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狐绥绥，在彼淇梁》一苇航之

5、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

　　楚艾到了南海，忍不住骂了几句楚汜：“楚汜你倒是一躺就完了，却要我见那个人。”她又到海上踟蹰了一会儿，方才下水入龙宫。进得龙宫，楚艾只见虾兵蟹将们在宫里宫外布置着，到处都是一片红，楚艾此时早变作一仙娥模样，逮住了一个小虾，问为何如此张灯结彩，小虾说道：“仙姑不知吗？明日是我们小太子诞辰，水君并夫人早早地就吩咐下来布置好地方大宴宾客了。”楚艾没有说什么，道谢后就进了龙宫。正巧水君常洛正在殿内，楚艾上前道：“恭喜水君。”常洛转头，看到面前的小仙娥，微惊到：“小艾，是你……”楚艾只是皮笑肉不笑：“水君可否借一步说话？”常洛应了，带楚艾进了偏殿。

　　进了偏殿，楚艾复了妖王装束：“水君必知孤是如今妖王，烦水君以妖王呼之，小艾二字乃师父师兄所呼，望水君莫逾界。”常洛眼中微伤：“你们师兄妹怕是怨了我万年。”楚艾答道：“孤二人怎敢怨水君。如今你夫妻和睦，子女双全，孤二人倒是欠声恭喜，不过孤方才也说了恭喜，算是不欠水君了。”常洛看着楚艾，“你的语气，和我初见你师父时他的语气颇似。”楚艾只是冷笑，“孤是师父一手教出来的，像他是自然。可惜师父眼光一直不好，孤二人皆不成器，他自己也所爱非人。”常洛踉跄了一下。楚艾站在常洛面前，心中真有无限怨气，可想到昏迷不醒的楚汜，只得又开口：“孤原不该打扰水君静享天伦，只是楚汜近日伤重，需借水君定水珠一用，这才腆着脸来求水君。”“楚汜那孩子受伤了？”楚艾点头。常洛于是快步带楚艾进了另一殿中，定水珠正被放在殿中，发出淡淡的光辉。常洛把定水珠交给楚艾：“救人要紧。楚汜那孩子，可以说是执渊一手养大的了。”楚艾客气地道了谢。常洛叹息道；“何至于此？想当初你可是常常缠着我要海藻糖吃，要珊瑚玩的啊。”楚艾道：“那时孤尚小，愚钝得紧，因而不知是非，方找水君要那些小玩意。”常洛苦笑：“我不求你们二人原谅，我连自己都无法原谅。”楚艾想离开了，她不想再见这个负了师父的人了。她于是道别，常洛叹气：“救楚汜要紧，你若还缺什么，只管找我。”楚艾淡淡地道：“不劳水君费心了。”随即离开。

　　“去空桑吧，琼珍在我自己的药库里。”说完这句话，楚艾趴在宪章背上放声大哭。她好想师父，好想那个把懵懂的自己从山野里带回的师父，好想那个悉心教导他们的师父，好想那个在她和师兄闯祸后宠溺一笑的师父，好想那个用封竹林的方式处罚自己的师父，好想那个临终前依然温柔交待自己和师兄的师父。在师父离世后的万年里，她和师兄就再也不能无拘无束的玩闹与闯祸，只能担起整个妖界的责任，没有了师父的庇护，他们只有自己对抗那些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