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之国的涂纪雅》苏小愚

19、第 19 章

　　学校方面唯一能做的就是计划性消耗食物，争取能维持到他们能出去的那一天。至于这一天什么时候到来，谁也不知道。只是抱着一种渺茫的希望罢了。

　　周雪和李美琪则认为他们应该做点什么。她们却不知道该具体怎么做，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柳折挚身上。

　　柳折挚却悠闲地读起了《道德经》。

　　“读这有什么用？”余长乐有些困惑。

　　柳折挚也无从解释，勉强说了几个无为，垂拱而治之类的词语。余长乐就更弄不明白了。

　　“那你收集手机有什么用呢？”柳折挚反问。

　　“交给方猫子，让他帮我修无人机。”方鸿柏需要电子元件，这家伙便打起了手机的主意。还真别说，短短两三天时间收获颇丰，也不知道他是靠什么跟别人交换的。

　　“那你知道手机里有哪些部件可用，有哪些用不了？需要多少个你的无人机才能修好？”

　　余长乐还在思索，柳折挚紧接着说：“没准要不了多少个就能修好你的无人机，或者一个都不需要。可你收集了那么多怎么办呢？总不能随随便便丢掉吧。也许鸿柏有别的用处。又或许，咱们明天就能出去了，这些手机的主人找上门来，你大方地将所有的手机都还给了他们，或者让他们用别的什么东西来交换。这可与你的初衷相差十万八千里。所以不到那一刻，我们都不知道现在所做的事意义何在。”

　　柳折挚的一席话像是打开了余长乐幻想中的某个开关，到最后看着自己收集的手机两眼发光。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跑了。

　　柳折挚在心里默默地舒了一口气，他读《道德经》确实有某种目的，但他并不想告诉好友。他笑着摇了摇头，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继续研读着《道德经》。

　　涂纪雅的修行进入了瓶颈，不管自己如何放尽自己的力气，识海并未增加一分半厘。可现在若是进入通窍引气阶段，又觉得不甘心。

　　晚间涂纪雅照例来到小树林中，十几套拳法下来，力尽后盘腿坐在大树下吸纳吐息。

　　忽听一旁传来声响，像是有人慌慌张张奔跑至此，还挂断了许多树枝。

　　“跑啊，看你往哪跑？”男子喘着粗气咒骂了一声。

　　另一人不响，只是在努力地平复气息。

　　“还是说，你故意带我们来这儿。”男子嬉笑着说，这时树林里又跑来了几人。

　　“哥几个说是吧，这里忒他妈的幽静，正适合做那事。”

　　林子里响起了稀稀落落的附和声。

　　男子上前拉扯那人的衣物，那人奋力挣扎，黑暗中衣服撕裂的声音尤为清晰。

　　“我说，这种事你也快习惯了吧。咋还挣扎得这么厉害。快来个人按住她的手。”

　　又是一阵悉悉簌簌，拉拉扯扯。那人虽没有大呼小叫，但好像一直都在反抗。

　　“等等，老大，她好像在说什么？”

　　为首的男子停下了动作，将耳朵微微靠近。果然听到了她不停地说着“救我”。

　　“救你？这里除了我们，还有谁能救你？”男子哈哈大笑。

　　众小弟也跟着大笑。

　　突然男子停住了笑声，凝神屏气地看向某处。

　　众小弟也噤了声。

　　“谁在那？”

　　没人回答。

　　男子示意一人前去查看，那小弟手持一个小电筒蹑手蹑脚地向那一处走去。

　　至从四中被那劳什子的刀刃包围后，四中的夜晚便星月全无，漆黑一片。

　　照理说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一般人都会在某处休息，而不是到处乱逛。

　　但有些人却偏偏要出来瞎逛，甚至是利用这漆黑的环境便宜行事。

　　就好比这大半夜树林里出现的这群人。

　　前些日子手机还有电，被他们挥霍殆尽。好在他们手上还有几个手电筒，又能出来作威作福了。

　　手电筒照射的范围并不大，被临危受命的小弟心里有些发怵。小心翼翼地走向了那一处，随便照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哆哆嗦嗦地跑回来向老大报告，为首的男子觉得无趣，把气撒在了可怜的女孩身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安静了下来。涂纪雅睁开了眼，缓缓地吐了一口气，起身准备离去。

　　这时黑暗中却传来了一个暗哑的声音：“我们也算认识了吧。”

　　涂纪雅没说话。

　　“我知道你在那儿，都遇着你好几回了。虽然看不到你……”

　　涂纪雅回头看了眼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女孩，白色的校服衬衫沾满了污泥，却被她死命地拽在手里遮挡身体。脸被一个树干挡住了，看不清表情。

　　这种事他以前看得多了，此时毫无波澜。他并不想与之有什么交集，转身打算从别条路上离去。

　　“别走……你在那里待了那么久，就不想和他们一样上我吗？”说到“上我”而字时，声音陡然拔高，那语调与其说是勾引，不如是威胁。

　　不过，这个他还真不想。

　　“你别走！你既然不上我，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女孩凄厉的叫声，在黑夜里游荡。回答她的，只是远去的脚步声。

　　女孩不停地问着为什么？暗自垂泪。

　　突然“咄”地一声，女孩附近的树干上像是插入了某个东西。她吓了一跳，停住了啜泣。她将脸转向涂纪雅离去的方向，却什么都没看见。她慢慢腾腾地坐了起来，沿着树干慢慢地摸索，最后摸到了一把匕首。

　　她拔出匕首，紧紧地拽在手里。

　　学校被封锁的第七天，学校食堂那边终于还是闹起来了。起因据说是一个学生饭菜的问题与食堂大叔起了争执，两人大大出手，后来不知怎么的，从男子双打，变成了百人大战，从食堂一楼大厅打到二楼里间。

　　食堂二楼原是副校长一行的逍遥窝，平日没事时就过来吃吃饭，喝喝酒，打打牌什么的。在学校被封锁前这样也无可厚非，可你非要在这个非常时期大鱼大肉，像话吗？

　　这画面被百来个身强体壮、精力旺盛、急需营养、嗷嗷待哺的少年们看见了，能不眼红吗？

　　随后副校长一行也加入了团战，当然被揍得很惨。

　　原本在一楼大厅排队打饭的学生听到了消息，也愤愤不平，纷纷加入了团战。

　　等叶轻水知悉时，已是近千名学生绑着副校长一行前往行政大楼找校长谈判去了。他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彼时柳折挚正在教室里写《心经》，学校小卖部的食物和水被管制起来了，但笔和纸倒是无人问津。柳折挚拿了一些，也没给钱。

　　刚开始还需要看一句写一句，后来直接会默了。从楷书到行楷，正打算尝试行书，写了几笔，不甚满意。正端详着，操场上传来了吵闹声。来到教室外的走廊上一瞧，看到一大群人正浩浩荡荡地往这边来。

　　嗬，这一大伙人准备干嘛？

　　柳折挚满头问号，回头看了眼从其它教室出来的同学，也同他一样满头雾水。

　　这气势颇有些像是来找茬的。只是现如今大家连饭都快吃不饱了，咋还有闲心闹事。柳折挚摇了摇头表示不理解。

　　这时人群分作两半，有几名男子被人推了过来。

　　柳折挚眼尖，发现那是副校长沈天年，总务处副处长刘宇廷，一位叫不上名字的年级主任，和几名老师。他们就像过街的老鼠一般，被四周的学生推嚷咒骂。

　　一位同学站在了不知从哪搬来的课桌上，抬起双手在空中压了两下，现场的吵闹声居然就给他压没了。

　　柳折挚眯起了眼，因为那人背对着他，所以一时间没认出这人是谁。

　　学校什么时候有这号人物。

　　正待他细看，眼角却瞟见有人正向他招手。

　　定眼一瞧，在人群的外围，看到了余长乐。他校服外套着一件多口袋墨绿色外套，在向他招手的同时，还不忘从旁人的手中接过手机。

　　柳折挚默默地移开视线，权当没瞧见。可这倒卖手机的家伙见他没反应，便锲而不舍，隔一会就朝他挥手。使得同样和他出来看热闹的同学频频看他。

　　这时操场那边爆出轰天的叫喊声。

　　跟之前的喧闹声比起来，倒是像是因精神共鸣发出的呐喊。

　　柳折挚对那个站在课桌上演讲的人来了兴趣，眼角见余长乐还在招手，便插着口袋下了楼。可一下楼，他就后悔了。

　　眼前的景象有点像国庆长假出去旅游，全是人。在楼上看热闹不是挺好的吗？干嘛要下来。

　　还没等他转身返程，余长乐便跑过来一把拉住了他。

　　“我说老挚啊，你怎么才下来。”

　　“什么老挚老子的，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许这么叫我。”

　　“还不是因为你老不下来。”余长乐嬉皮笑脸，见他脸色不虞，方改口，“好吧好吧，不叫老挚，叫小柳子行了吧。哎呀，这不是重点，我跟你说，刚发生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余长乐便眉飞色舞、添油加醋地把刚刚发生在食堂里的情景描述了一遍。

　　柳折挚全程面无表情地听完了。

　　“你怎么不吃惊啊？”

　　“有什么好吃惊的，这不是迟早的事吗？我相信叶表哥也能预料到。”

　　“然后呢？”

　　柳折挚挑了挑眉，表示然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