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之国的涂纪雅》苏小愚

26、第 26 章

　　喝完后，拍了拍脑袋，“看我这记性，都忘了给你们倒水。我这里没有别的东西，只有水，你们可别嫌弃啊。”

　　三人都连说不要，但叶轻水还是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接过纸杯，三人默默地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

　　“你们怎么不说话，我叫你们来，是想和你们一起讨论一下现如今的情况。大家都畅所欲言。昨天在校长室不是挺能说的吗？”

　　“叶老师，我们知道错了，您就别再说我们了。” 许文卓忍不住开口说道。

　　“不，你误会了，我叫你们来，并不是指责你们。而且你们也不算错，只是没有思考全面。其实从长远的角度来看，最后肯定会从公有制走向私有制。只是现在暂时还不行。”

　　见三人还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叶轻水叹了口气，“这样吧，我开诚布公地跟你们说，我并没有把所有的食物都分发给你们。我预留了一小部分，是一些稻谷、玉米、土豆之类的。之所以留下他们，是因为好养殖。”

　　听到这李梓萌忍不住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一旁的蒋梦梦拉了拉衣角，止住了话头。

　　叶轻水把他们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笑了笑，忽然话锋一转，“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是啊，为什么，您知道吗？”许文卓急切地问。

　　叶轻水摇头，“我也不知道。因为比起关心为什么被关在这里，我更在意的是怎样才能出去。所以一开始我就和几位老师一直都在做实验。我们试验了很多方法，想办法联系外界，或是想把法找到一个出口。但是很遗憾，至少是目前为止，所有的试验都失败了。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寄希望外面的人知道我们的处境，然后等待救援。然而问题是，我们还要等多久。”

　　一时间三人皱起了眉头思索起来。

　　“这个时间谁也无法确定，也许是一周，或是一个月，甚至是一年。而要保证近2千名的师生活着离开这里，食物和水就成了关键性的问题。在此，我要先向你们道个歉。有关副校长他们浪费粮食的事。

　　“作为老师他们是失职的，但是作为人，我也能理解。因为我们大家都生活在一个安逸的世界，危机意识都不强。这也包括我，封锁后大家都还在延续着过去的习惯。谁能想到突然有一天，我们会被某种看不见的刀刃关在一个空间里。这很科幻不是吗？

　　“但现在也不晚，我一直都相信，只要有所行动，任何时候都不晚。所以接下来，我会将人分成三组，主攻三个方向。生产组，顾名思义，就是生产相应的食物。种子，就是我留下的那些稻谷、玉米、土豆。而水的话，目前我们有两处水源，都在行政楼里，一处是顶楼的水箱，一处是八楼的游泳池。只用于喝的话，还能供应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但要用于浇灌种植，我们就要想办法了。最好是能下场雨，没有雨的话，我们就只能用化学的方法去制造水了。

　　“第二组，则是秩序组，专门管秩序的。就像之前李同学说的，要把那些抢食物的人抓起来。我们是要去抓，但我们也不能贸然地去抓。在抓之前，要理清我们现在的社会关系。”

　　见他们三人一脸茫然，叶轻水举了个例子，“你们看，在现实社会中也有犯罪分子，犯罪分子犯了罪，就会有警察把他们抓起来，然后给予相应的处罚。那处罚的依据是什么呢？”

　　“法律？”许文卓不太确定地回答道。

　　“对，就是法律。你们政治课应该也学过这16个字，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正是因为这16个字，所以我们生活在一个非常稳定的环境里。”

　　“叶老师，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制定法律吗？”蒋梦梦虽然问得小意，但满脸都写着“这怎么可能”。

　　“是的，就是制定法律。从前我们的社会关系只有老师和学生，一本学生手册就能涵盖我们遇到的所有问题。但现在，我们的社会关系不再简简单单地用老师和学生就能概括了。我们有了会犯错的老师，会犯错的学生，努力为大家服务的老师，也有帮助大家的学生。这一切都需要有一个行为法则来规范，否则就会产生不公平现象。不公平就会心生不满，心生不满就能引发事端。”

　　三人点了点头。

　　“除了生产和秩序外，我们也不能放弃向外求救。那些实验还要继续。我把一组叫做破壁组。”

　　李梓萌突然笑出了声。

　　“怎么，有问题吗？”

　　李梓萌连连摇头，但最后还是忍不住，“我猜叶老师您看过《三体》这本书。”

　　“《三体》吗？我不仅看过，还很喜欢。”叶轻水笑道。

　　“搞不好，我们就是被外星人关在这里的。”许文卓开玩笑地说。

　　“有这个可能。不过，我今天请你们来，其实是想找你们帮忙。这么多工作完全指望我们这些老师，人手肯定是不够的。所以就我说的三组，想请你们加入。”

　　“啊，可我们什么都不会啊。”蒋梦梦无不担心地说。

　　“你们现在虽然什么都不会，但你们有责任心，你们对现在的生存现状感到忧心。这可比一些老师强多了。这样吧，你们也不必马上答应我，可以回去考虑一下。”三人点了点头，都没有表态，而是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

　　胡主任来到四楼办公室时，发现叶轻水竟坐在窗边发呆。桌子上这回倒没有鬼画符的计划书了，却堆满了学籍表和档案袋。

　　这是打算把在校所有的人员信息都过一遍吗？这工作量很大啊。

　　胡主任看了看他的侧脸，表情高深莫测。心下不禁感慨，这姓叶的虽然年龄不大资历浅，但从他接手学校整个事务后的种种表现，还真让人挺佩服的。

　　胡主任咳嗽了一声，关心道：“叶老师，吃午饭了吗？”

　　“只吃了一点。”叶轻水转过头，接着说：“这会儿倒有些怀恋食堂的味道了，从前还嫌弃大锅饭没有油水呢。”

　　“这个好办，让食堂的师傅跟你炒一个。昨天去盘点的时候，还看到他们那还有很多油盐酱醋呢。”

　　叶轻水没有接话。过了一会问：“还有人聚在楼下吗？”

　　“中午吃饭的时候倒是少了一些，现在又有了。我看他们也就是闲着没事，也不见得真的能闹起来。哦，对了。还是有一些学生没有饭吃，我照你的吩咐，详细地询问了他们。不问不知道，他们中的某些人并不是没有吃的，而是为了骗取食物。这是我收集来的信息，您看一下。”

　　胡主任递过去的是一份表格加手绘形式的柱形图分析报告，看来是花了点心思。

　　“上午登记的时候，看到了几个昨天被抢的学生，也顺便做了讯问。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中午，三次饭点，总共有45名学生领过食物。其中还有2个人领了三次，他们也是够倒霉的，次次被抢。”胡主任一边指着表格，一边加以说明。

　　“最后我根据他们45个人的说辞汇了个总，有三个人比较突出。一个叫杨廷宇，您应该认识，四中有名的不良少年。”

　　叶轻水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三（6）班的，以前在办公室的时候，尹老师说过许多关于他的光辉事迹。不过，我倒是听说他家长已经提前给他安排了国外的一所大学，怎么还在我们学校？”

　　“这个我问了尹老师的，是安排了，但他自己要求继续上学，上到高考结束再出国。他家长还挺高兴的，还特意跟教导处的打了招呼。”

　　“哟，还抢二十几个人，挺厉害的。他抢那么多食物干嘛。”叶轻水翻看名单，讽刺地说。

　　“他们是团伙作案，有很多跟随他的人。据我分析，他就纯属好玩，也可以说是报复。”

　　“报复？”

　　“报复那些曾向学校告他状的人。”

　　“哦。”叶轻水表示懂了。

　　“还有两个人很是奇怪，一个叫司静峰，一个叫马强，都是高二（3）班的学生，而且他们的成绩也都不坏。在老师的眼中也是不错的学生。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抢别人的食物。”

　　“他们抢那些人也是因为报复？”

　　“哦，那倒不是。可以说是无冤无仇。不过这个司静峰比较奇怪，他和一个叫‘拳王’的人一起抢劫。‘拳王’是一个名叫李义的学生，因为家里开拳击场，所以大家跟他取的外号。当然人也是人高马大，没人敢惹他。至于这个叫马强的，据他们班主任李老师说，他和司静峰两人喜欢竞争。第一、第二都是他们两轮流做的。我猜他们这次也是比赛竞争，看谁抢得多。”

　　叶轻水沉吟一会，说：“密切关注他们三伙人。食物在今后的日子里可是硬通货，他们若是囤积食物，组成团伙，到时候可不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