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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八十八章 ...


  •   “昭昭姑娘!”方一进门,就见蔡芷璇惊喜道。然后她又侧头去问刘陵:“刘姑娘,你们认识?”

      刘陵道:“一日被车马所撞,是潘姑娘好心送我去了医馆。”

      蔡芷璇听罢笑盈盈道:“如此,那便巧了。我方才正欲去寻昭昭姑娘呢,下次旬休日我于家中办了赏菊宴,还请你们一定要过来玩。”

      同为女官,明明自己学识更显、出身尊贵,可是大长公主殿下偏偏就是不重用自己,而是更加看重这个商户女。蔡芷璇虽则心中厌憎这个潘昭昭,可面上却是丝毫不显,见面就亲亲热热地叫一声“昭昭姑娘”,任谁都不知晓她们二人实则没有多少交情。

      昭昭也不喜蔡芷璇,她可不愿只身入虎穴,去蔡府参加赏菊宴?还是算了吧。那里是蔡芷璇的主场,若是她心怀歹意那自己岂不是羊入虎口?因而便笑道:“多谢蔡小姐相邀,旬休日我却是不得空。”

      “如此,却是遗憾……”蔡芷璇闻言并未再出言相邀,而是转头对刘陵道:“刘姑娘可一定要来。”

      刘陵只简单答道:“一定。”

      待蔡芷璇离去后,昭昭忽而忘记了来时她打算同刘陵说些什么了。想起怀里还有一方茯苓所绣的手帕,一时又不确定是否应该在此时拿出来了。

      在霸州时茯苓有一段时间随着刘娘子学女工,帕子绣得颇得其神韵。原本昭昭今日带了这方帕子来,是想借此向刘陵表达善意的。可是如今她却有些不确定刘陵察觉自己知晓她身世的秘密后会作何想法了。

      毕竟,眼前这个瘦弱无害的小姑娘后来可是无情狠戾的刘大人啊。

      昭昭转瞬间便按下原本的想法,对刘陵关切笑道:“在教仪那儿瞧见了你住这个院子,便顺道过来看看你的伤势好了没有。”

      “多谢潘姑娘关心,伤势已无大碍。”

      “那就好,”昭昭笑道,“明德女学师资雄厚,我观刘姑娘才华出众,可要好好学习呀。”

      刘陵道:“我在江南时就听闻大长公主殿下在女学内拔擢女官,潘姑娘是四位女官中年龄最小的,才真正称得上是才华出众。”

      昭昭听闻此话从刘陵口中讲出来心里真是心虚极了,毕竟上一世她才是最年幼最夺目的那一个。这般想着,昭昭便压低了声音悄悄道:“刘姑娘,我此前曾偶然听大长公主殿下说起,今年也是要再一次擢选女官的。嗯……可能选拔会比去年更难一些。”

      刘陵眉峰一动追问道:“怎么说?”

      昭昭此时又不能大剌剌地跟她说,你往男子科举那个路子去努力,以后前途一片光明。毕竟到目前为止,殿下可都还丝毫没有透露过这方面的口风。因而昭昭便斟酌着语义模糊地暗示了几句。

      只见刘陵面上已有淡淡的了然之色,然后竟是端肃行了一个礼道:“多谢潘姑娘提醒。”

      “哪里哪里……”昭昭又与她干巴巴地闲话了几句便告辞了。

      转眼就是旬休的日子了,昭昭拒绝蔡芷璇邀约时说自己不得空,实则她也确是非常忙碌。

      大祈朝的商贸氛围十分开放,可谓是“八荒争凑、万国咸通”。这汴京城内普通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很是丰富,自去岁他们举家搬入京城,早已渐渐适应了大城市里丰富便捷的生活方式。

      清晨时分,宅子外边的街道上便有报时人敲着小锣经过。昭昭起床后便由茯苓伺候着濯面洁牙。正厅里衍哥儿早已端坐着等候她了,而后姐弟俩便带着几个仆役上街去吃早餐。

      寻常时候家里是不怎么开火的,距离潘宅不远就有一家小有名气的早餐铺子,旬休的日子里昭昭常与衍哥儿一道来吃。这间铺子里炒肺、灌肺等等都滋味极佳,仅一二十文钱就能吃得饱足。

      昭昭食过粥饭,便遣茯苓取了自家宅子里带出来的孔明碗,也给福爷爷带了些回去。

      福爷爷爱吃灌肺,可明明这间早餐铺子距离这么近,他却从没有自己过来吃过。事实上,自从入了京城以来,整整一年的时间里福爷爷从来没有跨出过大门一步。

      原本昭昭是不理解的,后来在江南时知晓了祖母的真实身份,她联想起前因后果方才了悟。

      福爷爷的声音尖细瘆人,身上总是有一股淡淡的尿骚味。他是祖母的忠仆,想来之前或许是大周皇宫中的总管太监。之前在霸州那样的边远小地方还好,如今京城里卧虎藏龙,说不得哪天他太监的身份就被人知晓了,难免给昭昭惹来麻烦。就是出于这样的担心,福爷爷才在上京之前就“哑了嗓子”,此后也一直足不出户。

      昭昭亲自带了孔明碗去了福爷爷屋里,他慢吞吞地食着粥饭,一声不吭。一旁昭昭心中酸涩又感动,就叽叽喳喳地给这个孤寂又忠心的老人讲着女学里的趣事。

      福爷爷静静地听着,然后忽而以手沾水,在桌上画下了小半张地图来。

      午间天高气爽,衍哥儿约了同窗的几个学子蹴鞠。昭昭便在不远处的一家正店里等他。

      席间不仅有人伺候倒酒夹菜,一旁甚至还有歌姬助兴。青天白日的,店内女眷也多,席间演唱的曲目倒也清水。那歌姬唱辞清丽婉转,昭昭一边喝茶一边在心里跟着哼唱着,脑子里却是一刻不停地思考着福爷爷所画的地图。

      当时昭昭问福爷爷这究竟是什么地图,可福爷爷却写下“不知”二字,然后又写了“重要”二字。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就在昭昭思考的时候,忽有大长公主府上的人寻至了此处。

      “潘姑娘,总算是赶上了……”那传信的小宫女是在殿下的书房里伺候的,平时与昭昭颇为熟稔。

      昭昭给她递过去一盏茶水开口问道:“怎么了?”

      那宫女道:“殿下有事寻你,奴婢先跑去了潘宅传话,后来说是你们姐弟二人在这附近,前前后后寻了六家正店才算找着了……”

      “殿下寻我何事?”昭昭问道。

      那宫女从怀里掏出一封密函递给昭昭道:“殿下写在这里了,奴婢却是不知道具体何事。”

      昭昭展信一读,霎时间嘴角就耷拉了下来。

      外边阳光正好,可成国公府邸却是寂静无声,使人莫名心生寒意。昭昭带着大长公主府的一小队侍从,再一次走进了成国公府。

      自从江南回来后大长公主的身子虽然明面上看早已恢复,可是实际上却是丝毫经不起劳累的。因而如今朝堂上泰半的事情居然私底下都已经转交到了赵子孟手中。

      今日昭昭便是奉大长公主殿下之命前来赵府的。

      赵子孟如今负责的政务极多,中书门下二省每日呈递给大长公主的折子有多半是他代为批复的。大长公主殿下便派遣昭昭过去,明面上说是给他草拟文书,实则也有监督之意。

      “潘姑娘,”赵子孟最得力的一个外院管事深深下拜,继而恭敬开口道,“世子也已经在书房了,还请姑娘随我来。”

      昭昭便带了一众大长公主府邸的侍卫宫女随那管事向松风院走去。

      阳光照在庭前的高树上,四下静谧无风,唯有蝉鸣。松风院里,昭昭目光淡淡扫过院中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俱是熟悉的样子。她微微垂眸,跟着管事继续往书房走去。

      赵二管事恭敬回禀道:“世子爷,潘姑娘到了。”

      “进来。”闷热的午后,那人声音清寒却又带了些微的沙哑,似是有了几许倦意。

      昭昭只觉心口突突在跳,终于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她才方一进去,外边那赵二管事便将书房的门牢牢关上了。一室陡暗,宫女侍卫都被隔绝在了门外。

      “殿下让你来替我草拟文书?”他的眼底似乎有幽暗的火苗流窜而过,可神色却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他也没有多问大长公主为何派遣了她过来,只淡淡开口道:“坐。”

      昭昭闻言四下瞧了瞧,却是不知道他要自己坐到哪里。

      此时,只见书房外间伺候的两个灰衣小厮抬了方桌案进来,那桌案上已经备好了笔墨纸砚。那两个灰衣小厮将桌案稳稳当当地放好,其中一个叫听风的伶俐些,另去给她送了盏茶水来。

      昭昭在桌前坐下,隔着一方轻纱幔帐,她看见那人案上的折子堆得如小山一般。一小叠是已经批阅过的,另外一大摞却是尚待完成的。

      只听他淡淡开口道:“三省六部的折子分别按照轻重缓急分好,京外诸路的折子按帅、漕、宪、仓归类,而后通禀与我。”

      昭昭却恍若未闻,目光呆呆地看向角落里的罗汉床。那里原该有一架屏风的,可现在却什么都没有。

      他见她不动,微微拧起了眉:“等着我给你送过去?”

      昭昭一怔,赶忙起身向赵子孟走去。

      他停笔看她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才总算是将尚待她初步分类的折子抱到了自己的桌案上。她身上有甜甜的香气,令他有了一股难以言说的不自在。仿佛他们还在那只小舟上,她在他的怀里,清浅的呼吸萦绕在他颈间,满怀都是她甜腻的芬芳。

      一时无话,两人各自埋首伏案。

      时不时地,外边有通禀声响起,进来的人不单单有布衣谋士,也有或低阶或高阶的官员。分类不算是一个太费时的活计,昭昭甚至还有余力将他们的一些重要的言谈悄悄用笔记下来,打算回去以后呈递上去给大长公主殿下过目。

      日影西斜,归山的落日透过槛窗投下一片柔和的光斑,目光蒙蒙中仿佛能看见尘埃浮动。夕阳吻地,晨昏分隔,不知不觉中昭昭的眸子里竟染上了几许睡意。

      及至暮色四合,桌案上还未批复的折子仍有一摞。

      赵子孟却好似不知疲倦,宵衣旰食、焚膏继晷,于他不过寻常。

      他提笔蘸墨,方觉墨砚已干,欲唤听风进来侍候,一抬首,目光却越过轻薄的幔帐落在了昭昭的脸上。

      她竟是伏在桌案上睡着了,小猪一样。

      可那身子却软软的如同一条水蛇,青丝如瀑布般垂下,藕荷色的薄衫下领口微开,露出一截细弱的粉颈。跳动的烛光照着她露在外面的小半张脸,看着毛茸茸的,像是新摘下的水蜜桃。

      他知道那桃子有多甜,也知道那身段有多么绵软。

      仿佛是一年多以来一直纠缠自己的一个梦境。

      青天碧水间,他同一个面目模糊的女子像蛇一样纠缠,然后一同跌进了小舟里。四周围是田田的荷叶,那小舟荡啊荡,仿佛要到地老天荒。

      可是忽然,身下的女子却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那天他在舟上拥着她,心中却是小心翼翼近乎惶恐。她是香软的、温热的、活生生的,直到最后都不曾消失。自此,他才放下心来。而后的梦境里没有了冰寒的死亡,只余暖洋洋的旖旎风光。

      她就在自己不远处安恬地睡着,毫无防备。

      纵是冷情寡欲,然此时他脑海中却翻涌着梦中的旖旎,血液里鼓噪着喧嚣。

      她仿佛睡得很沉。

      他心底似有暗火灼烧。

      一门之隔,外边有时时刻刻听候差遣的小厮,还有她从大长公主府上带过来的侍卫和宫女。案前尚有成堆的折子未看,可是此时此刻,朝堂倾轧、民生疾苦却又与他何干?

      他的眼中只有她,心里梦里脑海里,早已对她逞了千百回英勇……

      太龌龊。

      手却不知不觉向身下探去。

      仿佛又是那一天,那只小舟上。她软绵绵地被压在自己身下,声音是娇软的,目光是水灵灵的。只是这一回,她却没有抽出别在他腰侧的照胆剑,而是探向他的腰下……

      她的眼眸似喜还嗔,嫣红的小嘴微微张着,吐出一颗白生生的莲子来。她柔嫩的小手生疏地揉弄着他。太久没有纾解,他几乎低叹出声。

      一掌腥濡粘稠,他神思复位,缓缓睁开了眼。

      却不意看见她不知何时已然苏醒,正端坐于桌案后,清泠泠的目光隔着轻纱幔帐,仿佛是定定地望着自己,不知看了多久。

      然后,她竟拿了几本折子,起身朝他走来。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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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玉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10-29 04:1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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