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心许》咩了个咩

122、第一百二十二章

　　送走了闫振江等人，楚墨宸终于得了空闲能放松一下精神。他坐在椅子上闭目凝神，想了想今日到达青城府做的事情，感觉自己好久没这么费过心力了。
　　累是累了点，比起那些在宫里的人心算计，可是舒心了不少。
　　独自在大堂呆了一会儿，他起身回了衙门后院，云沁雪点着灯，正坐在桌边等他。
　　看他推门进来，云沁雪放下书走过来。
　　“回来了。”
　　楚墨宸关了门先退开一步，把外面斗篷解下来挂到屏风上。
　　“我身上凉，别冷着你了。”
　　他站在门口暖和了一会儿，才靠近云沁雪，把她抱在了怀里。
　　“吃过饭了？”
　　云沁雪点点头。
　　“吃过了，桌上的饭菜是凝香刚热好拿过来的，你赶紧趁热吃吧。”
　　楚墨宸抱着她不松手。
　　“不急，抱一会儿再说。”
　　云沁雪也没催他，双手环着他的腰，开口问道：
　　“苍云县的情况，不好吧？”
　　楚墨宸轻轻叹了口气。
　　“不好，今日焚烧的尸体八十五具，患病人数大约占了城中一半。季行知说，只要患病人数不会激增，疫病本身并不难治，但是要防止新的病症出现，所以仍然要加倍警惕。”
　　“江天羽回来之后安排了许多防疫的事情，能料想到疫情的严重情况。”
　　想起苍云县死气沉沉的情景，楚墨宸难言心中的感受。
　　“沁雪，没经历过的人，永远想象不到灾难带给人的都是什么。从我们进了城开始，闻到的是腐烂腥臭之气，看到的是街上毫无生机，百姓饿得骨瘦如柴，就连少阳城的乞丐，恐怕都比他们的境况好上百倍。”
　　云沁雪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所以我们来了，来帮他们重新回到以前丰衣足食的生活。”
　　楚墨宸把头埋进她的肩膀，闭着眼睛没说话。
　　今天的他有些多愁善感，就连他自己都没想过，自诩心肠冷硬的三皇子还会有这样的一天。云沁雪没有再对他多加宽慰，换了个话题道：
　　“我让人翻出来那些赵显仁侵吞赈灾粮的证据，可用上了？”
　　楚墨宸抬起头，握着她的手走到桌边坐下。
　　“派上了大用场，至少粮食问题我们不必再发愁了。”
　　“那就好。关于赵显仁的家眷，我准备明天让人找间房子安排她们住到外头去，你们每日在苍云县来往，她们留在这也有风险。”
　　“沁雪安排就行了。”
　　楚墨宸拿了个馒头咬了一口，好奇地问：
　　“她们现在还在这里住着吧，我怎么没听见哭哭啼啼的声音？赵显仁死了她们一点都不难过的吗？”
　　云沁雪淡定地说：
　　“我告诉她们，谁敢哭一声谁就下去陪着他，就全部安静了。”
　　楚墨宸忍不住笑了。
　　“老爷没了都不让人家哭？沁雪也太霸道了。”
　　“没有给她们哭的时间，平白让人心烦，非常时期，没有用的事就别做了。”
　　楚墨宸笑着笑着突然担忧起来。
　　“沁雪，我们的孩子不会因为怕你觉得他净做些无用之事，生下来就不敢哭吧？”
　　云沁雪看楚墨宸的情绪是转好了，还有心思开玩笑了。她拿起桌上的书接着看，开口道：
　　“他最好是能这么懂事。”
　　楚墨宸一边吃饭，一边笑着摇摇头。
　　严母如斯，我这个慈父，可得好好保护他喽。

　　在楚墨宸的安排之下，疫病的治疗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也许真的是觉得危及到自身不得不用心，青城商会在两日之内便周转来了一大批药材，能保障将近一个月的治疗之用。季行知喜笑颜开，拉着闫振江的手反复道谢，却不知闫振江回家后，险些没把自己的手洗掉一层皮下来。
　　五日后，苍云县七十名轻症患者经治疗后病愈，欢天喜地回了家中。同时，病重不治者五名，就地焚烧。
　　二十日后，又有近百名患者病愈，死亡二十八人，焚烧掩埋。
　　三十七日后，城西隔离处只剩下患者四十二人，且无新增感染人员，苍云县的疫情终于被有效控制住，让所有人都看到了曙光。
　　时间转眼就到了腊月中旬，天气也来到了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尽管如此，楚墨宸依然每日在青城府和苍云县之间来回跑，时刻关注着城中的情况。苍云县的百姓视他为救世之神，就差把他的样子塑个金身供在庙里日日烧香叩拜了。最后还是李明川出面，严肃地给所有人宣传了一波封建迷信要不得的课程，这些百姓才就此作罢。
　　疫情控制得差不多，太医们就开始轮换着守在苍云县，不用所有人都苦熬在那了。这一天，季行知跟着楚墨宸回到青城府，两人刚换完衣服清洗完毕，就见凝香一脸焦急地守在门口，见到楚墨宸就迅速跑了过来。
　　“公子，出事了。”
　　楚墨宸突然心慌不已，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
　　“夫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不准进去，还让上午从苍云县回来的衙役也单独在一处，不允许和任何人接触。”
　　楚墨宸二话不说，迅速往后院赶去，季行知小跑着紧跟在他身后。到了两人房间，楚墨宸敲了敲门，温声道：
　　“沁雪，是我回来了。”
　　片刻，云沁雪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仍然是一贯的清冷，听不出任何起伏。
　　“今天上午从苍云县回来的两名衙役，我已经让他们单独隔离开了，他们回来便在房间休息，除了我之外应该没有再接触过其他人，不过我不能确定，所以你还需要再问他们一下，确保万无一失。”
　　楚墨宸尽力压下心中的惶恐，尽管他已经心中有数，知道云沁雪为什么这么做了。
　　“好，我这就让人去问，你先把门打开。”
　　云沁雪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墨宸，你明知道的，我不可能把门打开。我现在已有了高烧之症，应该是染上疫病了。”
　　楚墨宸扶在门上的手攥成了拳头。
　　“我每日在疫情高发地走动都平安无事，说明我是不易染病那一类人，我会带好面巾穿好防护衣服进门，你不用担心，你打开门就好。”
　　“如果你执意要进来，那我就不能留在这了。”
　　楚墨宸了解云沁雪，知道她说到做到，心中焦急却不知该如何。季行知早在听云沁雪说自己有发热之症时就找人拿来了防护衣，此时已经穿戴整齐，他蒙着脸对楚墨宸说：
　　“公子别急，让我先替夫人诊断过再下定论。”
　　楚墨宸深呼几口气，后退一步让开了。季行知上前敲了敲门，开口道：
　　“夫人，我是季行知，能否开门让我进去？”
　　门很快被打开，在季行知进门后又迅速被关上了。
　　楚墨宸转过身，冷着脸对凝香说：
　　“带我去那两个衙役的房间。”
　　“是。”
　　那两名衙役，一个叫张二虎，一个叫李二牛，都是青城府原来的人。他们两人是昨天在苍云县值守，今早被替换回来的，谁知道一觉没睡醒就被关在了房间里，还被警告不准出门来。两人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战战兢兢地在房间里呆着，很快就等到了楚墨宸上门。
　　楚墨宸一脚踹开房门，蒙着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眼中杀气腾腾，吓得两个人跪着都止不住腿直打颤。
　　“拜见三皇子！”
　　楚墨宸冷声道：
　　“你们两个今天都见过谁？”
　　张二虎看了眼李二牛，开口道：
　　“回三皇子的话，今天我们回来后，就只有二牛去给三皇子妃送了一趟东西，然后我们就回房间睡觉，谁也没见了。”
　　“好好想想，确定谁也没见？”
　　两人赶紧点点头。
　　“确定确定，真的只见过三皇子妃。”
　　“送的什么东西？”
　　“是苍云县的一个大娘，说求了平安符给三皇子和三皇子妃，让我替她把这份心意送到。”
　　楚墨宸一把掀翻了身边的桌子。
　　“为什么不和我说！”
　　李二牛吓得一抖，整个人都伏在了地上。
　　“之前……之前也有百姓送东西给三皇子妃，她说……她说百姓的心意，可以直接交给她，而且今日小人没见到三皇子，就想着……就想着之后再说……”
　　楚墨宸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然后睁开眼，盯着两人咬牙切齿地问：
　　“好，那现在我问你们，你们回来之后，是不是按照平日里所做的，清洗换衣之后才进的城？”
　　张二虎和李二牛对视一眼，眼睛里都是不知所措的慌乱。
　　“是……是……”
　　楚墨宸一脚踹在李二牛身上。
　　“给我说实话！”
　　李二牛吓坏了，连连磕头。
　　“昨天守夜太累，我们一心想着赶紧回来睡觉，而且……而且现在疫病已经被控制住了，二虎说日日换衣那么麻烦，就一天不洗也没什么大不了，所以……所以我们就直接进来了……”
　　“蠢货！”
　　楚墨宸气急，实在想一刀砍了这两个白痴。
　　“早就说过，只要还有一个人没有痊愈，防护一事就一日不得松懈，你们的脑子被狗吃了吗！”
　　张二虎和李二牛冷汗直流，却还是没明白三皇子这雷霆之怒从何而来，只是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
　　“三皇子饶命，小人真的不是故意的！”
　　楚墨宸试图让自己冷静，可是怎么也控制不了。他一拳打在墙上，直接打破了个洞出来。
　　“如果三皇子妃有半点不适，你们两个，就等死吧。”
　　说完，他转身离开，身边的人迅速把门封住，禁止其他人靠近。
　　张二虎和李二牛琢磨着这句话，突然醒过神来，冷汗顺着脑门就流了下来。
　　“三皇子妃……她……她染了疫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