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城》阿公的刀

21、21、思量

　　夜里渐凉，风把窗户“啪”一声吹开，惊得顾青珹猛然从横梁上坐起来，差点掉下去。窗外还是阴风阵阵，也不知是什么树被吹得簌簌作响，月光下的投影交织在一起，像是只怪物，挥舞着爪牙。顾青珹坐在梁上发呆，眼睛空洞的望着窗外，他恍惚记得，碧萝最喜欢的绿色珠花好像被他藏在了阁楼里，不知道有没有被找到；惠姨出门前反复叮嘱他带上玉蟾丸，那是惠姨秘制的内伤灵药，他还嫌麻烦不愿意带，惠姨现在肯定以为他掉下悬崖九死一生，伤心的不得了。
　　想着想着，他把越飘越远的思绪狠狠拉了回来，偏过头，苏暮合睡的七扭八歪，除了两条腿还在床上，其余整个身子恨不得都在外面，顾青珹摇摇头，初见苏暮合，谁能想到那么一个美如玉的可人儿，居然毫无形象可言。
　　风声也渐渐歇了下来，屋子里安静的只剩下呼吸声，顾青珹刚想叫醒苏暮合带他下去尿尿，丈把高的横梁不是开玩笑，然后就听见些不和谐的声音，有点像金属摩擦发出“刺啦”“刺啦”刺耳的声音。顾青珹两腿夹着横梁，身子前倾，头悄悄探出去，循着声音，顾青珹又是一惊，嘴都合不拢:只见墙上的那面铜镜，被人从另一面小心翼翼的往边上移，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来，一张脸出现在洞口，贼眉鼠眼，不是那老头孙伯又是谁？因为视线原因，顾青珹刚好可以看到孙伯的脸，孙伯却看不到他，老头像是在找他，环视一圈只看到苏暮合，简直不敢相信，猛得“铿”一声把铜镜关上，苏暮合一咕噜爬起来，头晃个不停:“阿公，你的守谷大阵不是我弄坏的不是我不是我。”
　　“噼”顾青珹小声唤苏暮合，苏暮合反应过来，抬头看他，刚想出声询问，见顾青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立马闭了嘴。顾青珹手势示意她上横梁，苏暮合点点头，猫似的窜了上去。她学顾青珹两腿夹在横梁上，轻声问他:“怎么了？”
　　顾青珹食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指指墙上的铜镜，用口型做了个“有人”。老头孙伯估计是刚刚去了隔壁厢房查看回来，这会儿又来了，慢慢拨开铜镜，露出整张脸，却连苏暮合都没看见，老头大惊，连忙关上铜镜，急急忙忙的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外面危险这儿也好不到哪去，我看我们还是快些走吧，这老头一个我都不知道对不对付的了，要是他还有帮手，咱们今晚就得交代在这了。”苏暮合有些紧张。
　　顾青珹摇头道:“我们哪也不去，今天晚上就待在这，那老头肯定想不到我们会在他眼皮子底下。”
　　苏暮合脸都要气变形了，这不是拿命开玩笑么，她气汹汹对他说:“我可告诉你，要是打不过，我就先跑！”
　　“随你！”
　　“你！”
　　苏暮合气的刚想翻身跳下去，就被顾青珹往横梁上用劲一摁，整个人都趴在横梁上动弹不得，苏大小姐准备破口大骂，就听门开了，苏暮合憋着口气硬是不敢出。门口老头左手提着个灯笼，右手拿着把剔骨刀，缓缓走到床边，见床上没人又走到衣柜边上，用脚踢了踢柜子，见柜子空荡荡的，很是疑惑，一步步走到了二人藏身的横梁下面，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了，这才不甘心的走出去。
　　被压了半天的苏大小姐气鼓鼓的瞪着顾青珹，顾青珹压根懒得理她，只一个劲的盯着门外看，习武之人听力非常人所能及，是以顾青珹老远就听到敲门声，孙伯不知道从哪钻出来，屁颠屁颠的去开门，苏暮合轻飘飘像片叶子，提着顾青珹落到了地上。两人鬼鬼祟祟的跟着孙伯摸到了前院，躲在两扇破门的夹缝里偷看，待到门一开，两人同时惊呼:
　　“江燕”“玉观音”
　　顾青珹注意到江燕身旁还站着个僧侣打扮，长相清秀，很有些雌雄莫辩的味道的男子，就问苏暮合:“那人你认识？”
　　苏暮合冷笑:“岂止是认识，姑奶奶我把他打的爹啊妈啊的叫个不停！”又指着江燕问顾青珹:“那女的你认识？啧啧啧，你看那打扮，一看就晓得不是什么正经姑娘家！”，所以说漂亮女人不仅审美洁癖会演戏，还自带排外功能。顾青珹心里默默腹诽:你正经，你正经晚上和大男人睡一个房间！你正经和个大男人共乘一匹马！你正经和个大男人在外过夜！哼！
　　苏暮合看顾青珹一脸便秘的表情，像是发现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样，惊讶道:“哦！难不成那是你相好的？看她和别的男人，你，你们，唉！”果然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顾青珹给了她一个爆栗，警告她道:“别乱想，那是我师妹！丫的想我死的师妹！”
　　“哦，师妹！嗯？师妹！”自古师妹多娇，引无数师兄尽折腰！！！
　　顾青珹真的没空理她，只专注听他们的对话，隔得远声音低，加上苏暮合光打岔，隐约只听到“佛骨舍利”“正使令”“千机老人”几个字眼。顾青珹心下当真是翻江倒海，江燕身为圣城令使居然和明教五散人之一的玉观音混在一处，这老头到底是谁，看他们交谈好像十分熟稔，老头加上玉观音，即使不算上江燕，自己这边也只有苏暮合有些战斗力，实力悬殊，如果真被发现，跑都来不及跑……顾青珹暼苏暮合一眼，深觉对不起这傻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