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心许》咩了个咩

106、第一百零六章

　　商璇被杀的事情第二天便传遍了皇宫内外，甚至在朝堂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无他，就因为她是三皇子妃的表姐，是孟国晋王正妃的外甥女，她和自己的未婚夫一同死于楚国，连半句话都没留下，这件事情，总归是不好交代的。
　　而宫中知道商璇和凌钰瑄那些传闻的人，又是另一番惊叹与不解。
　　这商姑娘已经有了未婚夫，竟然还和昱国太子纠缠不清？她难道毫无羞耻之心的吗？
　　不过半天之后，凌钰瑄住的菡萏别院就传出了消息来。
　　原来是昱国太子对商姑娘一见倾心，情难自已所以发起攻势，商姑娘百般拒绝，却碍于凌钰瑄的太子身份不好太驳他的面子，所以只能忍气吞声与他周旋。如今佳人已逝，种种前缘便当做有缘无分，愿有机会来生再续吧。
　　傍晚，凝香将一壶好酒和一句致谢带到了凌钰瑄面前。
　　多谢你愿舍弃自己的名声保全了她最后的清白。
　　凌钰瑄没多说什么，只是坐在窗边对着月亮，将一壶酒饮尽了。
　　栖梧宫中，杨晚在得知商璇和叶晨的尸体完全化成了一把骨灰之后，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商璇刚进宫时，她就对这姑娘的身份存疑。姓商又与晋王府有关系，或许是她那个已经快要疯魔的妹妹留下来的孩子？不过杨晨从未说过她有过孩子，故而杨晚只是心中疑惑，等到商璇真的到她跟前来之后，她仔细打量也没看出这孩子和她妹妹有长得相似的地方，便安心了不少。
　　不过再安心也比不过这人不在世间稳妥。
　　杨晨不知所踪，商璇又死在了宫中，能证明她监视过楚墨宸的知情人一个都没有了，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舒心的呢？
　　杨晚心中舒畅，连晚饭都比平日多吃了一碗莲子羹。
　　而休养在家的梅斌扬可不在意死了谁，他在意的是，楚墨临求取江天羽做公主侍读的原因。
　　梅暖早产，公主幼体孱弱，所以他和夫人暂时都不能进宫探望，他也不能直接闯进东宫，质问楚墨临意欲何为。不过这倒也让他有了时间冷静下来劝服了自己。
　　反正公主年纪尚幼，即便江天羽进宫伴读也要一年之后，这一年中会发生多少事，又有谁知道呢？
　　三日后，黑衣人的尸体在刑部大牢被开膛破肚后渐渐腐烂，但是仍旧没有发现能证明身份的痕迹，而春桃在内务司被打得奄奄一息，却始终咬紧牙关说自己与那些黑衣人没有任何关系。楚墨宸出面将春桃要了回来，他对楚逸寒说可以把春桃放在揽月阁中留用观察，若她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楚逸寒犹豫再三还是同意了，于是春桃得以在濒死之际，被季行知强行救回了一条命来。
　　她在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拉住季行知的袖子对他说：
　　“我没有害商姑娘，但是我知道害她的人在哪里。”
　　季行知连忙去请了楚墨宸和云沁雪过来，春桃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只睁着一双透亮的眸子道：
　　“多谢三皇子救命之恩，请恕奴婢不能起来见礼之罪。”
　　楚墨宸看了看云沁雪，自顾自坐到桌边去了。云沁雪站在床前打量着她，面无表情地说：
　　“我们并非为了救你，只是想揪出幕后之人才把你留下，等着日后慢慢寻你的破绽罢了。”
　　楚墨宸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默默地低下了头。
　　沁雪，这么直接真的好吗？
　　春桃点点头。
　　“奴婢知道，奴婢在商姑娘身边伺候了多半个月，任谁看都是我最有可能出卖她，三皇子妃这样做完全在情理之中。不过三皇子妃恐怕要失望了，因为这件事，奴婢根本没有做过。”
　　“听季院正说了，你说知道是谁做的？”
　　“不能十分确定，但是八九不离十。”
　　“这话你为什么不在内务司说？”
　　“如果说了，可能连等三皇子救奴婢出来的机会都没有了。”
　　楚墨宸在一旁轻笑一声。
　　“你倒是看得通透。”
　　春桃道：
　　“奴婢是孙公公派来伺候商姑娘的，名义上是侍奉，实际上却是要看商姑娘有没有什么出格的行为。这一点人人都知道，却又都要装作不知道，就是因为奴婢是皇上一边的人，大家摸不清皇上的心思，所以不能轻举妄动。”
　　“商姑娘出了事，奴婢是最有嫌疑的那个人，被关押审问理所应当，只是奴婢没有想到，皇上明知道奴婢不会背叛，却好像为了要给三皇子妃一个交代让人用尽了刑罚，恨不能让奴婢真的认了罪，好让事情尽快了结。奴婢忠心侍主却落得这般下场，实在令人寒心不已。”
　　云沁雪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
　　“你怎么确定皇上相信你不会背叛？”
　　“奴婢有一哥哥，自十五岁起便被孙公公养在宫外的宅子里做了娈童。皇上知道并且默许了这件事，所以奴婢自入宫伊始便只听命于皇上。”
　　历朝历代的大太监都有些不为外人道的癖好，此事也不足为怪了。
　　“那你现在，是不想站在皇上一边了？”
　　春桃看着云沁雪认真地说：
　　“之前凝香姐姐也曾被冤关进内务司，三皇子与皇子妃虽被禁足揽月阁，但一定是用了其他的方法救她，所以凝香姐姐才能平安无事的出来。我们做奴婢的没什么太多的愿望，只希望自己能跟随一位好主子，安安稳稳度过一生。许多事经历过方知人情冷暖，奴婢没什么本事，但是愿意为三皇子和三皇子妃效犬马之劳。”
　　楚墨宸将手中茶杯一放，开口道：
　　“忠心表到这里已经够了，你得先摆出自己有用的条件，我才能考虑需不需要你来效这个犬马之劳。”
　　春桃伤势不轻，刚醒来就说了这么多话，身体越发虚弱。她轻咳了几声，强打着精神道：
　　“害商姑娘的人，奴婢大胆猜测，应该是揽月阁中的人。”
　　楚墨宸和云沁雪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你说这话有什么证据？”
　　“三皇子生辰宴前几日，奴婢曾发现有人跟随过商姑娘，我上前询问过，她只说看商姑娘的衣服穿得好看，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穿上一次，语气中满是羡慕。奴婢听着这话没什么不对，后来也没见着她再跟过，所以便没当回事。现在想来，生辰宴当天，三皇子妃曾和商姑娘单独说过话，奴婢在替商姑娘回灵溪宫取披风的时候，见着她也在不远处伺候着。当时奴婢心中还嘀咕，三皇子妃一向是凝香姐姐在近前伺候着，许是凝香姐姐伤势未愈，所以才换了她来。”
　　云沁雪脸色暗了下来。
　　她身边向来只有凝香跟着，生辰宴的时候她确实留了凝香在揽月阁休息，可是也没有让其他人随侍。
　　“你怎么知道她是揽月阁的人？”
　　“奴婢入宫八年，虽然一直做洒扫宫女没什么人认得，但是奴婢跟随着孙公公却已将宫中的人都认得差不多了。若三皇子妃不相信，按照奴婢说的名字回去查一查，自然可见分晓。”
　　“是谁？”
　　“奴婢没记错的话，她名字叫做海棠，入宫年岁不短，在东宫和栖梧宫都做过事，被分到揽月阁之前，她已经要做到素宝轩的大宫女了。”
　　海棠？
　　云沁雪看了看楚墨宸，见他也摇了摇头，便知道他也对这个人毫无印象。
　　竟然不是一直怀疑的李佩兰吗？
　　“这个海棠，你对她了解多少？”
　　“她父母双亡，是被舅母卖进宫里来的，宫外没有什么牵挂。她从小就性子泼辣，和她熟悉的人都知道她不好惹，直到近几年脾气才收敛了些。她这个人很喜欢打扮，对穿戴很在意，宫女穿的衣裳都是统一的样式不能改，所以她的月银大多数都买了首饰和脂粉，故而她说羡慕商姑娘的衣着时我才没有怀疑。”
　　一个脾气不好又爱花枝招展的人。
　　这些线索目前听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云沁雪正想着怎么能探一探海棠的底细又不打草惊蛇，就听春桃又说道：
　　“还有一件旧事，不知说出来有没有帮助。”
　　“先说来听听。”
　　“海棠虽然性格差，但是侍奉主子却是十分精心，尤其是能做得一手好点心，连皇后娘娘都称赞不已，所以皇后娘娘才会把她从栖梧宫调派到东宫，让她专司太子殿下的饮食。不过她在东宫只待了半年就去了素宝轩，众人只知道皇后娘娘是看中她的能耐让她把素宝轩打理好，但是奴婢听孙公公无意中说过一次，她其实是被太子殿下赶出来的。”
　　听说和楚墨临有关，楚墨宸一下子直起腰提起了精神。
　　“哦？太子为什么要赶她出宫？”
　　“因为在太子和太子妃大婚前夕，她……她把自己脱光躺在了太子殿下的床上。”
　　楚墨宸挑了挑眉看向云沁雪。
　　这好像是到现在为止，听到的最有用的消息了。
　　云沁雪冲他眨了眨眼，然后对春桃说：
　　“你说的我们都知道了，你先休息，待事情水落石出之后，你是去是留自有定论。”
　　“奴婢知道了。”
　　春桃已是累极了，还没等楚墨宸和云沁雪离开，她便无意识地睡了过去。楚墨宸和云沁雪出了门，两人站在门口，望着东宫的方向笑得意味深长。
　　“沁雪，你说他是不是用了美男计？”
　　“这还用问？”
　　“想不到堂堂楚国太子殿下，也要用这一套来笼络人心。”
　　“事急从权，他倒是能放得下身段。”
　　“关键还是要有一副能唬得住人的皮囊。”
　　“墨宸是借机夸赞自己吗？”
　　“事实如此。”
　　“……我无话可说。”