梯边布置圣诞节装饰，看到庞弗雷女士，他尖叫一声：『哦，波比，你来得太早了!』他紧张地试图用自己的身子挡住身后的东西。

　　『我已经看到了，菲利乌斯，棒极了。』庞弗雷轻笑着走近。

　　那是一棵非常漂亮的圣诞树，不知道这个教授用了什么魔咒，竟让洋松的松针全部变成了魔杖和骨头的样子，绕着树枝舞动着。

　　『你是最棒的治疗师，波比，比圣芒戈那些治疗师都棒。』他泄气地说，『我本想给你个惊喜的。』

　　庞弗雷女士抱了他一下：『我现在同样很惊喜。』她示意克洛斯，『这位是菲利乌斯弗利维，优秀的魔咒学教授——一位决斗冠军。』

　　克洛斯会意地伸出手：『雅尔塔克洛斯，庞弗雷女士的新助手。』

　　弗利维本来还在念叨着自己准备的惊喜，闻言热情地握了握克洛斯的手。

　　『波比早该找个助手了，她一个人太忙了。』

　　克洛斯看到了弗利维尖尖的耳朵，他猜测这位教授可能有妖精血统。

　　准备了半天的礼物被看到了，弗利维也不着急了，索性跟着他们一起到大礼堂用餐。教师席上已经坐了许多老师，克洛斯一一与他们问好，其中不乏被记载在魔法史上的人物。

　　『孩子们都在调皮捣蛋的年纪，医疗翼能多一个人自然是好的。』邓布利多说。

　　庞弗雷冷笑一声：『如果那群小格兰芬多能收敛点，我至少减轻一半的工作量。』

　　这时候，留校的学生也三三两两地进了礼堂。他们有的只是对教师席上的克洛斯多看了几眼，有的则三两小声讨论起来。

　　克洛斯的草萱色头发一直让他很有存在感。他冰冷英俊的五官同样容易让人对他投注以期望，但他二十岁以前一直是中规中矩的，相当平庸。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他已经习惯性无视或惊艳或可惜的目光了。

　　『孩子们总是喜欢年轻有活力的教授。』斯拉格霍恩教授呵呵地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克洛斯会让女生们爱上医疗翼的。』

　　『梅林。』庞弗雷女士叹气。

　　斯普劳特教授轻笑起来，看了看克洛斯：『是没找到合口味的食物吗？』

　　克洛斯低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盘子，摇了摇头：『我不是很想吃。』

　　『那么去逛一逛霍格沃茨吧，这个学校会给你惊喜的。』邓布利多说，『如果你方便的话，请去图书馆叫平斯夫人来用餐吧，她肯定又忘了时间。』

　　克洛斯点了点头，离开了礼堂。他相当熟悉这所自己就读过的学校，虽然跟重建后有所不同，但格局一样。图书馆就在五楼的老位置。

　　克洛斯进了图书馆，果然看到平斯夫人就在里面，虎视眈眈地盯着两个磨蹭着不知道借什么书的学生。

　　『夫人，邓布利多校长让我来提醒你用餐。』克洛斯走上前去。

　　『你是波比的新助手？』平斯夫人收回视线，冲他笑笑，『等最后两个学生借完书我就下去。』

　　『是的，你可以叫我克洛斯。我已经用完餐了，可以帮你看着图书馆，你先下去吧。』

　　『那就麻烦你了，克洛斯先生，别让他们弄坏书。』

　　少了平斯夫人如芒在背的视线，那两个小巫师也松了口气，很快找到了要借的书。

　　克洛斯帮他们登记，其中一个小声地问他是不是新教授。

　　『不，我只是庞弗雷女士的新助手。』克洛斯看着面前瘦瘦小小的低年级小巫师，棕发自来卷，叫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他喜欢这些像天使一样的小家伙。

　　小家伙红着脸拉着小伙伴跑了，图书馆只剩下克洛斯一个人，他便浏览起了书架上的书。

　　随手拿了一本治愈术方面的书，克洛斯坐在长桌边翻看，默默记下几个能用于切除内脏的白魔法。

　　麻瓜认为抑郁症者很容易在专注的时候突然感到无助，所以医生总是建议患者做一些零碎不动脑的事。

　　克洛斯大概也是不能一个人独处的。

　　没沉浸在书中多久，克洛斯又感觉到了腹部那撕裂般的痛楚，从大肠一直爬升到肝脏和胃部，然后渐渐向上……

　　他放下书，咬着牙伏在桌上，想等这一阵过去。然而痛苦的时候时间总是漫长的，平斯夫人来的时候，他已经两眼发黑了，潦草地道了别就匆匆离开，也不知道平斯夫人有没有察觉到什么。

　　也亏得他意识清醒，一路跑到了八楼有求必应屋。焦急地在挂毯对面默念着『给我一个手术室』，他来回走了三次，门一出现就踉跄着冲进去。

　　有些事情他已经很熟练了，比如用魔力化出刀刃，剖开肚子把肠子割下来。

　　意识浑浊之时，克洛斯简直想要回到卢埃林面前，让他看看自己——如果不是内脏已经腐烂了，为什么切下肠子和肝脏时他只感到轻松而不是疼痛呢？

　　将腐烂泛黑的内脏扔在一边，克洛斯躺在手术台上，喘着气喝下一瓶补血剂，然后在架子上找到了催生素。说起来，他直到从霍格沃茨毕业都不知道有求必应屋里永远用不完的东西都是哪里来的。

　　内脏在催生素作用下剧烈地搅动起来，腹部的伤口在魔力催动下也很快愈合，这种濒死的体验奇异地让他感到满足，仿佛从摇摇欲坠的云端一下踏落在了安定之所。
　　克洛斯有些痛苦地躺着，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醒过来时，已经快到晚宴时间了，他飞快地清理了一下手上身上的血污，一边嚼着婆娑石一边走出了有求必应屋。

　　看到教师席上其乐融融的教授们时，他又生起了那种荒诞的虚无感。

　　他真的活着吗？为什么看着这些人，他会有种看着与自己不相干的世界的感觉呢？

　　邓布利多察觉到他，湛蓝的眼睛透过半月形的镜片看过来，仿佛能看进他被污染的□□内的灵魂。

　　确信自己看上去很正常，克洛斯面无表情地走上教师席。

　　他习惯用面无表情来掩饰自己了。

　　斯拉格霍恩也许会察觉他身上的魔药味儿，克洛斯坐下时突然想到。但这个有着海象般银胡子的秃老头正喝着橡木陈酿的蜂蜜酒，别说闻出不对了，他差点没发现克洛斯已经在他旁边落座。

　　庞弗雷女士把一盘约克郡布丁放到克洛斯面前，语气严厉：『我收到了卢埃林的信——即使你有厌食症，也必须吃点东西。营养药剂可不是好东西。』

　　克洛斯差点没绷住露出狰狞的表情。

　　吃东西？他稍稍想一下都会反胃——让被嚼得糊糊烂的食物顺着食道流到腐烂了一半的胃里，胃壁抽搐几下，食物渣滓可能会在他腹部里到处流……

　　克洛斯在庞弗雷女士的逼视下咬了一口，他努力放松地去感受面包松软的口感和甜香，而不去思考其他。但刚咽下去没一会儿，他就捂着嘴伏在桌边干呕不止，而空空如也的胃只让他咳出了一些清澈粘稠的液体。

　　这让教师席小小骚动了一下。邓布利多摆手示意大家继续享用，只让庞弗雷女士检查了一下，各种检测魔咒扔下去，克洛斯的确生理上相当健康。

　　『看来只能吃些流质的食物。』邓布利多叹口气。

　　斯拉格霍恩说：『长期靠营养药剂为生会导致嗜睡和消瘦，肯定得先停药。』他抖了抖胡须，飘忽地畅想起来，『厌食和贪食可是难以控制的事情啊，但凡我能对甜食有哪怕一点的生理厌恶，我肯定还是当年英俊的模样。』

　　『听我的，今天开始停药，让家养小精灵给你单独准备流质的食品。』庞弗雷女士说。

　　几乎是同时，餐桌上出现了一碗奶油浓汤。

　　克洛斯用手帕擦擦嘴角，强压下心底的排斥，在教师席老师们的注视下喝起了汤。

　　很快，邓布利多用完了餐，兴致勃勃地抽起了装饰的抽拉式礼盒。可惜他的手气好像不太好，抽出来的不是小白鼠就是魔法烟花。

　　『我特意多做了几个装羊毛袜的盒子。』弗利维捂着脸说，『他一个也没抽到!』

　　克洛斯看着面前的礼盒，没忍住抽开来，发现里面是一瓶金色的魔药。

　　斯拉格霍恩眨了眨眼：『唯一一瓶福灵剂，好小子。』

　　这个年代，福灵剂想必能卖不少钱吧？

　　克洛斯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引得斯普劳特夫人娇笑起来：『克洛斯会成为女孩们又一个追逐的对象的。』

　　『还有男孩。』克洛斯说，又引得女士们轻笑起来。

　　垂下眼，克洛斯的眼神迷茫了一瞬。

　　有那么一会儿他觉得人们的欢笑声被无限放大了，变得时远时近，带着一种嗡嗡的杂音。教授们举杯，嘴巴一张一合，声音却比动作要慢一点传达到他的大脑，不契合的画面让这一切变得扭曲而不真实。

　　但邓布利多有穿透力的声音把他从那种危险的状态里拉了出来。

　　『克洛斯先生看上去很疲惫了。为什么不去休息一下呢？』邓布利多说，湛蓝的眼睛让克洛斯不由自主地看向别处不敢对视。

　　庞弗雷女士点了点头：『我在医疗翼里给你拾掇出一个办公室——小了些，但绝对舒适。』

　　『我明白了。』克洛斯点点头，揉了揉钝痛的太阳穴，起身离席。

　　直到躺在从学生寝室移来的黄棕色四角床上，克洛斯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相信邓布利多看出了些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好像不打算赶他走……这倒不像历史上评价的那个心机颇深的政治家，不过毕竟是千年后的记载，难免不客观。在克洛斯看来，这位校长先生只是个睿智又不失宽容的老人。

　　小心地按压腹部，克洛斯闭了闭酸涩的眼，小声在心里默念：『希望以后一切都好……』

　　他不知道，与此同时，布莱克老宅有一个黑头发灰眼睛的男孩正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念叨着自己的朋友们。

　　两个人或迷茫或烦躁的表情几乎要累叠在一起，吐出一模一样的话语。

　　『快点开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