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室友非人类！》神鱼之花

13、全家都是演技派

　　“咚、咚、咚！”

　　不疾不徐，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的敲门声，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别墅内慵懒的午后时光。

　　正瘫在沙发上打游戏的林海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弹起来，手里的游戏手柄差点飞出去。阳台上的林江猛地合上了手中的《植物生理学》，指尖泛白。二楼传来一声轻微的、像是椅子被撞到的闷响——那是月皎的领域。连在厨房研究新菜谱的陈阳，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紧张气氛瞬间弥漫开来。

　　只有林国栋，如同定海神针般从书房踱步而出，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和煦的笑容，但眼神却锐利地扫过瞬间进入警戒状态的全家，压低声音：“镇定！是社区的王主任和李阿姨，例行人口普查，都给我演像点！”

　　“演……演什么？”林海声音发飘，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演正常人！”林国栋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衫领口，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切换成热情好客的模范市民表情，朗声道：“来了来了！”

　　门开了。门外站着两位面带微笑、眼神却如同探照灯般精明的大妈。一位手里拿着登记夹，一位目光已经越过林国栋，开始不动声色地扫描别墅内部。

　　“林先生，没打扰吧？咱们社区搞个精细化人口登记，麻烦配合一下哈。”王主任笑容可掬。

　　“不麻烦不麻烦！王主任，李阿姨，快请进！”林国栋侧身将两人让进屋，动作自然流畅。

　　两位大妈一进门，目光就像雷达一样扫视开来。

　　客厅里，林海正襟危坐，手里捧着一本……倒拿着的《体育周刊》，表情僵硬得像块石头，嘴角还抽搐着试图挤出一个“自然”的微笑。

　　“这是……”李阿姨看向林海。

　　“哦，这是我侄子，林海，体育学院的新生，脑子……单纯，就知道训练。”林国栋面不改色地解释，同时悄悄踢了林海一脚。

　　林海“嗷”一嗓子差点跳起来，连忙把杂志拿正，结结巴巴地说：“阿、阿姨好！我热爱运动！为、为国争光！”声音洪亮得如同在喊口号。

　　王主任和李阿姨对视一眼，笑了笑，没说什么，目光又转向阳台。

　　林江站在阳台门口，手里还拿着那本《植物生理学》，表情倒是平静，只是他脚边，一株原本矮小的绿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悄咪咪地沿着门框向上蜿蜒，叶片翠绿欲滴。

　　“这是我另一个侄子，林江，植物学专业的，就喜欢摆弄些花花草草。”林国栋赶紧打补丁，“这孩子有点……嗯，社交障碍，但心眼实诚。”

　　林江配合地低下头，假装研究书页，同时悄悄用脚尖碰了碰那株过于“活泼”的绿萝，藤蔓瞬间僵住，然后极其缓慢地缩回了一点。

　　两位大妈点了点头，目光开始搜寻。

　　“听说林先生还有两位侄女？”

　　话音刚落，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众人抬头，只见林月皎穿着一身略显突兀的、印着“奋斗”字样的运动服（显然是临时翻出来的），戴着黑框眼镜，怀里却依旧死死抱着她的笔记本电脑，一步一步挪了下来。她低着头，不敢看人，声音细若蚊呐：“叔……我、我编程作业快截止了，先、先上去了……”说完，不等回应，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窜回了楼上。

　　“这是大侄女月皎，学计算机的，搞IT的嘛，都这样，内向，忙。”林国栋干笑着解释，额头似乎有点冒汗。

　　王主任和李阿姨脸上的笑容有点微妙了。

　　就在这时，陈阳端着一盘刚刚切好的、水灵灵的水果从厨房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阳光又礼貌的笑容：“林叔，有客人啊？我切了点水果。”

　　他的出现，仿佛一道阳光驱散了些许诡异的气氛。他自然地将水果放在客厅茶几上，对着两位大妈彬彬有礼地问好：“阿姨们好，我是陈阳，租住在这里的学生，医学专业的。”

　　他举止得体，笑容真诚，瞬间赢得了两位大妈的好感。

　　“哎哟，这小伙子真精神！学医好啊！”李阿姨笑着打量陈阳，又看了看这一屋子“奇奇怪怪”的林家人，眼神似乎在说“总算有个正常的了”。

　　人口登记顺利进行着，气氛稍微缓和。然而，就在林国栋以为即将蒙混过关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王主任，目光落在了独自坐在客厅角落单人沙发上的林星澜身上。

　　从下楼开始，林星澜就一直安静地坐在那里，手里捧着一本哲学书，垂着眼眸，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气质清冷，像一幅静止的油画。

　　“这位是……小女儿星澜吧？”王主任开口，语气温和，却带着探究，“小姑娘长得真俊，就是不太爱说话哈。”

　　林星澜抬起眼帘，琉璃色的眸子淡淡地扫过王主任，没有任何表示，又低下头去看书。那态度，冷漠得近乎失礼。

　　林国栋心里咯噔一下，正要开口圆场，异变突生！

　　也许是太过紧张，也许是妖力在不经意间波动，林星澜放在膝盖上的书页，其投在沙发扶手上的影子，边缘极其轻微地、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

　　这细微的变化，普通人绝不会注意。但陈阳的心却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看到王主任的目光，似乎在那片不自然的影子上停留了半秒，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糟了！

　　千钧一发之际，陈阳猛地咳嗽起来，像是被口水呛到，咳得惊天动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一边咳，一边看似无意地向前踉跄一步，手臂“不小心”撞掉了茶几上的一个空果盘。

　　“哐当！”果盘掉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哎呀！你这孩子，毛手毛脚的！”林国栋立刻反应过来，配合地呵斥一声，连忙起身去捡。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陈阳用身体挡住了王主任看向林星澜的视线，同时，他感觉到自己的小腿被什么冰凉柔软的东西轻轻碰了一下——是林星澜的影子！它如同受惊的小兽，迅速缩回，紧紧贴附在她的脚下，恢复了正常。

　　王主任和李阿姨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来。

　　“没事吧小伙子？”
　　“快喝点水顺顺。”

　　陈阳红着脸（一半是呛的一半是急的），连连摆手：“没事没事，不好意思，吓到阿姨了。”

　　这个小插曲似乎就这么过去了。登记表格填写完毕，两位大妈起身告辞。

　　林国栋将她们送到门口，笑容满面：“主任，阿姨，慢走啊！有空常来坐！”

　　送走两位大妈，关上别墅大门的一瞬间，整个客厅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响起一片整齐的、劫后余生般的呼气声。

　　林海直接瘫倒在地板上，像一摊烂泥：“我的妈呀……比游一万米还累……”
　　林江靠在阳台门上，轻轻抚摸着那株终于恢复正常生长速度的绿萝，脸色苍白。
　　楼上传来月皎重重的、合上笔记本电脑的声音。

　　林国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看向陈阳，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后怕：“小陈啊，刚才多亏了你！反应真快！”

　　陈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应该的。”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角落里的林星澜。

　　她也正看着他。那双琉璃色的眸子里，冰冷的底色似乎融化了一丝，掺杂着些许未散尽的惊悸，以及一种复杂的、类似于……感激的情绪？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陈阳捕捉到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在他看过来时，微微偏开了头，耳根似乎有些泛红。她合上书，站起身，像往常一样默不作声地准备上楼。

　　然而，就在她转身踏上第一级台阶时，陈阳清晰地看到，在她脚下那片随着她移动的、属于她自己的影子里，悄然分离出一小缕极细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黑暗，如同灵活的手指，迅速而又轻柔地……在他刚才因为紧张而握紧拳头的左手手背上，轻轻点了一下。

　　那触感冰凉，一瞬即逝。

　　随即，那缕黑影便迅速回归本体，随着它的主人消失在楼梯拐角。

　　陈阳整个人都僵住了，手背上那冰凉的、柔软的触感仿佛烙印般清晰。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那里什么都没有，但他却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如同擂鼓。

　　她……刚才是在用影子……碰他？

　　是感谢？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这前所未有的、隐秘而亲昵的接触，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了远比社区大妈来访更大的波澜。

　　陈阳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楼梯，久久没有动弹。

　　而已经回到房间的林星澜，背靠着房门，一只手轻轻按在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上，另一只手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