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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命在旦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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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阿根廷是上世纪交通事故最多的国家,我不知道真相如何,但我还是欣赏这里四通八达的道路。在首都布市这个繁华大都市,我没见过塞车现象。这里的公路网以布市为中心,成扇形向北部、西部和南部辐射。
我们从布兰卡港沿着3号公路出发,穿越内格罗河大桥,到达内格罗河省首府别德马,它与卡门隔河相望。
“欧莱亚,”我握着方向盘说,“还有多长时间才到。”
“这就到了,亲爱的。”她说,“你跟着导航走,咱们先下榻奥斯特拉尔酒店。我已经定好客房。”
“开几间房?”我用坏坏的眼神看她一眼。
“噢,亲爱的,”她羞涩地扭过头去,“别挑逗我啦。”说着,又扭过头来嫣然一笑,“柳彧先生,大概,你真的想女人啦吧,嗯哼?”
“我快26了嘛,”我说。
我喜欢女人,但我不是色鬼。欧莱亚一天绷着脸,我只是想说些调皮话令她松弛一下神经。
“先别跟我调情!”她红着脸瞟了我一眼,“今晚上我可没空跟你缠绵。我约了客户吃饭,别打乱我计划。”
不知道什么鬼指使我,我居然脱口而出道:“欢爱用不了多少时间嘛。”
“别胡说啦,亲爱的,”她涨红着脸看着我,“我迟早会给你的嘛。不过今晚上不行,真的还有重要事干。”
“偶买噶,那我再忍一晚上吧。”
她捂着脸咯咯大笑,忽然抬起头望着我说:“别逗了,左拐,到啦,亲爱的。”
晚上我们到一家意大利饭馆用餐。欧莱亚点了好几个菜,奥斯勃克牛肘肉、烩大虾、火腿切面条、鸡蛋肉末沙司,她问我喜欢吃什么,多点几个。
待者上最后一道青椒焖鸡时,一个年纪五十开外的阿根廷人来到餐桌前。
“您很准时,丹尼尔先生。”欧莱亚高兴地站起来迎接。
“宝贝,见到你很高兴。”丹尼尔说话彬彬有礼,张开双臂,拥抱了一下欧莱亚。
“介绍一下,”欧莱亚说,“柳彧,我的搭档。”
丹尼尔冲我咧嘴一笑,黑白相间的胡子抖动一下,算是打了招呼了。
他有一副饱经风霜的面孔,嘴上叼着一只登喜路大烟斗。他身子非常敦实,穿一件旧格子灰衬衣,着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戴一顶阿迪达斯黑色遮阳帽。
他的特点就是没特点,纯碎一个地地道道的阿根廷农民打扮。
“妮莎小姐中午给我打电话,”丹尼尔坐下来说,“她问我,你是否有跟我联系。”
欧莱亚脸色微微一变,“您怎么说?没说我来别德马吧?”
“卡斯.欧莱亚小姐,别自作聪明啦,”丹尼尔吐了口烟圈,咕哝道:“虽说比索贬值,但还不至于把我逼成傻瓜。”
“可以开香槟了吗?丹尼尔先生。”待者说。
“没人反对你。”丹尼尔说。
待者手拿一瓶香槟酒,手脚麻利地轻轻撬动着瓶塞。瓶内气体慢慢外推,突然,瓶塞“嘭”的一声弹出。
“是个好兆头,”丹尼尔看着酒瓶,满意的点点头。
待者斟完酒,站着不动。欧莱亚用眼光示意我给小费。
我掏出钱包拿出一张百元比索,还没递给他,钱就到了他手上。他朝我快速鞠了个躬走了。
“好兆头,”丹尼尔说,“欧莱亚小姐,我们是得干一杯。”
欧莱亚脸上堆满笑容,手举酒杯说:“承您吉言,我破例陪你喝一杯。”
丹尼尔鼻子、嘴巴笑得挤一块,“你可是破天荒啊,卡斯小姐。”
“您不也一样嘛,”欧莱亚说,“请您十次,你肯赏脸一次,我就十分感激啦。”
丹尼尔呷口酒,用犀利的目光仔细地端详着我,“是中国人吗,小伙子。”
“是,”我说,“我是中国人。丹尼尔先生好眼力。”
“不是我眼力好,”他放下酒杯,用刀具慢条斯理切着牛排,“我是猜的。”他说,“你们中国人、韩国人、日本人,都长一个样,谁分得清啊?猜你是中国人,是因为阿根廷每个角落都有你们中国人开的超市,见得多啦。”
“是的,”我说,“我认识的在阿华人朋友里头,基本上都是开超市。”
“唔,面是意大利好,”丹尼尔叉起一块烤牛排放进嘴里,边嚼边望着我说,“牛肉嘛,还是我们阿根廷的好吃。”
“阿根廷烤牛肉早已闻名于世。”我说,“外表烤成深棕色,里面肉质却是鲜红细嫩,色、香、味俱佳。特别是潘帕斯草原生长的牛,肉质更胜一筹。对吧,丹尼尔先生?”
“基本是这样的啦。”丹尼尔用餐具拨拉了一下鸡蛋肉末沙司,然后把眼光转到奥斯勃克牛肘肉上面,显然这些菜不合他胃口。
“我到过贝格拉诺区,”他索性放下刀叉,举杯呷了口酒,继续说道:“那里有个中国城。好家伙,里头全是你们中国人。有超市、饭馆、牙医、中文学校,噢,全是你们中国人的天下。”
丹尼尔很健谈,唠唠叨叨就像个乡下大叔。
但他和欧莱亚没有谈及半点红纹石买卖的事情,纯属吃饭聊天。
半个小时以后,丹尼尔用餐巾擦一擦嘴巴,站起来对欧莱亚说:“谢谢,谢谢你,卡斯小姐。你的盛情款待,我会记一辈子的。等我电话吧,宝贝。”
丹尼尔离开时,旁边餐桌上正在用餐的两个大汉忽然同时放下餐具,尾随其后而去。他们穿着厚厚的茄色格子衬衣,腰部鼓起,是手枪,这一点无庸置疑。
“那是他的保镖。”欧莱亚说。
我着实吃惊不小,这两个阿根廷大汉比我们还先到,一直假装对我们视而不见。他们不显山,不露水,恐怕FBI特工见了也会汗颜。
刚回到酒店客房,欧莱亚就接了个电话,脸色立马恢复到往日的正常状态。
“亲爱的,”她挂了电话,激动的抱着我说,“今晚上可以交易了。丹尼尔答应先把货给我们。”
我真心替她高兴,“什么时间交易?”
“午夜之前。快,检查一下枪支。”
“用带枪去么?”
“你真是傻得可爱,”欧莱亚转身去拉开旅行袋,把四支手枪扔床上,“丹尼尔可不是乡下大叔,带着美金去和他做买卖,不带枪的下场只有一个——财物两空。你去拿□□来,这家伙杀伤力大,一枪就能把人打成马蜂窝。”
这时,欧莱亚的手机又响了,她到沙发上接电话。话筒里传出一个男人急促的声音,欧莱亚急忙问:“有这事?”
她不停地抬起头来望着我,脸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确定吗?”她对电话说。
电话里头的声音越发紧张而急迫。
“知道了,”欧莱亚说,“就按你说的办。”
挂了电话,室里悄然无息。
我目不转睛看着她,一道阴影蒙上心头。
“回来的路上有人盯着我们,你有发现么?”她说。
“没留意,”我说,“真有人盯梢我们?”
“奇怪,”欧莱亚抓了一下头发,“他说有人看见我们跟丹尼尔吃饭。”
“你说的‘他’,是谁?”
“你的朋友,李鸿图。”
我脑袋嗡的炸响。事实上,我也曾怀疑过李鸿图和欧莱亚存在着某种关系。一股酸醋泡得我浑身不自在,“欧莱亚,”我冷冷的说,“你到底和李鸿图是什么关系?”
“朋友关系嘛。”
我鼻孔出气道:“是男女关系吧。”
欧莱亚吃惊地看着我,“柳,你疯啦?”
我几乎是咆哮着说:“你要换是我,你早进疯人院了!”
“柳,安静,你安静!噢,天啦,”欧莱亚慌忙抱着我,“你想那里去啦?该死!我和李鸿图先生,没事,没事!”
“真、真的没事?”我半信半疑道。
“上帝啊,噢,亲爱的,你就别添乱啦!我可没空跟你解释,”她放开我,一屁股坐在床上,脸上布满愁云。“我搞不懂,”她说,“吃饭时我没遇到熟脸孔啊?我以前的搭档,就是烛光,她已经把我们跟丹尼尔吃饭的事告到妮莎哪去了。李鸿图说的。”
“妮莎是谁?”
“我的幕后老板,”欧莱亚说,“我们开的玛莎拉蒂就是她的。她曾是我们模特队队长,我一直帮她带货。她责怪我趁休假的机会单干。”
“可她并没打电话来责怪你。”我说道。
“她不会打电话来的,”欧莱亚忧心忡忡,“她雇请的杀手已经在酒店门外恭候咱们了。”
我感到脊梁骨阵阵发凉,“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出不去了,”她说,“杀手已经控制了车库出口。”
“我们硬冲出去!”我说。
“那样的话,”欧莱亚说,“你和我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抓起一把枪,迅速打开保险,“我出去,”我说,“我先把他们干掉,你等我电话。”
“不,”欧莱亚说,““李鸿图让我们在这等电话,他正在试图劝说他们离开。他和马蒂亚斯会处理这事的。”
“马蒂亚斯?”我想起昨晚上在布兰卡港那个胖警察。
我们就这样焦急不安地待在客房里,室内气氛紧张得令人窒息,仿佛一根火柴就能把空气引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