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第一百一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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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六，公主出生之日，也是沁雪表姐初入宫之日。当时我和沁雪禁足在揽月阁中，所以商姑娘独自被安排住进了灵溪宫。她那人一向爱打扮，恰好海棠也是个爱美之人，因为看商姑娘穿戴好看还十分羡慕地偷偷跟过她几次，也被宫女春桃拦住过，如有必要，父皇可以叫春桃来对证。我猜，海棠看到商姑娘应该是嫉妒的吧，毕竟连昱国太子在见过商姑娘一面后，就对她表示了爱慕之情。”
楚墨宸走到楚墨临跟前，似是问询地说：
“而海棠，她也曾想过能得到太子殿下的垂怜，却被殿下毫不留情地扔了出去，对不对？”
楚墨临没说话，他背在身后的手攥得很紧，不知道楚墨宸下一刻会说出什么来。
楚墨宸对着他微不可闻地轻笑一声，然后便若无其事地退开了。
“ ‘凭什么都是生而为人，她就能穿金戴银过人上人的生活，我却只能做伺候别人的下人，领着那点可怜的俸银讨生活？凭什么她轻易就能得到昱国太子的爱慕，我却连主动献身都要被嫌弃地扔出门外？’海棠或许就是在这些不断反复问自己的过程中渐渐失去了理智，把原本对商姑娘的嫉妒变成了恨意。而就是这么刚好，还有一个人，他对商姑娘也看不惯了。对不对，广亮公公？”
广亮突然被点名，不自觉地颤抖一下，出声道：
“奴才不敢……”
“真的不敢吗？商姑娘在御花园中看到你欺负新来的小宫女，所以出面训斥了你几句，你敢说心中对她没有一点的怨恨？”
广亮惊讶地合不拢嘴。
有一天晚上，他堵了一个宫女在御花园，在他对人动手动脚的时候，确实有个女子出现，毫不留情地骂了他几句。他当时看那女子衣着不俗，怕是哪位大人的家眷不敢招惹，所以灰溜溜地走了。
可是，可是他压根就没看清过那人的脸，也从来没见过商璇长什么样子！
“奴才……”
“你怨恨商姑娘坏你好事，也怕她告发你，所以和海棠狼狈为奸，在宴席当天找机会干脆将她杀了了事。不知道我猜测的这些，对不对？”
楚墨宸的话是在质问广亮，但是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楚墨临。
楚墨临松开了拳头，不自觉地摩挲着手指。
他到底想做什么？替广亮半真半假地编了这样一个理由，是真的放弃了这个能在父皇面前扳倒他的好机会？
楚墨临一脚把广亮踹翻在地。
“三皇子问你话呢，没听见吗！”
广亮抬头看看楚墨临，读懂了他眼中的暗示。
事已至此……广亮抹一把眼睛里吓出来的眼泪，重新跪好，一个头磕在地上。
“三皇子说的没错，奴才怨恨商姑娘，所以与海棠合谋。九月二十五那天，海棠悄悄地探听到，商姑娘会在宴席之后和她的未婚夫婿在宫门处相见，所以奴才便去了宫外请了杀手，想杀了他们一了百了。后来海棠不知为何做出了毒害三皇子妃之事，我怕她被抓会把我们的事情抖出来，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她也给杀了。奴才以为这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想内心惶恐，每日都能见到海棠来我跟前索命。皇上，奴才自知罪不可赦，不敢再多求一句恩典。”
他抬起头看着楚墨临。
“只希望祸不及家人，奴才的罪，奴才自己偿命。”
楚逸寒顺手抄起杯子扔了下去，砸的广亮的额头鲜血直流。
“岂止罪不可赦，简直该千刀万剐！来人，传朕旨意，太监广亮胆大包天戕害皇室，处以五马分尸之刑，明日午时于行刑场执行，宫中所有人必须亲临观刑，以示警戒！”
“奴才遵旨！”
孙广德立刻叫人把广亮拖了出去。楚逸寒气得止不住地咳嗽，季行知给他开了几副安神的药，让他不要劳神太过，多休养精神。楚逸寒挥手让所有人都离开，却在众人踏出门口之时叫住了楚墨宸。
“墨宸，孙广德不在，你来扶朕。”
楚墨宸停下，漫不经心地对上楚墨临探究的目光，然后转身又走回了殿中。
楚墨临双手插袖，快步离开了。
楚墨宸手扶着楚逸寒，让他把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
“最近天气越发寒冷，父皇切莫太操劳了，要好好休养保重身体。”
楚逸寒手握住楚墨宸的胳膊，慢慢往床边走。
“墨宸，你和父皇说实话，你查出来的，真的是广亮和海棠杀了商姑娘吗？”
楚墨宸轻声回答到：
“父皇不是都猜到了吗？”
“那你为何……”
“为何没有在众人面前说出真相？父皇，商姑娘是沁雪的表姐，可是太子也是我的亲兄长。”
说到这，楚墨宸苦笑一下。
“虽然只有我自己这样以为。”
听见楚墨宸瞬间低沉的声音，楚逸寒心中特别不是滋味。
“墨宸，辛苦你了。”
“沁雪是我的夫人，我想为她的姐姐讨个公道，可是偏偏动手的人又是我的哥哥，我能怎么办呢？我不敢让太子的名声从此不再干净，不敢让楚国的朝堂动荡，所以……所以我只能将事情推在这些小卒身上。父皇，或许我在这里一日，太子就会不安一日，我想，我不能再留下了。”
楚逸寒的手骤然握紧。
“怎么，又要走？”
“不是儿臣想走，是……”
“不准走！”
楚逸寒急得猛咳了几下，楚墨宸赶紧拍拍他的后背。
“父皇别急，慢些说话。”
待呼吸平复下来，楚逸寒看着楚墨宸开口道：
“你回来后安分守己，一心为楚国，为所有人着想，却因为别人的无故猜忌要远走他乡，这是什么道理？”
“可是走了儿臣一人，就能换得整个宫中的安宁，我……”
“胡说！这宫中安宁本应是所有人一起来维护，为何要落在你一人身上？”
楚墨宸沉默不语，楚逸寒倚靠在床头上，脸上的显而易见的疲惫。
“墨宸，朕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只想让自己的孩子都陪在身边，过几年舒心的日子。你的小心翼翼朕都看在眼里，你在宫中的如履薄冰朕也都知道，你受委屈了。”
楚墨宸低眉顺眼地说：
“能陪在父皇身边，儿臣不委屈。”
楚逸寒闭上眼睛摇摇头。
“墨临那孩子做事稳妥，所以朕一直觉得，这楚国交给他，朕就算走了也能安心地闭上眼。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学的做事不择手段，甚至……还出了这样的事。如此下去，朕怎么能放心把这朝廷，把千万百姓的性命交到他的手里啊……”
楚逸寒累了，说着话便无知无觉地睡了过去。楚墨宸扶着他躺平，给他盖好被子，悄悄离开了。
出来的时候，天光不见，已然到了晚上。楚墨宸走在回去的路上，胸口憋了好久的那口气，终于在今天吐出来了。
楚墨临，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小太监广亮行刑时季行知没去，但是太医院在当天下午突然人满为患，都是看过了五马分尸的场景受了惊吓的宫女太监。他们说，做人万万不可想着迫害别人，否则遭这种酷刑而死，连黄泉路上都不是囫囵个的鬼，更别说下辈子能托生什么好人家了。
晚上季行知回到自己的府中，将身边的随侍打发走，自己在院中生了个火盆。
他烧了很多的纸钱和元宝，最后从袖中拿出一包药粉扔了进去，抄着手看着所有东西被烧成灰烬。等到盆里最后一点火星也熄灭了，他对着火盆拜了三拜。
商姑娘，一路好走。
凶手找出来被正法，云昊天算是要到了交代，也该启程回营了。他不愿意看楚逸寒的虚情假意，所以选在一大早离开，只有楚墨宸和云沁雪两人送他出宫。
快到城门时，楚墨宸一眼就看见穿得艳丽的谢梦筱等在城门口，一直搓着手跺着脚，看样子是等候多时了。
他满脸疑惑地侧头看看云沁雪，云沁雪却挽住他的胳膊站在原地，不准备往前走了。
云昊天换回了他来时的战甲，牵着马走到谢梦筱跟前。
“我信中说了卯时出发，你怎么还来这么早？”
谢梦筱的脸埋在毛茸茸的衣领中，被冻得有点发红。
“这不是怕错过了嘛。”
她上下打量着被战甲衬得英勇威武的云昊天，忍不住赞叹道：
“英姿飒爽，是我想象的样子，比你穿常服的时候更俊朗。”
这回谢梦筱不怕羞了，反正脸已经红了，推给天冷就行了。
云昊天看她冷得不行还盈盈如水地看他，说没有心软是假的。他忍住想捏一捏谢梦筱的脸的冲动，开口道：
“我要走了，天冷，你赶紧回去。”
谢梦筱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来递给他，冰凉的指尖触到云昊天的手心，让他手指微微一颤。
“这是？”
“情书，回去再看。”
谢梦筱趁着把信放在他手里的机会，迅速握了一下他的手掌。
“一路顺风，希望能尽快再见。”
云昊天静静地看了谢梦筱半晌，把信放在胸口铠甲里，然后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不过谢梦筱听见了，云昊天在驾马离开前，对她说了一句话。
“愿如卿所愿。”
谢梦筱一脸满足地看着云昊天离去，直到连一点影子也看不见，她才转身走到楚墨宸和云沁雪面前，恭敬地施了一礼。
“见过三皇子，三皇子妃。”
作者有话说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