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猫记》周兆兆

6、状元郎回京

　　此后几天，方圆几里的母猫闻风而来，夜夜守在程天青卧房窗外叫唤，弄得她整夜无法安睡。
　　程天青连续几天没睡好，听到外面的猫挠窗棂的声音，叹口气。
　　她如今芳龄十九，在状元巷已经是大龄老姑娘。前几年各路媒人上门说亲，不是她爹不同意，就是她爷爷不答应。时间久了，程家选女婿眼界高的名声传了出去。几年时间过得很快，她年纪大了，亲事也不好说了。这两年来家里提的亲事要不是给人当填房，要么给人当偏房。程老太爷一律黑脸招待，一句“宁肯留她在家招女婿”把人噎得不敢再来。程天青这才消停了，但是也落下了嫁不掉的名头。
　　但是姑娘大了，虽未成亲，多少也知道些人事。春天闹猫，猫之天性，她也不能天天拿竹竿给小黑斩桃花。
　　她起身走到小窝那儿，发现小黑睁大眼睛，看着窗棂上挠动的爪子。
　　她抱起他喃喃自语：“你也想出去吧？想找老婆啦？”
　　宗煜很想知道这女人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没看他现在精神抖擞，吓得发抖吗？
　　当然他绝对不承认自己被窗外的猫的阵仗吓到了。
　　程天青道：“那放你出去吧，开心完了，记得回家。可不许花心生一堆小猫。”
　　程天青抱着他就要打开窗户，宗煜浑身的毛都竖起来。这一出去还有活路？他使劲伸出四肢抱住她，打死也不放手。
　　程天青纳闷了。
　　“别怕啊，外面有漂亮的母猫，你挑中意中人了，再跟人家好。”
　　宗煜牢牢抱着她脖子。
　　程天青笑了：“胆子小的呀！是放你出去风流快活，又不是要你的命，怎么吓成这样？还是说，小黑现在还没长大？”她低下头，伸手摸向他肚子。
　　宗煜浑身一激灵，猛地松开四肢，跳到离她最远的角落。
　　这是什么女人，知不知道害臊？
　　程天青看他警惕地盯着自己，打个哈欠：“随便你。不愿意就算了，可不是姐姐要挡你的桃花运。”
　　闹了这一场，她回到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好半天才睡着。
　　窗外的猫一直叫着，宗煜烦躁不已。

　　在状元巷，小黑因为招母猫喜欢而名声大噪，程家有只品种奇异的小公猫的事不胫而走。
　　就有隔壁热心的春婶过来打听：“这猫是从哪里得的？”
　　程天青道：“它自己跑到我家不走了。”
　　“哟，这是知道在你家可以享福呢。真是有灵性。”
　　宗煜坐在椅子上，闲闲地想：什么福？没气死已经不错了。
　　程天青叹气：“整晚猫叫，吵人得很。”
　　春婶的神色就暧昧起来：“你也是大姑娘了，猫这个闹法，可不是让人没法睡嘛。”
　　程天青再怎么性子疏漏，这下也有些尴尬。春婶也觉得自己对一个黄花闺女说这个不合适，想圆一下，就提了个法子：“你家要是不想留种，就抱去张家，骟了吧。”
　　宗煜浑身一震。
　　程天青疑惑地问：“能有用吗？”
　　“放心，张屠户杀猪是一把好手，骟猪骟猫的也不在话下。保证过后这猫乖乖巧巧，外面那些母猫闻不着味儿，也就不来闹了。”
　　春婶走后，程天青细细一想，为了睡个安稳觉，骟就骟吧。她也不想小黑出一堆猫子猫孙。
　　下午吃过饭，程天青叫程小瓷：“抱小黑去张屠户家，请他给骟了吧。”
　　程小瓷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他听话地就要去抱小黑。
　　宗煜一惊，几步窜出屋外。
　　这个女人教会他：果然人生还有更多无法承受的。
　　屋外上次困住他的肥猫正在徘徊，看到他，立刻扑腾过来。宗煜撒腿就跑，肥猫紧紧追过来。他加紧飞奔，姐弟俩的身影很快被抛到身后，越来越小，直至再也看不见。
　　他跑得太远，那母猫最后也便放弃了。
　　落日下，宗煜看着眼前的江水。
　　远处，一辆马车飞奔过来。看马车十分气派，上面挂着一面锦旗。那是八百里加急送快报进京的标志。宗煜略一思索，跳上马车，里面一个锦衣男子正闭目养神，他钻到盖着巾子的座位下，随着马车，一路向京城奔去。

作者有话说

　　状元郎心里万马奔腾。好你个程天青，居然想骟本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