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猫记》周兆兆

12、一探唐九爷

　　程天青接连几天都不开心，程老爷和程小瓷也小心翼翼的。
　　程老爷劝她：“咱们家做瓷器生意的，什么没了都可以再做。梅子青花瓶没了，你再做个更好的嘛。”
　　“祖父就是这么打算的吧？”
　　程老爷语塞。
　　程天青道：“后面再做的，跟当时做的，就算看起来再像，也不是同一个了。没了就算了。”
　　那些没了的瓷器她就不再提。
　　但宗煜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线索，怎么能就这样断了？

　　程家继续他们平淡无奇的日子，被卖掉的瓷器都不再提。宗煜从程家一时找不到更多线索，于是决定去唐九爷家打探打探。毕竟，梅子青花瓶落到了唐九爷手里，说不定还有别的瓷器也在。尤其是想到那些来程家窥探的人，宗煜当天一早搭上一辆去往京城的马车，一路飞驰而去。
　　百年唐家有一座大宅，位于京城繁华地带，占地不小，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却是闹中取静，宅院大而疏阔，有不少百年古树，如今枝繁叶茂，阳光下投下大片树荫，一片静谧。
　　这景象与宗煜想象中富丽浮华的商家宅院大相径庭。
　　难怪是百年的皇商。
　　他藏身低矮林木中，听往来的丫鬟仆佣们闲聊几句，很快得知唐九爷住在德仁堂。他朝德仁堂而去。
　　德仁堂门口，郭山刚要进去，脚都迈进门一只，突然回头问门口的小厮李罗：“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一只黑猫？”
　　李罗道：“没有啊。”
　　郭山疑惑地四处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只当自己眼花了。他一路进到书房，对唐九爷道：“九爷，如您所料，杨大人那儿果然收藏了不少程家瓷器，包括一对天青色莲花碗，他视若珍宝。”
　　“可查实了，出自程乾之手？”
　　“查实了。程家瓷器一律无标记，这番查证颇费了一番工夫。”郭山问，“您说程家做得出这么好的瓷器，怎么偏偏连个标记都不留？有个标记，这价钱起码能翻倍。”
　　“一个偷偷摸摸躲在暗处的人，他怎么可能大张旗鼓在物件上留标记？”唐九爷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有的人却败在如此鼠辈手里。”
　　郭山不敢搭腔。唐九爷这些年来越来越高深莫测，在外应酬往来口吐莲花，回到家里却惜言如金，鲜少这样不屑地评价谁，而且毫不掩饰这不屑。
　　唐九爷又问：“可查到这些东西是怎么到他手里的？居然避过了我唐家的眼。”
　　郭山道：“杨大人爱瓷器的名头大，许多巴结他的人千方百计找了稀罕物来给他。这对莲花碗是一年前从宗家那个败家子手里流出来的。”
　　“礼部郎中，宗家？”
　　听到宗家，藏身角落处的宗煜竖起耳朵。
　　“正是。宗家不知哪辈子积德，得了程家这对宝贝。可惜儿孙不肖，宗郎中庶子迷上绮罗香的花魁红袖姑娘，为博得美人一笑，送了这对莲花碗给她。红袖姑娘那么机灵的人，手都没挨一下碗边儿，立马就交到杨大人的耳目手里。杨大人拿着这对莲花碗，最近有了谋划，想走萧太师的路。”
　　宗煜对家中事务一贯不上心，倒是不知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只听唐九爷道：“想谋工部尚书一职……杨丙贤胃口不小。”
　　“九爷英明。”
　　唐九爷抚摸着手指上青翠欲滴的玉扳指，思考片刻，问郭山：“派去程家的人有没有新发现？”
　　“实在没有特别的。程家如今就只有程乾一人撑着，一年做几件过得去的物件，大部分却是已经大不如前。程釉资质平庸，仅有一对儿女，儿子年纪还小，从没做过瓷器活。女儿是个老姑娘，除了嫁不出去，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程家手艺再好，可惜后继无人，恐怕就要断了。”
　　“花无百日红。我就是不动他程乾一根手指头，程家还不是照样沦落到了这一步？”唐九爷问，“那个梅子青的花瓶的确出自程乾的手？”
　　“除了他，程家也没别人了。”
　　唐九爷沉思片刻：“算不上奇珍异宝，倒是没想到，他还能做出这样精细的工艺。”
　　“如果您喜欢，当时怎么不留下，反而送给了那个杨大人？”
　　“程乾那点微末技俩，值得什么？他连自家祖宗都比不上，一代不如一代，气数将尽，我要留着那不吉利的东西做什么？”
　　宗煜在唐九爷书房隐蔽处听了半天，看样子唐程两家有旧怨。以唐九爷如今的能耐，他动一动小指头，人丁凋零偏居一个小村子的程家顷刻间就能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唐九爷说起程家满脸不屑，却又不知出于什么缘故暗中窥探调查程家。
　　唐九爷事务繁忙，很快有多位账房、各地掌柜前来回事，从胭脂水粉到玉石珠宝，名目繁多，账目复杂，宗煜听得脑仁疼，见一时半会得不到更多信息，他溜出唐家大宅，往杨丙贤家而去。

　　杨丙贤却并不在家，而是在绮罗香。杨夫人在家说着绮罗香的狐狸精红袖如何花言巧语哄骗自家老爷，丫鬟在一边听得快要打瞌睡。每日如此，杨夫人的词都不带改的。
　　宗煜听了一耳朵，直奔绮罗香。
　　夜晚来临，绮罗香灯火通明，花红柳绿。
　　杨丙贤抱着红袖，亲密低语。二人如此情形，宗煜不愿多看一眼，线索也不找了，直接离开。
　　绮罗香这种地方，即使是猫，他也不想多停留一刻。

作者有话说

　　哟～有人在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