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之国的涂纪雅》苏小愚

11、第 11 章

　　因为老师这边人手不够，柳折挚和余长乐都留下来帮忙，把大家安置完毕后，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叶轻水让他俩先回去休息，余长乐满口答应，半路上却兴冲冲地拉着他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可柳折挚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感到不踏实，想要回宿舍一趟。

　　“回去干嘛，无人机我都拿出来了。再说他们肯定睡下了，现在回去吵醒他们一次，等会回去再吵醒他们一次？”

　　柳折挚还想要说服他，可数次张口不知道该说啥，最后只好跟着余长乐去往教学楼。

　　他们先是来到教室，把放在抽屉里的无人机拿了出来，随后两人偷偷摸摸地往操场方向走去。走了一会柳折挚就停下来了。

　　“就在这放吧。”

　　“在这？”余长乐借着昏暗的路灯抬头四处看了看，这是他们下了教学楼之后最近的一块空地，平常是给学生们跳跳绳打打羽毛球的地方，偶尔还充当一下停车场。离操场还有点距离，最主要的是靠近操场的那边种了一排香樟树。

　　在这放无人机，低空飞行还成，稍微高点很容易就会撞到树。

　　“没事，我上次看你飞了的，这点障碍对你来说是小意思。再说无人机的声音大，在操场那边放，在体育馆休息的学生就会听到。”

　　余长乐不以为然，听到了就听到了，那有什么关系。

　　但他什么也没说，打开手中的帆布袋，拿出无人机和无线遥控器。柳折挚帮他安装好螺旋桨后，余长乐那边的遥控器和平板已经连接完成。

　　“等等，这无人机有夜视功能吗？”

　　“你这么一说，好像没有耶。不过可以让方猫子给我们装上。”

　　“那这个就先拆下来吧。”说着柳折挚正准备拆下摄像头。

　　“别介，万一咱们的无人机穿破了厚厚的浓雾来到外面的世界，发现那世界正阳光明媚呢？”

　　“你当我们这十几个小时都白过了？”

　　“不啊，人的感官有时候最不靠谱。也许这里经历了一天一夜，外面只一两个小时呢！”

　　柳折挚虽然无法理解余长乐奇妙的想象，但也没把摄像头取下来。

　　无人机在遥控器的掌控下升上天空，但由于光线所限，并没有飞得很远。

　　余长乐为了炫技，让它像一只灵活的苍蝇一般在柳折挚身边飞来飞去。有好几次就停在他面前一手臂的位置，等他伸手去抓时，无人机一转身就飞走了。只余下余长乐哈哈大笑的声音。

　　无人机的气动噪音随着风卷到空中。卷至教学楼，大楼里面空荡荡，可黑暗的角落里，青春躁动的少男少女听到声响，吓得连忙分开。

　　卷至行政楼，中年男子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卷至围墙边，老师们因测量空气刃的范围无暇他顾，而此时他们心情沉重，刚刚有一名老师被看见的利刃划伤了手。

　　卷至体育馆。

　　“嘿，你听到了没？”

　　“听到什么？”

　　“我也不知道，像某种嗡嗡嗡的声音。”

　　“你是说苍蝇吗？”说完并抬头向空中看了看。

　　萧浅墨就在他们旁边，也跟着抬头，可能怕学生起夜什么的，体育馆开了几盏边灯。有几只飞蛾灯泡附近飞舞，然而并没有苍蝇。

　　时间已接近11点了，但在体育场里并没有多少人睡去。此时此景大家可能会想到去年夏天的情景而兴奋不已。但有所不同的是当时虽然觉得有趣，但真的在体育馆过夜的人不多，而且大多都是男生，偶尔有个别女生的，都带齐了被褥枕头之类的，而不像现在只有少部分铺了床单或是凉席，大多都是直接躺在体育馆的木质地板上。

　　休息区域也是根据班级来划分的，八班的休息区域在体育馆中央，据说是班主任缺席所以没有安排在好一点的位置。

　　萧浅墨才不管这些，擅自脱离了班级所在的队伍来到了墙边，席地而坐。附近的男生见来者是他，连忙让出了一块空地。女生见到他都兴奋地交头接耳。

　　他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涂纪雅的身影。也不知道那恶毒的人今晚在哪里休息的，他突然想到差点被书架砸到的柳折挚，估计涂纪雅今晚应该跟他住在一起。

　　一想到对方那么轻易的相信涂纪雅的谎言，就觉得那人是个十足的傻瓜。

　　所以一个傻瓜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好可惜的。

　　萧浅墨没有躺在地上，他不习惯用仰望的视角看整个世界，所以他打算靠在墙边睡一夜。

　　正当他迷迷糊糊将要睡着时，体育馆内的边灯突然全灭，还没睡着的男男女女发出整齐划一的惊叹声。随后是几个稀稀拉拉的男生，拖着长音喊着停——电——啦！惹得大伙笑出了声。

　　萧浅墨没有发笑，在黑暗中默默注视着几名慌慌张张走出去的老师，他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停电的前一分钟余长乐正操作着遥控器让无人机擦过树顶，很好，接下来只需要向上冲了。余长乐拉伸着操作杆，让无人机直线上升。借着昏暗的灯光可以看出上升的高度还远远没达到极限。

　　可没多久电就停了，余长乐仰着头，在极黑的环境里望着天空，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红色的小点还在继续上升。忽听轰的一声，天空中的红色小点突然不见了，正待他细看时，有人冲过来扑倒了他。只听忽远忽近的几声嗖嗖过后，一切都归于寂静。

　　好半天过后，两人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余长乐再仰头看时，天空中什么都没有了。

　　“无人机呢？难道撞墙了。”余长乐说。

　　“不知道，在附近找找吧，也许能找到。”柳折挚说。

　　余长乐点了点头，随后从兜里掏出手机，可按了半天都不见反应。“我手机没电了。”

　　“没事，我手机还有电。”

　　两人埋头在地上找了会，并没有看到无人机。而且柳折挚手机也没多少电，不一会儿，两人再次陷入黑暗。

　　“算了，咱们回去吧。”余长乐有些想放弃。

　　“再找一会，我估计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此时两人来到行政楼前的花坛处。本来就黑灯瞎火的环境，这下更难找了。

　　“那以你估计，无人机为什么会掉下来。”余长乐问道。

　　黑暗中柳折挚沉默以对。

　　突然前方传来了一束光。

　　“是谁在那儿？”

　　两人先是一惊，低俯下头，躲在灌木后。等那人走过来后才发现是叶轻水。

　　柳折挚喊了声表哥。

　　对方拿手电筒一照发现是他俩。

　　“怎么是你们？这么晚怎么不去睡觉？”

　　柳折挚和余长乐互看了一眼，随后把他们找到无人机，又如何偷偷来到这里，放飞无人机，停电，无人机坠落，找无人机。叶轻水听完后说：“嗯，大致的我已经知道了，你们先回去休息，等明天早上天亮了再来找吧。”

　　余长乐还准备说什么，柳折挚扯着他不让他说。在告别了叶轻水后，两人沉默地走向了宿舍楼。

　　灯管熄灭时，涂纪雅从梦中惊醒。身上有股黏腻的汗湿感。在黑暗中愣了许久方想起自己是被学校的模型吓得噩梦连连。因为惧怕黑暗，所以开着灯睡着了。只是现在这灯怎么又关了呢？

　　涂纪雅脑袋混沌，因冷汗产生的黏腻感使得浑身难受。他悄悄地打开门，向外张望，方鸿柏所在的房间如常关闭，客厅里也没见到柳折挚或者余长乐的身影。也不知道他们今晚还会不会回来。

　　他打着赤脚快速地来到洗漱台，想洗个澡。

　　就某方面而言，学校宿舍如同酒店一般。有客厅、阳台、卧房、卫生间、洗漱台，就是没有厨房和餐厅，当然也没有客房服务。打开水龙头，水龙头像一位要吐痰的老人，齁了齁喉咙，什么也没吐出来。涂纪雅有些发愣，他有些记不清水从龙头里流出来是什么样子，手指碰触水流是什么感受。就这样愣了半天，才发现是停水了，看到窗外一片黑暗，继而想到是停电了。

　　停水停电，上一世是什么时候停的？

　　涂纪雅回想着。还没等他想出个结果，黑暗中突然响起了开门声。

　　涂纪雅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快速地掠过客厅，进入卧房，关上房门，一气呵成。

　　大门打开和卧房关闭几乎在同一时间。

　　在开门那一瞬间，虽然看不到，但柳折挚和余长乐还是感受到有一边门刚好被关上。

　　余长乐不怀好意地吹了个口哨，柳折挚却顿了顿，随后走到方鸿柏的房门前敲门。

　　方鸿柏并没有睡觉，不一会就把门打开了，并且从他的房间里还流泻出微弱的灯光。

　　“那他怎么样？”柳折挚一上来就问。

　　“他啊……”方鸿柏转过头看了眼隔壁的房间，“找我要了把刀，然后一直都在房间里睡觉，除了刚刚，估计是出来找水喝吧。不过你们进来时，他就把门关上了。”方鸿柏难得对模具以外的东西描述得那么仔细。

　　“他要一把刀干吗？”不知道为何柳折挚总觉得涂纪雅和刀这种东西有些维和。

　　方鸿柏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你们这么晚？”

　　“在放无人机去了。”

　　方鸿柏顺着他们话，向他们的手中看去。那意思很明显，问他们的无人机去哪了。

　　“估计是坏了，现在太黑也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等明天找到了，你可要帮忙修一修。”余长乐说。

　　方鸿柏颔首，表示应了。

　　余长乐打了个哈欠，说有些困了，接着跑到储藏室里去拿垫絮毛毯之类的。方鸿柏看了直皱眉头。

　　柳折挚看他脸色讪讪地笑道：“时间也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边说边把他推入房间。再回头看时，余长乐已打好了地铺，睡到了靠里的位置。见他瞧过来，忙掀开一角，拍拍旁边的空位，尖着嗓子说：“老爷快来呀，奴家已经把床给暖好了。”

　　柳折挚感到一阵恶寒，他虽然不如方鸿柏那么爱干净，但还是无法忍受睡前不洗漱。他跑到卫生间打算刷个牙洗个脸时，发现停水了。

　　看来今天晚上要克服一夜了，就是不知道往后是否一直如此。柳折挚带着惆怅的心情渐渐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