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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枪声,男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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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兴吧,快乐吧,”夜莺喊道,“你将要采到那朵红玫瑰了。我将在月光中用歌声来使她诞生,我向你索取的报酬,仅是要你做一个忠实的情人。因为哲理虽智,爱却比她更慧;权力虽雄,爱却比她更伟。焰光的色彩是爱的双翅,烈火的颜色是爱的躯干,她的唇甜如蜜,她的气息香如乳。” ——《夜莺与玫瑰》
221B,三楼。
阿纳斯塔西亚站在黑暗,像潜行的豹,手中镀金的沙漠·之鹰在暧昧不明的光。
她的指尖飞快掠过木仓身,有些急迫地寻找着什么。
她猛地停止动作,手臂快速、稳稳扣动扳机。
Bang!Bang!Bang!Bang!Bang!Bang!Bang!
七声木仓声。
子弹被射进墙里,带着不可阻挡的力量。
却只有一个弹孔。
巨大的后座力震得她手臂发麻,头昏脑涨。
“不是。”她喃喃自语,微不可闻。
沙漠·之鹰脱出她的手掌,狠狠地砸到地上,她却恍若未闻,跌跌撞撞地挪了几步,被木仓绊倒,狠狠撞在地上。
阿纳斯塔西亚一动不动,摊在地上,急促地呼吸。
“不是。”她呆滞着双目,全身剧烈地颤动。
“不是。”
“不是。”
“不是。”
“不是!”她忽然哭出来,歇斯底里地叫喊,声音像锯木似的沙哑,诡秘,令人胆战。
“不是!”她一下一下,令连续不断地,神经质地砸着地。
“……”阿纳斯塔西亚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止住所有声响,伸出手去拿木仓,颤抖着,将枪口对准眉心。
“夏洛克?你还不睡?”华生迷迷糊糊地从房间里出来,端着杯子,看着还在做实验的夏洛克。
“我……”
“Bang!Bang!Bang!Bang!Bang!Bang!Bang!”
急促的枪声打断夏洛克的话。
夏洛克的手抖了抖。
“这,这是,枪声?”华生有些无措。
“沙漠·之鹰。”夏洛克定定神,继续做他的实验,“你应该庆幸哈德森太太到她的亲戚家里去了。”
“……”华生耸了耸肩,转身。
“不是!”过分沙哑的声音让华生毛骨悚然,随后天花板上传来“砰砰”的声音,“不是!”
“夏洛克?这,是,阿纳斯塔西亚?”华生不可置信地问,却看见夏洛克冲出门。
试管落到地上,发出清脆得让他心惊的声音。
“等等!夏洛克!”
门被撞开,被墙毫不留情地反弹。
“叶莺!!”夏洛克闯入门,为自己不经思考吐出的名字愣了愣,在看见黑夜里的金黄色影子后忽然冷静下来,灰蓝的瞳在夜色中显出暗蓝的色彩。
阿纳斯塔西亚拿着木仓,木然转头,双眸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
华生紧跟夏洛克冲上三楼,站在门口,看不清情景,只感觉似乎有一道视线盯着他,随时会扑上来,嚼碎他的骨头。
“把木仓放下,伊格修斯。”夏洛克神色冷淡,倨傲地微昂起头,命令地说道,“我不会让你死在221B,影响我的生活质量。”
华生因他的话皱了皱眉。
夏洛克,到底是怎样看待阿纳斯塔西亚·伊格修斯的?
厌恶?欣赏?鄙夷?在意?
他不知道,也无从知道。
“你,听到了枪声。”华生听见阿纳斯塔西亚锯木一样的声音,令人齿冷,但在深处,不经意处,有一丝魔力蕴藏。
夏洛克沉默了极短的时间,开口:“是的,七声,木仓里已经没有子弹。”
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华生迟疑地看了看阿纳斯塔西亚,准备跟随夏洛克的脚步。
“谢谢你的黑咖啡,先生。”她在华生离开前开口,“您怎么知道我喝黑咖啡?”
“……咖啡是,夏洛克让我带的。”
阿纳斯塔西亚呼吸一滞。
“再次感谢您,华生先生。”她说道,“晚安。”
“晚安。”
红隼为阿纳斯塔西亚带来了早餐。
墙上的弹孔还没有被补好,黑漆漆的弹孔在雪白的墙面上格外刺眼。
红隼把早餐一一摆在桌上,替阿纳斯塔西亚拉开凳子,扶着她做下,又把叉子塞到她手里,略带着些急迫:“首领,这是我亲手做的。”他俯下身,贱贱地笑,故意的,带着技巧在她耳边轻轻吹气:“是不是被感动到了?”
阿纳斯塔西亚有些僵硬地挑眉,暗蓝的瞳毫无波动:“发情期?”
红隼没有生气,反而悄悄松了口气。
哀鸽昨天晚上告诉他,首领用沙漠·之鹰连射七木仓后,他整夜都没睡。
但还好,首领的反应还是正常的。
他关心首领,但是不能越界。
自从首领将他带离黑暗,他就对自己说。
你是红隼了,从今以后,你不再是唐恩·迪伦。
不再是那个被家族抛弃的唐恩·迪伦。
“红隼,我需要你做一件事。”阿纳斯塔西亚拿餐巾擦擦嘴,端坐在桌前。
红隼把喝了一口的牛奶放下。
“扮演我的男朋友。”
“噗——”
阿纳斯塔西亚抬起桌布,挡住飞溅的牛奶。
“抱、抱歉!首领!”
阿纳斯塔西亚放下桌布,面无表情地扔给他新的餐巾。
“我的祖父命令我去伊格修斯家,内部消息是利益联姻。”她语气并不算得上愉悦。
“首领是想,不承认这场联姻?”
“不。”
阿纳斯塔西亚难得真正愉悦地笑着。
“正是要完成它。”
她说得漫不经心,却带着难以忽视的稳操胜券。
“听说,伊格修斯先生让你去伊格修斯家?”阿纳斯塔西亚的客厅只有她身下唯一的单人沙发,麦克罗夫特只能站着,微微俯视着她,“你打算怎么办?”
“你是谁?”阿纳斯塔西亚仍然穿着黑色的长裙,像是在守灵一样,端坐在那里,毫不在意地无视麦克罗夫特,直视前方。
“什么?”
“你是谁?”她再次质问,“你不会是我的盟友,更不会是朋友。”
“所以,你是用什么样的身份参与进我的事?”
麦克罗夫特皱了皱眉。
有些奇怪。阿纳斯塔西亚今天。
不不,从那天,她从泳池回来后。
“你怎么了?”他问。
阿纳斯塔西亚没有为他解惑,拿起茶几上的钥匙,起身,走出门外。
麦克罗夫特在原地,盯着她的背影,不解地眯了眯眼。
我应该怎么说?
阿纳斯塔西亚坐在车上,垂着头,对着自己手掌假惺惺地笑着,古怪,冰冷。
因为胆小、懦弱、无能,只能把记忆宫殿里,那些被她翻过无数遍的记忆扔进垃圾桶?
真是……
她嘴角的嘲讽飞快隐去。
红隼时不时地看一眼后视镜。
果然,首领还是有些不对劲。
“首领……你最近……吃药了吗?”他忐忑不安地开口。
阿纳斯塔西亚若有所思地抬起头,忽然绽放笑容,灿烂,柔和,喜悦。
还有思念,偏执那些常常,不常出现在她身上的情绪。
红隼呼吸一滞。
不对劲。
“我见到兰斯洛特了。”阿纳斯塔西亚温柔地抿唇笑着,眉间有一丝疯狂的神色,被她自己无意识地狠狠压住,“我想见到兰斯洛特。”
兰斯洛特……
林夜骑?
不,不会是他,他早就被遣回中国去安爷身边了。
那么,兰斯洛特是……
红隼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不太好。
幻想症。
首领没按时吃药。
这个事实让她心惊。
“那么,首领,他,跟您说了什么?”
“没有 。”
“没有?!”红隼的声音有些变调,立刻被他平复下去,“那,那您是怎么知道他来了?”【幻想症特指听觉方面的幻想,就是类似于幻听。】
她愉快地眯起眼:“我能够分辨出他的脚步声,闻出他的气味,甚至,触碰他的身体……”
红隼的牙关忽然就颤抖起来。
他下了决心,大喝一声。
“首领!”
阿纳斯塔西亚似乎被他的大喊大叫吓了一跳,又像从幻觉里脱离似的长吐了一口气。
“……”她缓缓握紧拳,又松开,“谢谢,红隼。”
神经衰弱。
轻微的精神分裂症。
抑郁症。
幻想症。
……
这幅身体,这里面的灵魂,已经千疮百孔。
阿纳斯塔西亚想哭,可是眼眶干涩,一丝水汽也没有。
真可怜。
真可怜。
她紧了紧灰色的大衣。
叶莺。
你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