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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三章 强欢颜 ...

  •   “江南的春天一定很温暖吧?”
      女人靠了男子坚实的胸膛,一条金色的被子半遮了他们赤裸的身子,却依旧是半边的春色现在迷乱的温红纱帐之中。女人的手,扶上男人的下巴,那里有零碎生长的刚硬胡渣,触了她柔细的手,些微疼痛,却依旧不能佛了她的兴致。
      “会之,江南的春天是怎样的呢?”
      “草长萤飞,和京都也没什么不同。”男子没有丝毫的停顿,他伸出细长的手臂,去抓床边柜上一壶酒,也不用杯子,顾自灌进嘴里,不少便沿了唇沿坠在女人的手上。
      “哈,给我点。”
      女人嬉笑着,去抓那酒壶。男人也不推让,猛灌了一口,便通交于了她。
      “这酒乃是桃花红,说起来,也算是真正江南的酒。”男人漫笑着说话,右手不安分地在女人的后背上游走,有点滴的猩红慢慢爬上他的脸颊。“江南的酒,初尝不过寻常的温润,仔细品位,却是后劲浓醇,越饮越烈。”男人顾自说话,却不料女人已然咳嗽起来,呛了一口。
      “你啊,你。”男人笑着去抓酒壶,却正对上女人娇媚的眼,闪了点滴泪光,晶莹一片。
      “会之,现下西湖花魁大赛的时候吧。”
      “是吧。”男人的笑微一停滞。
      “你妒忌了?”
      “会之,我,我。”
      女人的声音杂了春的气息,撩人心火。
      “环儿。”
      秦会之的右手细细地握住女人的脸,眯了眼,打量那精制的容颜。刹那,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的犹疑,却终于还是畅快笑起来。
      “我在你这儿呆了多久了?”
      “十几日了吧。”女人怯生生地答道,将红唇凑将上来。
      “是二十三日了,会之兄!”门外这时忽然响起,干冷的音来。女人吓了一跳,躲了秦会之的身后,紧紧抱了他,不再言语。
      “飞,莫要吓着佳人。”秦会之别了头,对唤做环儿的女子轻妙一笑,不再多说什么,脱了她的缠抱,起了床去拾满屋乱丢的衣裳。
      “让奴家来侍奉吧。”女人站起身来,一身赤裸风光不意显现,红了脸,却也不闪避,裹了一条大纱巾便替秦会之着衣。秦会之也不避让,嬉笑着,抬高双手,听凭那女人细致整理自己的衣襟。
      “你会回来么?”
      环儿将他的腰带系上,终于忍不住问到。
      秦会之笑了笑,摸摸她的脸蛋,也不回答,度出去门,正撞上等候多时的岳飞。
      “走吧,金人已经来了。”岳飞的话冰冷,即便是在京都的第一红闺之中。
      秦会之对了岳飞一笑,搭了肩,一并大步跨将出去,蹬了华木而成的阁楼噌噌的声响,临了半,这男子终于高喊了一句。“我会回来的,傻丫头。”
      虽然,他并没有回头。
      一如许多年前。

      “你要去?”柳莺尖叫起来。
      “是的,我的身子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何况桃花院里除了我,也着实没什么人可以去的。”大病初愈,小红依旧着了一身素白,脸色却已然带了几分红润,两相交映更见其丽。她带了笑,随了一干姐妹坐在厅中商,却是用了坚决的语气。
      小翠闷哼了一句,不说什么,埋头揉绞手中的一面红丝巾,也不抬头看她。
      一干的姐妹,倒有几个带了厌恶的眼神,但因了四大院各自便只有一个名额的缘故,也无甚可以争夺,事不关己,不过是默默地看了。
      “如此,大家都同意了么?”小红望了垂头的小翠一眼,这样淡淡地说道,又望向柳莺,“柳莺姐姐,如此,便定下由我去吧。”
      “后院的花姑,你们问过了么?”柳莺尚不及开口,已然有人冷不丁地冒出话来。
      “是她叫我去的。”小红的眼里闪过那晚花姑的冷漠笑容,心下一寒,却终于只是款款一笑,起身来到厅堂中央,各向都屈身道了个万安。
      “诸位姐妹都是锦绣才艺,只是,我料想,这等西湖花魁本是虚名,承蒙多方关照,小妹也算不负所托,连夺三届花魁,此次既然身子已好,便不麻烦诸姐姐了!”小红环顾四周,顿了一顿,只见满是交头接耳,低低碎碎的声响,又说,“只是,若有哪个姐姐觉得小妹还不够资格,愿意替小妹前往的,自可赐教一二。”
      说到这里,声音终于黯淡了下来。
      “柳莺姐姐。”小红转身,正对上柳莺那双奈何的眼神,心里哀痛。
      “那么,我们桃花院,依旧由小红来出赛花魁大赛,大家都各自休息去吧。”柳莺淡说了话语,央央地招呼众人下去休息,视线落在寥落的小翠身上,经不住叹息,“盛名累人,这花魁娘子也是烦人的玩意。”
      “那谁还要连夺四届!”快人快语,是桃花院里的一个山东直性妹子,名叫花珠。
      柳莺正要发作,这边,小红已然不温不火地接道,“如此,姐姐是有什么要指教小妹的咯,琴棋书画,小妹自当奉陪!”
      “我,我。”花珠自知与小红相差甚多,也不多说什么,别了头,吐闷气不说话。
      小红轻摇头,“如此,便散去了吧!”
      声音加重了几分,威气自生,立时震了全场。
      “且慢!”花珠,瞪过眼来,大嚷起来,“我不够格,小翠难道也不够格了!”
      众人皆是一怔。
      “你这个做姐姐,说得好听,是替妹妹打算,以小翠的本事,哪样比不了你,换了别家院子,早就是头牌中的头牌了,偏生摊了你这个姐姐,好名声都叫你一人捞去了!”花珠的话越说越快,不时对上小翠一眼,两人饶是计划多时了。
      小红大病初愈,听及此言,脸上红饶一片,也不多说。
      “我本就是这样的人,随你们说去。只是,桃花院只有一人可以去,那就是我!”
      小翠的脸上一沉,正待说话,正听见门外有人大呼。
      “王爷差人送礼来了!”
      皆是狐疑之间,只见诸仆役送上一堆珠光玉石,绫罗绸缎,一时满屋皆是华光宝气,为首一人对了小红一鞠躬,“王爷先请多有冒犯,特命小人前来慰安。”
      小红伏下怒火,懒扬扬地招手。
      “如此,小红谢过王爷的大礼。”
      下人们正要去拿物事,却不意料那仆役邪邪一笑,转了身对小翠便是一跪。
      “王爷上回见姑娘国色天香不在乃姐之下,奈何四大院各自只有一个名额,甚是不公,念此,乃特许小翠姑娘参赛,一应物费皆由王爷承担,王爷又怕姑娘没甚装扮,特命小的送少许饰品而来,还望小翠姑娘收下。”
      “呵呵。王爷管得太宽了吧,我要见他。”小红猛站起来,头上顿时晕眩一片,立个不稳,柳莺在其一旁边,着力拉了她,许久却也终只又吐出,“王爷在哪里,我要见他!”
      那仆役好象早就料到她会如此说话,清了清嗓子,立起身来,对小红又是一个鞠躬,“下面是我们王爷的原话,他要我学给你听。”说完,身子笔挺,摸摸头皮,点了几分羞涩
      “桃花娘子既然不把我啊九放在眼里,我啊九也不会睬你,要见我,等花魁大赛吧!”
      一干桃花院的姐妹连带小红小翠面面相觑,皆是嬉笑不已。
      这世上居然有这般孩子气的王爷。
      “完了。”
      那仆役又一次拜谢,恭身而退。

      “你可知,那王爷不过是为了离间我姐妹!”闺房之中,唯有小红小翠二人,两人对了桌子相互坐了,气氛却是说不出的尴尬与寂寞。
      “你可知,此回的西湖花魁,赢来的不仅是荣誉,更是负累啊。”小红的话语越加恳切,奈何小翠不过是自顾着玩弄桌上的一面刺绣,手指在那燕子上不断旋划,并不应答。
      “小翠啊,姐姐不想你参合到这种事里,这几年,我们早已经赚够了钱银,不如我们早日归了南岭乡间,过平静的生活吧。好么,答应姐姐,那些事情不适合你。小翠。”小红的手附上小翠的手,漠地触到一片冰冷。
      “小翠,姐姐不怪你,是姐姐耽误了你了。”说到这里,小红脸上已是热泪满盈,泣不成声。
      “啊姐。你小的时候就说自己拥有前世的记忆,可是这些记忆给你带来了什么呢?”小翠站起身来,脸上是张狂的笑,“你与我都只能靠这桃花院活着,这些年除了身子,我们哪里是干净的呢?你说你要护我,你究竟护了我哪里呢?”
      小翠的手在那燕子上狠狠地抓下去,丝绸绷裂声响,在深夜的房间里煞是恐怖。
      “翠,啊姐知道自己以前没有问你的意思,啊姐只剩下你一个亲人,所以,所以。”女人的头晕旋起来,头脑逐渐沉重起来,却兀自强撑,“相信姐姐,此回花魁大赛,绝不象你想象得那么简单。”
      “去年,前年,大前年,”小翠立起身来,狠瞪了小红一眼,竟杂了怨恨的意思,“你这话说了多少回了,你可以骗会之哥,却是骗不了我!明明前几天还病得要死,今天却有生龙活虎地出来吼我,你个妖孽,和后院的花姑一样是一个妖孽!”
      “你,你。”小红一时无话,手捂了嘴边,有血腥的味道。
      “我是小翠,与你无干,更不要你护我什么!”说完,小翠扫了水袖推门便走,却正撞在门口的柳莺,白眼一翻,哼了一声也不再看什么。
      “总有些事,不是你我可以处理的。”柳莺一声轻叹,扭了腰度进屋中,“这次花魁大赛,你真个要去么?”
      “我既然已经说定了,自然,自然是要去的。”小红的眼里藏了几分闪躲,别过头去,默默垂泪,她抓了那破碎的燕子刺绣,咬了嘴唇。
      “天南地北双飞燕,君心安处是何乡。”柳莺摇摇头,从衣襟里摸出一个小瓶子,“你现在的胸口总是隐隐做痛吧,等到了晚上,休想要睡得好,这药可以麻痹脑识,多少可以帮你一点。”
      “柳莺姐姐,你都知道了 ?”
      “你的情况和当年花姑一模一样。”柳莺紧抓了小红的手,“这几年若不是为了我们桃花院,你许是早和小翠离开这是非地了,自然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
      “这是我的命,也是天下的命。”小红庸懒而笑。
      “这回王爷从中做梗,要夺魁怕是会难上不少,我已经联系了你平素的许多恩客,却只怕还是不够对抗王爷的财力。”柳莺垂了头,不再多言。
      “柳莺,你知道么,今年的花魁娘子是注定要被献给金人的,和谈,和谈,哪回不是要我们出钱出人,出命呢。”
      “可是往年。”
      “往年是金人尚没有足够的实力南侵,今次,他们连船都造好了,区区一个花魁娘子,千万两银子,又哪里是可以挡得了他们的。”
      “那,我们逃吧,逃到岭南去吧。”柳莺抓了小红的手颤抖起来,怯怯地问,“我们现在就走了,红,这几年我强求你争什么花魁娘子,是我不对,我贪心那虚名,我总想着等咱们攒够了钱。”
      “柳莺,我不怪你,我等会写几封信,你差人送给那几家的娘子,只希望她们能明白此次花魁娘子的凶险,由了我去便好。”
      “可行么?”
      “一博而已,我总不能带了两世的遗憾吧。”
      女人从容而笑,忽然想起许多年前与秦会之的别离,那又何尝不是遗憾呢?

      “东西送过去了?”九王爷对了仆役一声浅笑,白皙脸上现出华丽的酒窝。
      “是的是的,一切都听从王爷的吩咐。”仆役不敢多言,垂了头,一个劲地应是。
      “那女人是不是很生气?”他的笑容慢慢绽开来,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也,学了。”
      仆役的神情有点滴的尴尬。
      “学了,你小子是不是忘词了?”啊九靠了椅子,眉头一皱,“小岳,小岳,来把这狗东西斩了!”
      “王爷,王爷,岳大人不是去京都了么。”仆役嘘了一口,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小的都学了,只是那边的人都笑了。”
      “笑了?”啊九拍拍脑门,“本王最近脑袋是有点糊涂了。”
      “王爷英明!”下面立时应到。
      “废话,本王不过开个玩笑而已,对了,你知不知道花魁大赛怎么选的?”
      “各家娘子开了游艇在西湖比艺,谁家得的赏钱多,便是谁赢了。”
      “那不是可以自己给自己丢钱么?”啊九探上头去,眨巴眨巴双眼,这调皮王爷的风格惹了仆役竟是含了笑,“禀王爷,这钱都是归了钱塘府衙以资国军的。”
      “哎呀!”啊九一声大叫。
      “老子,居然把东西都给了那丫头了!”

      长岭古道上,二人二马正飞奔如箭!
      “狼主,我们这回真的只为了一个女人!”其中一个着了狼皮披风,满脸伤疤甚是魁梧,虽是马上急驶,口里却丝毫不停。
      “怎么,啊图儿的勇士能杀虎,却不能对上一个女人!”另一个年纪轻轻却是威严万端,马上功夫也是不浅,一夹一拉,马速越急。
      “啊术只是不相信狼主只为了一个女人,跑那么远!”两人并驾急行,扬起飞尘一片,此人从腰间抽出宝刀,霍霍几下,居然将尘土生生压下。
      “若是一个女人就能控制龙隐,我们这一躺就值得!”少年瞥了一眼用了压尘的宝刀,“到了那里,只有它用武之地。哈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三章 强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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