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华弦

24、祸不单行

　　王栩最终被带回了掌门的西华山，解了抑灵锁，以后的修行怕是会顺利许多。
　　红衣松了口气，跟着掌门，王栩未来的路会走得更好。现在的她怕是快成了一叶孤舟，只盼师傅能快些回来。
　　领了墨矽回澄莘殿，感觉身边的孩子异常安静，红衣有些奇怪。
　　“笨徒弟，你怎么了？”
　　“红衣，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墨矽抬头，一双黑眸子里满是委屈还有害怕。
　　红衣的心微颤，“怎么会呢，墨矽是我的徒弟，我怎么会不喜欢你。”
　　“那红衣为什么今天抱了王栩，却不抱我，还冲我吼。”
　　红衣有些想笑，孩子毕竟只是孩子，心思单纯，怕自己被人抛弃。她蹲下，伸手抱住墨矽，柔声道：“我并没有抱王栩，我只是不想让他看到清棱师姐的样子。我并不是朝你吼，只是王栩挣扎得太激烈，我怕保护不了你。你看，现在我不是抱住你了吗？”
　　墨矽的耳边传来红衣的嗓音，带点鼻音，但却又软得如春风般，一下一下的，吹动他耳边的发，搔得他有些痒，他缓缓地，缓缓地伸出手，环住红衣。
　　阳光正好，洒在澄莘殿内，洒在他们身上，这样的秋日真美。美得没有萧瑟，美得没有肃杀，美得成了尤物。可惜转瞬即逝。
　　西莽之山又出大事了。
　　就在那夜，澄莘殿的结界被人破了，红衣却丝毫未觉。幸而红衣睡相并不是很好，以至于那人的剑并没有刺到要害，只是划伤了红衣的手臂，使得红衣痛醒，与那人打斗了起来。
　　但，那剑上沾上了雪山上的千年冰蚕液，她的手已经僵到连摧星都快握不住了。红衣很无奈，想她一世英明，居然要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杀死，她好冷。
　　被逼得连连退后，撞倒了房内的桌子，红衣的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迎着月光，瞧见一张坚毅的脸，和一把在月光下散发着光的剑。
　　就这样死去吗？可是，师傅还没吃面呢！笨徒弟还没长大呢！
　　墨矽在夜间听得红衣房里有重物坠落的声音，从梦里惊醒，忙套件披风就跑到红衣的房间，见那门正大敞着，不由地有些害怕。
　　有一道极闪的光直逼他的眼睛，是利器。墨矽的心很慌，他只一味地告诉自己，红衣现在有危险，自己就算拼命也要救她。
　　心怦怦地跳，捏了个隐身诀，他朝那利器的方向快速移动，眼见那剑就要刺进红衣的胸膛，墨矽忙拿起掉落在一旁的摧星，一挡。
　　对方使得劲儿很大，震得墨矽的虎口有些痛麻。
　　也不管这么多，他一手抓住红衣的手，一手抵挡着对方的攻击，现在对方在明，他在暗，情势原是对他有利的，但奈何对方开始攻击红衣，墨矽苦于身高差，抵挡的有些吃力。他有些磕绊地念着御剑的诀，将红衣置于剑上后，他拿起摧星，这下就无所顾忌了。他深吸一口气。
　　对手不曾知道他是一个孩子，所以利器的刺出要比墨矽高出半个头来，墨矽很方便地就绕到了男子身后，卯足了劲儿。
　　以血祭剑，一击毙命。
　　月光华美，和着血色，澄莘殿原也是一片肃杀。
　　墨矽在黑夜里摸索着去往西华山。
　　深秋夜里的风有些凉。墨矽的手有些颤抖，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红衣的体温越来越低。不知为何他想起了阿娘，那个女子在死去时，墨矽握着她的手，清晰地感受到那温度从他手中一点点流失的感觉，就像此刻的红衣。墨矽有些心慌，忽的有了想哭的冲动。
　　他不停地念叨：“红衣，你不许死啊，你死了，我就要跟着师叔他们了，师叔那么凶，我会哭的。”
　　“红衣你要是死了，狐苻那个娘娘腔会欺负我的，你不帮我出气，我也会哭的。"
　　“红衣你要是死了，我一定会拼命修仙，去阎王爷那把你抓回来。”
　　“红衣…”
　　红衣感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听见了自己的小徒弟的哭声，什么死不死的，本上神福大命大怎么会死，胸前好像湿了一片，真是，男儿有泪不轻弹，这笨徒弟定是被她宠坏了才会跟个大姑娘似的。定要好好教育他，不然以后都不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了。
　　红衣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这笨徒弟好重，快被压死了。
　　她轻咳了一声，嘟囔了句：“笨徒弟，你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墨矽抱紧了这女子，这句嘟囔于他是一颗定心丸。
　　这一刻，仿佛所有的漂泊和流浪都遇到了终结。
　　红衣的意识还是有点浑沌的，奈何墨矽这个死小孩一直在她耳边瞎嚷嚷，让她不得安生。
　　也亏得这个，让她到达西华山的时候还暂存了一丝清明。
　　看了红衣的伤势后，掌门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墨矽自是知道红衣这次肯定伤得很重，他并不是傻子，自认识红衣开始，他就知道红衣是一个很怕冷的人，她的手总是会比旁人冷上几分，为了掩盖这一点，她总会穿一件保暖的褂子，而此时她的体温更是可怕。
　　墨矽有些慌，不自觉地他扯上掌门的衣袖，声音带了浓浓地哭腔：“师叔，你救救红衣，我求求你救救红衣。”
　　掌门抬手按了按眉心，有些头疼，“莫慌。红衣早些时候中过寒毒，毒素并未完全清干净，使得她体温总是低于常人，后来，青丘大殿下有一年在她生辰上送了她那件银狐裘，才使得她的体温可以维持正常。今日那匕首上有千年冰蚕毒，将红衣体内的残留的毒性全都重新勾了出来。”
　　“那...红衣的伤这么严重，定是没救了，对不对？”
　　“救是有救，”掌门扯了扯自己白花花的胡须，有些犹豫，似有隐情。“红衣体内二毒相融，使其体内寒气愈重。论阴阳五行，水火相生相克，极寒之物定是要极炎之物相克的。这世间若论极炎之物必属神魔人三界之交界的舌烈草了。”
　　墨矽一听红衣有救，心里乐翻了，拔腿就欲去寻那舌烈草，却被掌门制止。
　　“墨矽，莫急。这舌烈草地处三界之交界。且不说极难寻到，光是那偏僻的地方就极其危险。再者若是真的寻到那舌烈草，据传说，那地方也有神兽守护。”
　　墨矽毕竟是小孩，一腔热血，只想着救人要紧，听着掌门那推脱的话语，更是气愤，忽的想到人走茶凉这个词。一使力，挣脱了出来，向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