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之国的涂纪雅》苏小愚

62、第 62 章

　　一个多月以前，杨廷宇现身没多久，丧尸就出现了。起初大家还以为丧尸是杨廷宇故意带回来为祸大家，因为第一个变成丧尸的，就是同他一起归来的一名手下。有关这一点，杨廷宇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一个人，一起回来是还好好的，只是在人群中耍了一下，就怎么突然变成丧尸了呢？

　　杨廷宇不愧是与丧尸搏斗过的，一瞧情况不对，便带着武器和手下，连忙找了个易守难攻的大楼，严防死守。徒留手无寸铁的广大民众对抗丧尸。

　　好在当时只出现的是一级丧尸，行动的速度虽与常人无异，却没有常人那么灵活。感染了十几人，最终还是在大家的团结协作下全部消灭。

　　此一战，归来者表现的尤为突出，他们不管是在体能上，还是在应变能力上都比普通人优异许多。

　　丧尸消灭后，杨廷宇等人又出来作威作福，结果引起众怒，被人刺成重伤。没过多久，就传来杨廷宇被杀的消息。杨廷宇手下的那些烂摊子，则被一个叫李卿临的人接管。

　　李卿临其人，是杨廷宇手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头目，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竟能代替杨廷宇成为新的流氓老大。当然也有江湖传言，说是因为他杀了老大，所以就成了老大。

　　但不管他对内用了什么阴谋诡计，但对外的几个动作倒是挺得民心。

　　第一个动作就是约束手下，让手下的人不要随意骚扰大家。第二个动作就是发放物资，将杨廷宇他们带回来的食物和水，还有些衣物等生活用品分发给大家。第三个动作就是积极招揽归来者，若是有丧尸出现，便带领归来者一同将之消灭。

　　相对于杨廷宇，李卿临等人所经之地，简直就是鲜花与掌声。

　　可时间久了，大家才回过味来。李卿临这人绝不是什么慈善家，而是一个标准的利己主义者。他将人分为四类，最末的那一类就是从未去过异世界，且对现世毫无帮助的人。绝大多数学生都属于这一类。次一类的则是去过异世的人，但他们去过之后深受刺激，不愿再去。且对现世也毫无帮助的人。较好的一类是虽没去过异世，但自身有能力者。类似像高医生这样的人。最好的当然是那些富有冒险精神的归来者，他们无数次往返异世和现世，提升自己的能力，带回丰富的物资。

　　他招揽后两类人，并许诺给予丰厚的报酬。至于前两类人，给那些没有用却愿意劳动的人低廉的酬劳，剩下的那些既没有用又不愿劳动的就是让其自生自灭。

　　之前种种动作的目的，不过是收买人心，让有用的人为他所用，将利益最大化罢了。

　　学校这边的种植实验失败，食物和水完全靠归来者供应，现在大多数归来者都被李卿临招揽，而李卿临对于普通民众却是不管不问的态度。叶轻水为此还专门找过他。

　　“出于好心，我可以为他们提供基本的生活所需。时间久了，你能保证他们不会把我的好心当作理所当然，或是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叶轻水沉默以对。

　　“而且我也并没有把他们的生路堵死，他们可以通过劳动赚取生活所需。”

　　“可你这样不就人为地制造阶级吗？”

　　“哪里又没有阶级？就不说社会了，单说校园环境，不也分好生和差生，富学生和穷学生吗？叶老师，您可是成年人，这一点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社会阶级，那是在很大的人口基数上的，有钱人一个圈子，穷人一个圈子。大家知道彼此的存在，却隔得很远。可在这小小的四中，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就不怕出现动荡？”

　　“他们又能掀起多大的浪呢？”

　　叶轻水张了张口，最终什么话也没说。是的，相对于能力出众的归来者，普通民众再多，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可作为一个老师，讲究的是公平，讲究的是有教无类。不能说学生愚笨软弱，就不管不顾了。

　　“这样吧，叶老师，我知道你们当中还有很多挺有能力的老师，当然也包括您，我愿以第二类的报酬聘用你们。至于你们如何使用分配这些报酬，那我就管不了了。” 李卿临最后说道。

　　叶轻水知道，其实还有一个方法，就是成立探索小组，直接前往异世带回物资，救济普通民众。可前往异世毕竟是一件高风险的事，一次两次可以，长此以往，谁能保证这些探索小组成员不心生怨怼，投入李卿临的怀抱。

　　想得越多，叶轻水越为大伙的生存之路感到头疼。有时恨不得一走了之，干脆他自己也前往异世，去找柳折挚他们得了。但这种想法也只是一时冲动，他不知道自己离开后，校园会变成怎样，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不管怎样他都要活得长一些，至少能活到出去的那一天。

　　叶轻水回去后，委婉地说出了李卿临的提议。有人高声反对，有人沉默不语。随后的日子，他都会或多或少地收到一些物资。就这样，他们靠着这微薄的物资生活至今，彼此心照不宣。

　　这次追悼会的起因，是李卿临手下的几名归来者莫名其妙地被咬死了，他怀疑校园里又出现了丧尸，而且这丧尸很狡猾，专盯落单的人下手。李卿临组织人在校园里搜寻了几次，并没有什么发现。这让他如鲠在喉，甚至异想天开地怀疑有人为了对付他，驯养了丧尸。

　　在第N次搜寻无果的情况下，有人跟他提议，干脆开个像上次那样的追悼会，将所有现存的人邀请到会上来，反正现存的人就那些，逐一观察，若有可疑，当场就将之拿下。

　　若没有可疑之人呢？

　　这就有两种情况，人没有来齐，说明那人心里有鬼，不敢来，我们更应该派人去捉拿他。若人来齐了，说明这事已超出我们能力范围。我们可以在追悼会上开诚布公，向大家征求意见。而且为逝去的人举办追悼会，更能体现您宽厚待人，体恤下属。那些还未归顺您的归来者，看到这个情况，一定心悦诚服。

　　李卿临称善。并说要开一个大型的追悼会，不光追悼这几个逝去的手下，还追悼丧尸出现以来，所有丧生的人。

　　如此这般，一张白色的请帖出现在叶轻水的桌前。

　　此时他正走向主席台，也就是靠近校门，没有拉起帘幕的那一面。主席台上放置着一个木质讲台，讲台上摆着鲜花。讲台后是一整块像幕布一样的厚重帘幕。不透光，也不知道这帘幕后放置着什么，不过，他猜里面应该放的是尸体。

　　刚一靠近，就有人拦住了他。

　　“这里闲人免进！”

　　叶轻水转头一瞧，发现是名剃着寸头的男同学。那人见他打量自己，便用夸张的动作打量他。他觉得有些好笑，什么时候他也算是闲人了。但话说回来，李卿临这边的事他确实管不着。

　　叶轻水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正准备走，却听见有人叫他，抬头一瞧，原来是许久未见的高医生。

　　高医生向他递了一个稍等的眼神，转头对那寸头男说道：“你去对李卿临说，里面的那玩意我快压制不住了，最好现在就解决掉。”

　　那人“啊”了一声。

　　“啊什么啊，去晚了小心那东西跑过来咬死你，快去！”

　　寸头男“哦”了一声，一溜烟地跑不见了。

　　叶轻水看了看寸头男的背影，又看了看高医生，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什么东西快压制不住了，那东西还能咬死人。难道这幕布后面不是尸体，而是丧尸？

　　“还杵在那里干嘛，进来啊。”高医生掀开帘幕，见叶轻水还站在那，不禁横了他一眼，说道。

　　叶轻水连忙应了一声，跟着她来的了帘幕后。

　　帘幕后光线昏暗，没有他想象中的群尸乱舞，而是一排排的小木台，木台上放着尸体，盖着白布，倒真有些像太平间。

　　只是在这一排排小木台旁的空地上，有两具□□腐烂的丧尸一动不动地靠在一根承重柱上。陡然看见，吓得叶轻水向后退了一步。

　　“不用怕，打了针的，他们现在跟死尸没有多大区别。而且就算醒了也没关系，用铁链锁着在。”

　　“为什么要弄着这个？”

　　“还不是李卿临那边的主意，说是追悼会最后的一个项目，就是焚烧尸体，顺便把这两个东西丢进去，应该是为了达到某种振奋人心的效果吧。”

　　“那这丧尸是哪来的？”

　　“我养的。”

　　“哈？”

　　“开玩笑的，是李卿临丢给我的，还非让我做研究。这里什么设备都没有，能研究个出什么。再说，就算他跟我把设备配齐了，就我一个人，想要研究个结果出来，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高医生抽出了一根烟问他要不要，叶轻水摆了摆手，表示戒了。

　　“所以基本上，我只是在养着这两个傻东西。每天睡醒了吃，吃完了再睡。还挺好养的。”高医生边说，边将烟衔在嘴里，熟练地点燃，并长长地吸了一口，吐出浓浓的烟雾。

　　叶轻水顿了几秒，忍不住说：“我记得你以前是不抽烟的。”

　　高医生一手抱胸，一手弹了弹烟灰。

　　“也抽，只是不像现在这么厉害。主要是天天面对这些尸体，味太大，心烦。”

　　叶轻水想要出声安慰，但转念一想，还是止住了话头，说起了现场的尸体。“所有的尸体不都必须焚烧损毁么，怎么这里还有那么多尸体？”

　　“是没有那么多尸体。喏，从这一排开始，后面都是空的。”高医生指了指第二排。

　　叶轻水这才发现除了第二排稍稍隆起，后面的白布下基本都是平的。

　　高医生将烟按灭，接连掀开了几张白布，只见木台上放置的与其说是一具尸体，不如说是一些零碎的骨头上附着着些许血肉，有具尸体脑袋倒是没丢，只是后脑勺被掏空了，光留了一张面皮，和半截头骨，连眼睛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