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之国的涂纪雅》苏小愚

15、第 15 章

　　若是避免被人发现的话，绝对不会从大门口附近翻、墙而出。也不会靠近教学楼和宿舍楼什么的，那么行政楼后的车库便是为数不多的死角。那里有几棵高大的桑树，遮住了行政楼的视线。墙体也不高，若是踩在自行车上，两三下就能翻出去。

　　秦威偷偷来到车库，因为不能出去，百来辆自行车放在车库无人问津。昏暗的光线从破烂的塑料棚中透出来，没显光亮，反而更阴暗了。车库常年由一对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爷爷奶奶看守，但十有九次都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车库后门被大锁给关上了，秦威只好来到墙角处，正准备踏上墙边的自行车爬墙而出时，身后的自行车哗啦啦倒了一片。

　　秦威停下动作，转过头便看到不远处有个人正倒在地上□□。看来有人和他想的一样，想从车库这个死角翻墙出去，只是这人比较倒霉，还没成功就摔了下来。他看了眼近在眼前的矮墙，又看了眼那个摔在地上的倒霉蛋，最后叹了口走了过去。那是一个穿着四中校服，梳着两条麻花辫的瘦弱女孩。可能摔得有些疼，并没有立马站起来。

　　秦威伸出了手，“你没事吧？”

　　女孩抬起头，长得很普通，秦威并不认识。对方看到他有些发愣，过了好一会才抓住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需要去医务室吗？”秦威问。

　　女孩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用去，还是不想去。

　　秦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希望对方快点离开，让他好从这里翻出去。当然对方也许同样如此希望的。所以两人沉默地站了许久。秦威有点想扶额，好吧，算你厉害，这位置让给你了。

　　他掠过她，想去再找一个死角。

　　可对方却叫住了他，“等一等……”

　　秦威转过身，“有什么事吗？”

　　对方扭捏了一会，问道：“那个，你打算出去吗？”

　　还没等秦威回答，对方又接着说：“我也打算出去，我是说，我们可以一起。”

　　一起吗？秦威可没这方面的想法，正打算一口回绝，对方却自顾自地开始自我介绍了。

　　“我叫姜琴琴，是高三（3）班的，你呢？你好像也是三年级的吧？”

　　出于礼貌，秦威也报上了自己的班级和名字。

　　“高三（6）班，秦威。”顿了顿，又接着道：“你最好别出去，没有听老师们说吗？外面很危险。”

　　“可我有非出去不可的理由。”

　　“难道你家也有个妹妹？”

　　“什么？”

　　“没什么。既然非出去不可的话，那我们俩一起吧，总比你一个女生出去要安全。”

　　吸取刚刚惨痛的精力，秦威托着姜琴琴坐到墙头上，让她坐稳，自己则一个助跑一口气翻过了墙。在另一边伸出手，让她跳下来，好接住她。

　　姜琴琴跟据对方的指示，闭着眼跳了下来。被秦威接住，抱了个满怀。她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放开了手。

　　秦威确认她没事后，看了看四周。记得车库后面是一条林荫小道，每当放学的时候，车库门就会打开，鱼贯而出。现在不管是小道还是树木都被淹在浓雾中，只余下地上用石灰粉画出的白线。秦威愣愣地看着，总觉得那条路还在，只要越过白线穿过去，就又能走到那条林荫小道上了。

　　突然他听见背后有人在叫他。

　　秦威转过身，发现姜琴琴一脸紧张地看着他，“老师说了，越过这条白线会很危险。要不我们沿着墙走一走，也许这白线就没有了。”

　　秦威点了点头。

　　因为怕被发现，他们贴着墙根沿着白线向大门方向走去。秦威盯着脚边的白线，又抬眼看了看浓雾，总在回想，在浓雾到来之前是学校周围是什么样子。他记得学校大门口是一条横着的大马路，马路对面是一片居民楼。穿过这片居民楼，便是直江市主要干道。要说学校四周其他位置所对应的，秦威就有些记忆模糊了。只是偶尔从教学楼上往下看时，隐隐约约看到一些酒楼，医院什么的。

　　秦威这边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而一边的姜琴琴突然惊叫一声，拉着他的胳膊，指了指不远处。

　　秦威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便看到有个身着红色衣服的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浓雾的校园没有风，但他们还是闻到了血腥味。

　　秦威就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他有些迫切地想要上前去确认什么，又有些不敢。这时他突然看到离那人不远处有一个粉色的东西。

　　那是……

　　秦威飞奔似地跑向那人，姜琴琴有些害怕，但还是跟在他身后。

　　隔得近了才发现，那并不是红色衣服，而是被鲜血染红了的白色衬衣。姜琴琴看了一眼，吓得惊叫了一声，可看到秦威的脸色，便连忙捂住了嘴。

　　那是一个除了上半身，其他位置都被切成一片一片的人。这凶手该有多变态，才会这样杀掉一个人。而这个死去的人秦威明显认识。

　　姜琴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对方，但她觉得更重要的是离开这儿，万一那个变态杀人凶手回来了，他们俩岂不是都要被切成片。

　　秦威如遭重击，吴健和他从幼儿园时期就相识了，除了小学初中没在一块，到高中他们又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刚高三的那会，还相约一起上同一所大学的，可为什么吴健会以这么惨烈的方式死在他的面前。秦威有些不敢相信，他觉得这不是真的，他伸出颤抖的手，想要再去触摸他朋友。忽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秦威不明所以地转过头，接着是感到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秦威这才发现，自己伸出的手被切掉了。

　　秦威也没感到害怕，只是觉得有些累有些困倦，不一会儿人就没了意识。

　　姜琴琴先是看到秦威的手被切成片，随后看到他身子前倾晕倒在地。脑袋和上身被看不见的刀切成一片又一片，脑浆混在血里流了一地。一声尖叫划破天际。

　　柳折挚本想把无人机的情况告诉叶轻水，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遇不到他的人。

　　吃饭时听说食堂供上了电，就想到定是方鸿柏的手笔。余长乐听说后却吵着要找方鸿柏修无人机，柳折挚无法只好随他一起来到宿舍这边。

　　门是方鸿柏开的，余长乐迫不及待地拿出了无人机残骸。方鸿柏看了眼，没接，问柳折挚，“确定了吗？我们出不去。”

　　柳折挚想了想，摇了摇头，“这可能需要学校方面给出明确信息。”

　　余长乐在一旁嗤之以鼻，“就算学校有了明确信息，他们也不会告诉我们。”

　　方鸿柏好像比较赞同余长乐的观点，只是接过无人机，没有说话。

　　柳折挚看了眼涂纪雅所在的房间。

　　“早上出去了早饭，回来后就没什么动静了，估计在睡觉。”方鸿柏说完也不理他们，径自去房间研究他的东西去了。

　　余长乐见方鸿柏收了自己的无人机，放下心来，遂提议回去。

　　柳折挚感到深深的无力感，自己为什么要跟在这家伙的屁股后面团团转啊！

　　走到竹林时，余长乐像是有些忍无可忍地问：“你是不是对那姓涂的有意见？”

　　柳折挚想到涂纪雅身上那个不便宣之于口的秘密，随后又想到之后遇到他的场景，一时没有回答。

　　“你要是对他有意见，那作为兄弟，我一定第一冲上去，帮你狠狠地揍他，让他知道我余爷爷的厉害。”

　　“不是，我对他没有什么意见。”

　　“没意见，你怎么让他住在方猫子的旁边，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房间的问题。还是说，你对他有意思？”余长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怎么可能，你不要瞎猜了。”柳折挚极力否认。

　　“那是为什么？”

　　“那是因为……”柳折挚正准备说，一声尖叫划破天际。

　　两人同时把头转向出事的位置，那是靠近车库的外墙处。

　　“不好，出事了！”柳折挚说完便跑向了出事地。

　　姜琴琴的尖叫声响彻了大半个校园，等柳折挚翻墙到达现场时已经有好几个男生已经在那里了。个别的还拿出手机对现场进行拍照。那是两具年轻的男性尸体，一看便知道这两个男同学不听老师劝阻偷偷翻墙出去，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柳折挚不知该怪学校监管不严，还是怪这些违反纪律翻墙而出的学生。命案发生了，所有关于命案的狡辩就有些苍白无力了。

　　学校老师姗姗来迟，他们有心遮盖的事情就这样暴露在大家面前。这时也有人看到了门房张大爷的尸体。如果张大爷的尸体还能解释为一个变态杀手在学校周边游弋，那吴健和秦威的尸体又做何解释。再加上现在姜琴琴缓过劲来，把自己看到的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在心理层面上大家进入了集体愣神的阶段，因为这一切都远远超出大家常识的理解范围。

　　我们出不去并不是杀人凶手，而是学校周围布满了看不见的刀刃。可这刀刃为什么会包围我们的学校？而且这刀刃为什么是透明的？这些刀刃是如何把人切成片的？是谁让这些刀刃包围他们的？他们还能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