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之国的涂纪雅》苏小愚

27、第 27 章

　　“说到团伙，还有一伙人也挺奇怪的。带头的是三（8）班的萧浅墨，不过他们没抢食物，反而是帮助那些受欺凌的人。”

　　“他好像是全国武术冠军吧，倒还有几分侠义。暂且不管他。对了，上次让你去找那些失联的人，结果如何。”

　　“目前只找到了一个女生，说是在寝室里看小说入了迷，忘了来登记领取食物。”

　　“她同寝室的呢，也看小说入迷了？”

　　“那倒是没有，早就领了。”

　　叶轻水摇头，“现在的学生啊，真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其他人呢？”

　　“还没找到，我已经向他们的班主任询问了，有一个女孩子已经失联7天了。”

　　“7天！学校很大吗，一个人都找不到。去跟他们说，其他事都别做了，先把这几个人找到。”叶轻水用力拍了拍桌子。

　　胡主任吓得连声答应。

　　“还有，叫这些个班主任，以班为单位天天点名，每天都核对人数。”

　　“可现在有些学生并不服从管教啊。”胡主任小声地说。

　　“那他总要喝水，总要吃饭吧。他们来一次，就登记一次。那些不服从管教的，把名字记着，总有办法让他们听话。”

　　胡主任领命去了，叶轻水却颓然地跌坐到椅子上。失联了7天，那人肯定是凶多吉少了。他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找烟，结果除了一张被揉成一团的废纸外，一无所获。

　　他唯有苦笑。

　　叶轻水搓了搓脸，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纸堆中。可脑海里却不停地转着，要是当初自己一开始就拿下了学校的控制权，是不是就不会有孩子失联？

　　想着种种的可能性，一时烦躁不已，手臂一挥，将桌上的纸堆挥到地上。

　　至从副校长挨打事件后，老师们像一下子胆子变小了，整天龟缩在行政楼里，也不知在忙些什么。而学生们则散落在校园的各个角落，因无人管束，到处恣意生事。至此学生和老师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彼此划分区域，各自为政。唯一有交集的便是这行政楼门口。

　　今日行政楼的楼下照例是闹哄哄的。柳折挚穿过一伙正在打扑克的，他们因输赢耍赖，便破口大骂拳打脚踢；穿过一群正在嗑瓜子的女生，时而因某个笑话，笑得前伏后仰。行政楼的玻璃门前也异常安静，没有人慷慨激昂，也没有人组织一起喊口号，只有十几个人在那晃晃悠悠。

　　柳折挚摇了摇头，同上次的示威游行相比，这次楼前静坐示威散漫了不少。

　　还没等他走到门口，半路上就遇到了余长乐。

　　“哟，今天没在教室里默写你那小作文啊。”

　　“那不是作文，是古代经典。”柳折挚纠正道。忽见他还穿着那件墨绿色外套，问：“你呢，还在收集手机？”

　　余长乐点了点头，“不然咧。你也知道我是一个坐不住的人，现在除了收集点东西外，我也不知道该干啥。当然啦，也许没准，下一秒我又对别的事感兴趣了。”

　　柳折挚笑道：“这可不像你说的话。”

　　“因为人是生物体与时间迭代的产物。你看，我们已经有2天零1个小时32分没见了。无数个组成我的微生物细胞在死亡中重生，在你面前的我和你两天前见到的我已经不一样了，因为你没有观测到这段时间的我，所以你会觉得我变了。”余长乐装模作样地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有心想炫耀一下自己新得的手表，可对方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你是在怪我这两天没来看你？”

　　嗯，好吧。这也是他想表达的重点。

　　余长乐把左手勾在他的肩膀上，“失落是肯定有的，但我老早就跟自己做了心理建设，所以你不必可怜我。因为换作是我，我也会这样对你。大胆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就行了，做兄弟的我永远支持你。”

　　柳折挚哭笑不得，“什么心理建设，什么追求幸福，你说的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啊。我看你也不是什么迭代产品，直接被外星人附体了吧。”

　　“跟哥们我装傻不是。当初方猫子为了追求他的人生理想，抛下我俩时，我就预料了会有这么一天了。”

　　柳折挚满脸问号。

　　“你谈恋爱啦。”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别否认了，我都看到好几次了，你跟周雪。”

　　“我和周雪，是聊过几次，但不是你想的那样，别瞎猜。”余长乐撇了撇嘴，还想说什么，柳折挚连忙转移了话头，“咦，这手表是从哪里弄来的，没见你戴过。”

　　嗯，好吧。比起八卦，他更想炫耀一番。

　　“这是我跟别人换得手表。是机械手表哦，只要带到手上，或着晃动它，就能不停地走下去。”余长乐取下手表在他面前晃了晃。

　　“快看！”余长乐陡然将手表伸过来，都快触到他脸了，唬得他连往后退了一步。定眼一看，不过是块普通的银色手表，没什么特别的。

　　柳折挚嫌弃他这种猴子献宝的模样，打算掠过他，直接进行政楼。却被余长乐一把拉住，“等一下，别走，就看一眼。”

　　柳折挚勉为其难地拿过来睇了一下，嗯，还是没什么特别的。

　　“翻过来看看。”余长乐在一旁迫不及待地说。

　　柳折挚闻言便把手表翻过来一看，原来这款手表底盖是透明的，能清晰地看见手表机芯的运转。

　　“是不是很漂亮很精致。”

　　柳折挚点头，“是很精致，”边说边将手表递还给他，“不过机械手表配透明底盖不挺普遍的吗，有什么稀奇的。”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你要考虑到现在所处的环境。在外面你是可以买到成百上千个，但在这里，这样的手表可不多。”

　　柳折挚表示同意。

　　“所以我一看到它就和喜欢，然后用高价把它给换过来。”

　　“高价？”柳折挚对他口中的高价感到好奇，据他所知，如今钱是没有任何用处了，唯一能做为货币交易的也只有食物了。难道手表是他用自己所有的食物换来的，以余长乐的性子，确实很有可能。

　　“我用一部手机换的。”说完便向他挑了挑眉，那小表情仿佛在说，我是不是很厉害。

　　柳折挚简直有股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见好友不出声，余长乐忍不住说：“我是从一个一年级小屁孩手里换来的，他喜欢某个女生，而那女生的手机刚好在我这里。然后我们就互相交换了。”说完，便拿小眼神瞧他。

　　柳折挚叹了口气，认命地说：“那你可赚了，手机没电跟个废铁似地。机械手表，只要没坏，还可以用很久。”

　　“是吧，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从这点可以看出，我还挺有倒买倒卖的天赋嘛。所以我对未来的规划都想好了。你看我们被关在这，不挺像监狱的吗？在监狱里不都有类似交易商这样的人物吗？有需求就会有生产，有生产就会有交易。而我呢，刚好可以做一个中间人。”

　　“想法是不错。不过，以你的口吻，怎么觉着，我们都有罪，而且该被关在这。”

　　“这个啊真没准。还记得那个有关飞机失事的笑话吗？你认为你是无辜的，可上帝可不这么认为，他老人家凑齐这一学校的罪人容易么。”

　　“别瞎扯，这学校一千多人，基数这么大，我可不信人人都是罪人。”

　　“那为什么单单是我们四中被关在这里？”

　　柳折挚下意识地说：“也许不止我们学校。”可说完后，又觉得不可思议，笑着摇了摇头。

　　“对了，你今天来这里干嘛？”余长乐问。

　　“我听到一些传言，想找表哥证实一下。”

　　“什么传言？”

　　“就是……”柳折挚突然顿住，“嗨，一两句话说不清。干脆你和我一起上去找他，由他当面说清楚，就再好不过了。”

　　“这恐怕很难。看到没有，门口堵着在，不让进。”余长乐用下巴指了指行政楼门口。

　　“那表哥晚上会出来吗？”

　　“应该不会吧，至少这两天我没看见。”

　　两人正说着，忽听行政楼门口那传来喧闹声。

　　柳折挚抬头张望，“那边好像出事了。”

　　余长乐却不慌不忙地抬起左手，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哟，都下午五点了。”

　　柳折挚对他的显摆表示嗤之以鼻。

　　余长乐看着他怪笑，“用不着大惊小怪，每到饭点他们都会闹一闹。”

　　柳折挚又看了看说道：“我看不止闹一闹这么简单吧。”话音刚落，便听见轰隆一声巨响，接着是稀里哗啦玻璃破碎的声音。他本能地缩了缩脑袋，恍惚中听到有人说，“玻璃碎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被余长乐一把拉住，往行政楼门口跑去。

　　行政楼的玻璃门破碎时，叶轻水正在办公室里写计划书。听到轰隆一声巨响便猛地站了起来，可随后却又慢慢坐下了。

　　那玻璃门支撑不了多长时间，这是他知道的。所以他老早就做了些布置。比方说食物的存放，那里本来就是很不起眼的地下仓库，现已经落了锁，若是无人带路，很难找到。再比方说拉拢学生，控制他们的情绪，遂找来那三个学生代表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