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之国的涂纪雅》苏小愚

63、第 63 章

　　“做尸表检验的时候，我发现骨块上存在类似人类口腔撕咬的痕迹，所以判断有可能是丧尸撕咬造成的。但我后来细检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对，啃噬得太干净了，这可不像一般丧尸所为。”

　　“那你认为是什么造成的？”

　　“有着人类牙齿的野兽，或者说丧尸有了不浪费粮食的思维。”

　　“这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就那傻样，怎么可能知道将一个死人身上的肉吃干净。再者我们校园里根本就不可能存在这种长着人类牙齿的野兽。”

　　“会不会这种野兽是从异世界过来的？”

　　“那更不可能，李卿临每天都派人在光团旁日夜守候，若是有这种东西从异世界过来，我们这边第一时间就会得到消息。除非这野兽能够隐身。”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高医生又点了一根烟，看着烟头时明时灭，叶轻水竟发起呆来，等他清醒时，发现自己居然盯着对方的胸口。一时尴尬不已，连忙将视线挪开。这一挪便挪到了那两个丧尸身上。

　　他们闭着眼一动不动地靠在承重柱边，没有呼吸，单从外表上看，也就是两具尸体。谁能想到，他们还能像活人那样奔跑啃食。

　　“会不会是因为他们进化了？”叶轻水小声说道。

　　“什么？”

　　“我是说，有没有可能是他们变聪明了。”叶轻水朝丧尸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高医生想了一会，说：“有这个可能，不过还要继续观察。反正这两个是没有变聪明的，也不知道异世界的丧尸聪明了没有。最近都没有什么人回来，所以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对了，柳折挚他们不是也去了那边，他们回来了吗？”

　　叶轻水摇了摇头，“已经一个多月了，按那边的时间算来，应该有两年多了。我也向那些回来的人打听了，都没有他们的消息。说实在的，我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一个多月确实有点长，但也别放弃希望。”高医生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

　　两人正说着，叶轻水眼角看到拴在承重柱旁的尸体猛然抽搐了一下。

　　“刚刚他好像动了。”他指了指其中的一具。

　　高医生看了下手表，“该死，时间又提前了。你快帮我按住他们。”

　　叶轻水连忙按住他们，高医生则拿来了一个银色的手提箱，打开箱，一阵冷气袭来。

　　高医生拿出针管，“帮我把他翻过去。”

　　叶轻水一边压住丧尸的双腿，一边费力地替他翻身。丧尸的手和腿都被缚住，脑袋却拼命抬起来，想要咬他。总之，就是不配合工作。高医生也帮忙替他翻身，她一手拿着针，一手用力按住丧尸的头。把他整个翻过去以后，则用针头对准颈椎用力地扎下去。扎完后，还用手在脊椎处上下揉捏。叶轻水明显感觉到丧尸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最后归于平静。

　　“帮忙把这个也翻过来，他们都是差不多的时间打得针，估计也快醒了。”

　　叶轻水为另一具丧尸翻身，高医生如法炮制。

　　等两具丧尸都处理完，叶轻水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汗。抬头去瞧高医生，发现她额前的头发已被汗水打湿。

　　两人相视一笑。

　　“差一点，被咬到了可不是件好玩的事。”

　　“你给他们打的是什么？”

　　“一种血液阻断剂，普通人打上一点点就会死翘翘的东西。而他们打了这药过一会就醒。”

　　“也就是说他们也是靠血液维持机能的？”

　　“那当然，毕竟变成丧尸之前他们是人。就连现在他们的心脏都还是跳动的，只是跳动的频率很低，刚开始一分钟还能跳个40下左右，现在是大概10下左右。”

　　“只有10下？”

　　“血量基本上只维持在脊椎附近，再往上就很少了。虽然少，但也不能缺，你也知道砍掉脑袋他们就死了。”

　　“假如他们的心脏有一天不跳了呢？”

　　“理论上，应该是不会动了。”

　　“也就说，只要不增加新的丧尸，那么不用管他们，他们就会自己消失。”

　　高医生点了点头，“话虽如此，但不可能不出现新的丧尸。现在我们知道丧尸病毒是从异世界传来的，如果我们不去异世界，也就不会感染上。可不去异世界的话，我们都要活活饿死。这种事情只能是寻找某种平衡点了。”

　　叶轻水深以为然，并点了点头。

　　突然高医生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看了下表，“对了，我还有些东西需要在会前准备一下，而且追悼会就要开始了。你之前不是想进来找些什么吗？这里暂时不会有人来，你可以去找一下。”

　　“其实……”我只是随便看看。可话还没等他说出口，高医生已转身忙自己的去了。叶轻水也只好止住了话头，他站了一会，觉得自己也不能老待在这，便也真的像高医生说的那样，试图在这一排排木台上找出点什么。

　　他跨过前两排，来到第三排，揭开白布，白布下没有狰狞的肉块，倒是有张白纸，白纸上用粗大的黑体字写着一个人名，应该是丧尸刚爆发时，那些感染者的名字。

　　叶轻水一张一张地掀开看，居然还在里面看到许志远这三个字。这人不是第一批从异世界回来的人吗，他怎么也被丧尸咬死了。

　　等翻到最后，他离最边上的帘幕也就一步之遥，如果掀开这帘幕，他应该就能出去了，只是不知道这外面有没有人守着。他转身想与高医生告别，可回首望去，发现自己离刚进来时的那块空地已然很远。满目都是白色，就连高医生的身影也是白色的。仿佛他刚刚穿过的不是空无一物的木台，而是一片尸山骨海。恍惚中，他好像看到柳折挚他们名字也在里面。

　　那一刻他感到无法呼吸，逃也似的掀开帘幕，来到帘幕外。帘幕外站着一人，那人正抽着烟，撒着尿。抬头瞧见他跑出来，提起裤子，撒丫子就跑。这倒把叶轻水弄得莫名其妙了，想了想，刚刚那人不是之前拦下自己的寸头男吗？他为什么会跑，难道真以为丧尸不受控，开始咬人了？想到这，他不禁觉得好笑。抬头看了看天，虽然不见太阳，但比在帘幕里要光亮许多，也算是重见天日。

　　叶轻水打算在外面透透气再进去，可这时棚里传来一阵刺耳的啸叫声，应该是有人不小心将话筒对着了音响。待啸叫声停止后，有人对着话筒喂了几下，说道：“各位女士们和先生们，下午好，直江市四中校园追悼会将于下午1点准时开场，现在离开场只有10分钟了，现在还没有入场的人请赶快入场。”然后他又重复了两遍，紧接着音响开始奏起动感的音乐。音乐的旋律有些陌生，应该是从异世界那边拷贝过来的。

　　叶轻水看了看手表，发现时间紧迫，只好绕过有重幔围成的区域，来到之前进来的那个入口。一进会场，发现已坐满了人。他抬头张望了一下，看到胡主任向他招手。他一路借过，来到了会场靠右前的一个桌位。

　　坐下后他环顾四周，发现大家自动坐成了三个圈子。坐在左前方的是一个圈子，那里的人大多容光满面、衣着靓丽，有的在低声交谈，有的甚至高谈阔论，看样子就知道他们是归来者。

　　其次是坐在右前方的，也就是他们老师所坐的位置。叶轻水认真观察了一下，发现大家衣着还算整洁，但却陈旧，都还是校园未封锁前的穿着。众老师都面容严肃沉默不言，叶轻水看到有位老师还面呈菜色，但他却闭目地坐在那里，仿佛入定了一般。

　　最后是靠后的位置，坐着的是一般学生，只有少数衣着整洁面容平静，大多数都衣衫褴褛愁容满面。叶轻水看到角落里有两个女孩，她们饥肠辘辘地看着白色长桌上的糕点，却不敢上前去拿。

　　真是两个傻丫头，叶轻水正打算起身帮她们去拿。这时一只手从她们的头顶掠过，将两块蛋糕放到两个女孩的面前。叶轻水顺着手臂一瞧，原来是拿着餐盘的李义。在他不远处，是同样拿着餐盘的司静峰。他们不是归来者么，怎么当起了服务生？叶轻水正感到奇怪，观察了一会才发现他们也只跟最后两排桌椅发放食物。那两排的学生大多衣不附体、瘦骨嶙峋、面色苍白、神态胆怯。平常接济时也没看到过这些学生，也不知道李卿临用什么办法，把这些人从犄角旮旯里给挖出来的。

　　李义和司静峰发完了食物便坐在了最后一排的空位上。叶轻水倒是很想上前与他们交谈一番，但现场音响却传来司仪的声音。

　　“女士们先生们，下午好，欢迎大家来参加直江市四中校园追悼会，现在是下午1点，我在此宣布，直江市四中校园追悼会正式开始。”

　　第一项是主办人发表讲话，李卿临拿着手稿站在主席台上面无表情地念着，台下的人听得倒是津津有味，非常捧场。他先是讲了下为什么会开这个追悼会，再是追悼人名单，当念到最近逝去的几名归来者名字的时候，重点说到他们的死状，并推测校园里还隐藏着丧尸，让大家注意安全。最后他向众人呼吁，希望每个人都来出份力，共同抵御丧尸，维护校园环境。

　　话一说完，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