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心许》咩了个咩

118、第一百一十八章

　　楚墨宸还是第一次有这样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
　　“谢小姐好兴致，这么冷的天气出来逛早市？”
　　谢梦筱笑了一下。
　　“三皇子不必这么委婉，我与云公子见过几面，听说他今天离开，所以来送送他。”
　　“哦，谢小姐有心了。”
　　“不过这天气确实寒冷，三皇子和皇子妃也注意保暖，我就不打扰，先走一步了。”
　　“谢小姐请。”
　　谢梦筱拜别了两人，一溜小跑往谢府的方向而去，看来确实是冻得够呛。楚墨宸拉着云沁雪的手，难以置信地说：
　　“沁雪，你告诉我，这事情不是我想的那个样子。”
　　云沁雪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云昊天那日明明说过他与谢梦筱选的路不同，很难走到一起。
　　她回握住楚墨宸的手，回答道：
　　“还是不要自欺欺人了，应该就是那个样子。”
　　楚墨宸无语望苍天。
　　“你有没有告诉过大哥，谢梦筱的身份？”
　　“说了，大哥说，他相信自己识人的眼光。其实我也觉得，谢小姐故意接近大哥并没有必要，可能真是被大哥的魅力折服了吧。”
　　楚墨宸叹了口气。
　　“好吧，我试着接受。”
　　两人一路无话地走回宫中，楚墨宸最终还是没憋住心中那句话。
　　“所以说，也许有一天，我们就要称呼她……”
　　“大嫂。”
　　云沁雪一脸淡定地看着楚墨宸，能明白他此时的郁闷。
　　“你找个地方和轩辕打一架吧，或许心情能好一点。”
　　楚墨宸正有此意，他让云沁雪回房间好好休息，转身就去寻轩辕昇打架去了。
　　云沁雪坐在桌前，一边看书一边思考。
　　人与人的缘分，原来竟能这样的复杂又难解难分。
　　云昊天用了两日的时间回到营中，听副将把近几日的情况汇报完，他才换了身衣服准备休息片刻。脱衣服的时候，谢梦筱临别时给他的信掉在了桌上。
　　云昊天拿起信，信封上“云昊天亲启”几个字娟秀工整，字字都透着写信之人的认真与专注。
　　他拆开信，里面只有一页信纸，但纸上满满当当，都是对他的真心实意。
　　“云大哥：你我分隔两地，见面想求却不可求，所以唯有以信寄托相思。书信是我自愿写与你看，忙时不必理会，偶有空闲，也盼你能回复一二。自然，若你终觉你我二人所在殊途，无法一生同行，便将我赠予你的手帕一分为二寄还与我，我便知晓你的心意，不会再扰你半分。若时日久长，你感念我心意，愿与我携手同行，也告知与我，不论山高水远，我定赶赴你身边，听你与我诉一诉衷肠。如今已近隆冬时节，边关苦寒最是难捱，莫要因自己年轻力壮便不以为意，天冷加衣，为我，为自己，也为百姓。盼再见之日，依然能见君昔日风姿，也盼这一日，不会遥遥无期。
　　云昊天将信中的一字一句认真看完，便拿着信纸坐在桌边发呆。许久之后，他找出一个带锁的匣子，将这封信放回信封，妥帖地放进了匣子里。
　　一并放进去的，还有谢梦筱留在酒楼的，那条绣着云纹的蓝色手帕。

　　时间转眼已进入隆冬，天气眼见着一日赛一日的寒冷。街上的人行色匆匆，都不想在室外多待片刻。
　　可是再怎么冷，都比不得朝堂上的气氛冷酷。
　　楚逸寒将手中折子扔到地下，气得手都止不住地颤抖。
　　“若不是那苍云县的县令拼了自己的性命把这封折子送过来，是不是要等到他们灭了城，朕才能知道，朕的百姓正在遭受什么样的苦难！”
　　底下的官员跪了一地，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喘，更不敢开口说话。
　　楚墨临对楚逸寒说：
　　“父皇，现在事态危急，苍云县的饥荒和瘟疫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要尽快派人去救灾才是当务之急。”
　　楚逸寒站起身来，厉声道：
　　“工部和户部的人留下，其余人都给朕滚回去反省自身！”
　　“遵旨！”
　　官员们战战兢兢地退了朝，留下的人跟着皇帝和太子去泰昌殿议事。潘之道走在江堰和身边，小声跟他说话。
　　“江大人，皇上这次可是气得够呛，你说会不会迁怒于我们啊？”
　　江堰和目不斜视地说：
　　“此次苍云县的灾情和疫情严重至此，除了下级知府隐瞒不报之外，上级官员也有失察之过，皇上降罪于我们也不算迁怒。”
　　潘之道撇了撇嘴。
　　你倒是大义凛然得很。
　　他不再说话，默默地跟着大家一起走了。
　　进了泰昌殿，楚逸寒冷着脸坐在椅子上不说话，其他人也不敢先开口。就这样静静地呆了半晌，楚逸寒终于忍不住，又摔了桌上的一方砚台。
　　“朕天天好吃好喝地，就是养了这么一群闲人，一群蛀虫！”
　　楚墨临轻叹一口气，心中也是憋着一股火气难以释放。
　　青城府苍云县，是坐落在楚国西南边的一座小县城，县内人口不过万人，一直生活富足，安逸自在。今年年景不好，梅雨季节持续了近四个月，导致了涝灾，苍云县所有农田几乎颗粒无收。朝廷派发了万石粮食救灾，以为能支撑苍云县的人渡过难关，谁知道两天前，苍云县县令李明川一身狼狈地驾马而来，只来得及把手中折子呈上来，就支撑不住晕了过去，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而看了他的折子，众人才知道，苍云县的灾情不仅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情况更加糟糕。
　　李明川在奏折上写，朝廷的救济粮到了他手里的只有两千石不到，勉强让全县人撑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再向上申请时却得到回复，说朝廷今年同样艰难，这两千石粮食已经是竭尽所能，剩下的就自己想办法解决吧。屋漏偏逢连夜雨，粮食的事情还没想出办法，县城中又有人得了病。起因是这人饥饿难耐去山上挖野草果腹，却不想那野草是在腐尸身上长出来的，吃完便上吐下泻，没两天时间就死了。不久，他的家人也出现了同样的病症，渐渐的，城中越来越多的人被传染上，而且染病的人药石无医，只有死路一条。李明川赶紧将此情况上报州府，可他没等来救人的大夫和药材，只等来了封城的官兵。州府下令，为避免瘟疫扩散，苍云县就此封城，任何人不得进出，这是准备让他们死生由天了。
　　李明川身为苍云县的父母官，不忍让所有人就这样等死，所以他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骑着马硬是从城中闯了出来，宁愿舍了自己的命，也要让这封用万民鲜血写成的奏折，送到皇上眼前。
　　楚逸寒现在一闭上眼，就能看到奏折上鲜红的血指印，一个个的指印就好像一句句的控诉，指责他这个皇帝闭目塞听，连自己的子民都保护不了。他闭着眼睛长叹一口气，开口道：
　　“户部现在能动的钱粮有多少？”
　　潘之道早就在心里算过了，他上前一步，回禀道：
　　“禀皇上，粮有百万石，能用的活钱约莫三十万两。但是要顾及整个楚国的百姓，粮仓不可妄动，钱财也要留一部分作为机动资金以备不时之需，所以能拨给苍云县的，粮食五千，银两十几万吧。”
　　“钱拨二十万，朝中没有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一切以百姓为主。”
　　“微臣遵旨。”
　　“对于苍云县屯田水利之事，工部可有什么有用的对策？”
　　江堰和思考了一下，朗声道：
　　“苍云县地处西南，地势较低，主要更作物以水稻为主，但是即便是这种耐水性好的大田作物，一旦遇上洪涝灾害也是无计可施。臣以为，这涝灾虽然防不住，但是我们可惜疏通，只要做好及时排水的系统，最起码能保证到不让所有粮田都受灾，形成颗粒无收的局面。”
　　楚逸寒点点头。
　　“那依你之见，这排水的工事好不好做？”
　　“这要视察过当地的具体情况才能决定，臣不能随意判断。”
　　“朕知道了。潘卿，再多加五万两，作为修建排水工程的资金，一同拨下去。”
　　“臣遵旨。”
　　将救济的事情定下来，楚逸寒才稍微舒心了些。他让户部和工部的人都离开，只留下了楚墨临一人。
　　“墨临，这一拨救济款不能随意下放，需要一人亲自带去苍云县，朕才能放心。”
　　楚墨临跪倒在地。
　　“儿臣愿亲自前往，替父皇排忧解难，一定会还苍云县百姓一个如从前一般的逍遥人间。”
　　楚逸寒欣慰地笑笑，摆摆手让楚墨临起来。
　　“太子心怀百姓，胸有大义，是百姓之福。不过你不能去，朕的身体不好，一旦有什么事还需太子监国，我们也不能只顾百姓安危，不考虑朝堂的动荡之乱。”
　　“父皇洪福齐天，不会有事的。”
　　“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不必多说了。这派下去的人是朝廷给百姓的定心丸，他的身份要足够威严能震慑住当地官员，他本人也必须要真心为民着想，能让百姓信任。墨临觉得，谁更合适一些？”
　　楚墨临心念一动。
　　“父皇已经有了人选吗？”
　　楚逸寒靠在椅子上，面沉如水。
　　“你觉得，墨宸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